于是余田田正挪出手稳了稳最顶上的那本书时,一辆眼熟的黑色汽车停在了身旁。
陈烁放下窗户,臭着脸对她说:“上车!”
余田田刚想问上车干什么,他就用更加难看的表情凶巴巴地吼她:“大爷我载你绝对是出于人道主义,看在同行一场的份上不忍心让你给书压死。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敢说出让我自行截肢这种话来,我绝对开车碾死你!”
余田田一头雾水:我说了什么……吗?
她这不是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吗?
陈烁看她傻愣愣的样子,脸色稍微好看了点,又见她挪不出手来,便替她开了车门,“一次性借那么多书,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吗?上来,顺路送你回家。”
余田田站着没动,眉头深锁,像是在思忖到底要不要赴鸿门宴一样。
陈烁又垮下脸去,“干什么干什么?主动送你回家你还想清高给我看?你上不上来啊,不上来我可走了啊。我告诉你,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这里的公交半小时才来一趟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一个人嘀嘀咕咕的没个完,余田田忽然很想笑。自大昨天那事以后,看他也没那么招人厌了,她抿了抿嘴角,坐上了车。
陈烁的话音戛然而止。
余田田也假意绷起脸来,“陈医生你开不开车啊?不是要送我回家吗?别我一上车你跟我说你是逗我玩儿的,让我再滚下去,你要真这么欠扁我可真的会拿书砸死你的哦!”
她本来也就是开个玩笑,开着开着忽然发现这可能不是玩笑!
陈烁那么贱,这种事情他说不定真干的出来!
这么一想,她骤然间警惕起来,抬头十分谨慎地看着陈烁。
陈烁哪里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油门一踩,瞥她一眼:“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二楼外科的那个小肚鸡肠人。”余田田很诚实。
陈烁差点没被气晕了。
什么叫做二楼外科的那个小肚鸡肠人?!
小肚鸡肠人是个什么东西?!!
他脸上一黑,正想回击,就听见余田田手机响了。
电话是空中花园酒店的前台打来的,问余田田大概多久才能到,预订的时间已经到了。
余田田迟疑了一下,道歉说要取消预订了,有事去不了。
电话刚挂断,姑姑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余田田迟迟不想接电话,干脆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陈烁问:“你要去空中花园吃饭?”
“不去了。”余田田有气无力地说。
“干嘛不去了?”
“托您的福,跟和我一起吃饭的人绝交了。”
“哦,确实是托我的福。”陈烁点点头,又指指她闪个不停的手机,“那干嘛不接电话?”
余田田撇撇嘴,“本来是想让邵医生帮我演出戏,免得我姑姑老让我去相亲,结果现在邵医生没了,烛光晚餐没了,我拿什么糊弄我姑姑?”
陈烁灵机一动,指指自己,“你觉得我怎么样?”
“……”人模狗样。
当然,余田田只敢想,没敢说。
“我挺喜欢吃空中花园的牛排的,要不然你求求我,我帮人帮到底,陪你去把这场戏演了?”陈烁居然主动提议。
这个提议简直令人心动。
陈烁比起邵兵来简直只有更好,没有半点逊色。
余田田眼珠子转了转,心动归心动,但还是不太相信陈烁会这么好心。
她谨慎地看着陈烁,问他:“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烁脸一黑,“什么叫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诚心诚意想帮你,有你这么说话的?”
“可你昨天还说你要是再帮我就自行截肢。”余田田指出。
陈烁脸更黑了。
他臭着脸开了好一会儿的车,居然一路开到了空中花园门口,然后把车停下了才别扭地说:“我忘记带家里的钥匙了。”
余田田看着他,眼珠子一动不动。
陈烁脸上居然有点红,“备用钥匙在我朋友那里,但是他正好在外地出差,今天晚上十点才回来。”
余田田点头,“哦。”
还在等待他的下文。
他忍了忍,面上的红晕有加深的迹象,“我钱包也在家里。”
“……”然后呢?
“我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