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点点头,老实的道:“狗娃子哥说,虎子想吃,娘才会做。”
狗娃子脸一红:“我,我啥时候说了?”
虎子歪头看着他:“刚狗娃子哥哥在院子里说的,怕我记不住,说了好几遍呢。”那表情憨傻老实,简直就是大郎的翻版,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狗娃子点了点虎子的大脑门,气急败坏的道:“笨蛋虎子,这么说就没桂花糕吃了啊。”虎子一听没桂花糕,不干了,扯着碧青的衣裳一个劲儿的摇:“娘,虎子想吃桂花糕,想吃桂花糕……”
碧青弯腰把儿子抱了起来,在他红扑扑的小脸蛋上啪叽亲了一口:“好,娘给你们做桂花糕。”
慕容湛送过来的桂花,实在不少,碧青把厨娘们赶了出去,就带着孩子丫头们在厨房里做桂花糕,岭南带回来的大米磨成粉再加些小麦粉,糖霜桂花混在一起,搅合均匀,上笼屉蒸熟,趁热用棉纱布裹住,揉捏的光滑细腻,切成块,就成了。
刚做好,狗娃子的小手就伸过来捏了一块,就塞进嘴巴里,虎子眼巴巴望着狗娃子:“狗娃子哥,好吃不?”一边儿问,一边儿咽口水。
狗娃子点点头,又拿了一块递给虎子,虎子忙咬了一口,顿时连眼睛都眯起来了,碧青看见门口奶娘抱着的老二,掰了一小块放进小嘴里,那小子吧嗒吧嗒吃了之后,终于朝碧青伸出了两只小胳膊。
碧青受宠若惊,忙接了过来,点点儿子的小嘴:“原来是只小馋猫啊,以后娘娘天天做好吃的,看你让不让娘抱。”
碧青的美食诱惑很管用,终于夺回了小儿子的主意力,因为太管用,以至于把儿子养成了胖墩儿,因为是从一块桂花糕开始的,碧青就叫儿子桂花糕,后来大家都跟着叫,就成了小名儿。
桂花糕长相完全随了碧青,秀气漂亮,碧青夺回儿子的注意力后,又热衷于打扮他,经常给他穿的花花绿绿,以至于常常被误会是女孩儿,就连大郎这个当爹的都以为是女儿。
中秋节大郎没回来,倒是来了个不速之客,碧青就纳闷,自己到底跟皇家有什么孽缘,刚走了一个崔九,又来了一个慕容鸿,说是自己答应他来武陵源教书的。
碧青仔细想了很久,貌似自己是让他去太学弘文馆,偶尔来武陵源给学生们上一趟算学课,相当于现代的客座教授,可没说把他当个正经先生,可这位来了就不走了,跟前就带着个随从,连侍卫都没有。
不过,想起他那些侍卫,碧青还是觉得没有更好,慕容鸿倒是给她带来个不大妙的信息,慕容鸿说要找木圣人留下的算学术。
碧青疑惑过后想想就明白了,大概皇上仍在疑心宝藏的事儿,所以想在木圣人的书里找蛛丝马迹,而自己的算学本事说是师傅教的,肯定说不过去,如果有本木圣人的算学书,,就能把这个谎言完美的圆过来,还能打消了皇上的疑心,这大概是慕容湛想出的主意。
碧 青现在越来越觉得,慕容湛对自己不错,而且,心怀天下,将来登基一定是个有为之君,现在的皇上真的老了,变得多疑,这大概是每个君王必经的过程,君王也是 人,也有贪痴怨恨,年轻的时候能自控,老了有些糊涂也是人之常情,碧青不希望自己一家成为老皇上犯糊涂的牺牲品,所以尽量低调,平安过去这几年。
有 陆明钧在,做旧简直易如反掌,自己只把内容敲定好,不到一个月,陆明钧就把木氏算学做了出来,拿到冀州府几个最有名的古董铺子里,叫掌柜的长了几眼,都说 是前朝古籍,碧青才放心的交给慕容鸿,慕容鸿却没立时送回京,而是花了一宿把里头的题誊写了一遍,才叫人送走。
然后,一闲下来就找碧青研究,尤其好奇碧青解开石笋阵的法子,碧青就给他讲了九宫格迷宫的几种解法。
慕容鸿是明白了,可仍不禁问:“这么多解法,你怎知道就是这一种?”
碧青翻了白眼,虽说不耻下问是美德,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较真儿就讨嫌了,碧青要说自己猜的,他肯定不信,可这就是事实,只能瞎编了理由混过去了事,以后尽量躲着慕容鸿,省的他又问乱七八糟的问题。好在他当先生不是假的,每天好几堂课,没那么多空闲时间。
九月正是庄户人最忙的时候,学里放了十天秋收假,让孩子们回家帮忙收庄稼,桃林的桃子,地里的庄稼,家家户户都忙的恨不能生出八只手来才好。
碧青也带着家里的老小也回了王家村,这些年,虽说家里的地多了,买卖也大了,可王家村这五亩地的收成,始终是碧青一家子过来收,用婆婆的话说,这是祖宗留下的田,是王家的根儿。
碧 青这一年都没在武陵源,种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婆婆跟她说:“收了麦子,王兴娘就过来了一趟,问第二岔庄稼种啥?是二郎做的主,说你去年就说要种高粱米, 故此种了两亩番薯,三亩高粱米,这高粱米好活,却不大好吃,往常冀州旱的时候,乡亲们才会种,咱家种这个干啥?”
碧青笑道:“咱 家如今也不缺粮食吃,种这个是为了酿酒,虽说深州开了渠,仍是旱地多,如今番薯多的都成灾了,听王兴说,有的家干脆不收,直接烂在地里,也比搭上功夫卖不 的几个钱强,我就想着在深州盖个酿酒的作坊,若是能酿出好酒,往后深州的乡亲们就可以番薯高粱岔换着种,也省的番薯泛滥。”
碧青娘叹了口气:“想当初几块番薯就能救活一家子的命呢,如今倒不当好的了,这才吃饱饭几天,就忘了挨饿的时候了,糟蹋粮食可是要遭天谴的。”
碧青:“娘,这一时说一时,挨饿的时候连树皮都是好的,地里的收成多了,粮食都吃不清,番薯自然不是好的了,这不正说明,乡亲们的日子好过了”
碧青娘又嘟囔了几句,碧青知道爹娘的性子,挨过那几年饿,如今家里这样的日子,爹娘仍然不会浪费一粒粮食,爹娘那么宠虎子,虎子要是剩饭,娘也会数落两句,然后哄着他吃干净,这是挨饿挨怕了。
有爹娘,家里的孩子没有一个剩碗底子的,这令碧青很是欣慰,家里再有,也得知道节省才行,这也正是碧青每年带着孩子们下地收庄稼目的。
怕孩子被高粱杆儿割破手,让他们去挖番薯,大人们收高粱,可几个孩子一个劲儿往这边儿钻,围在陆超跟小海跟前要高粱杆儿解馋。
陆超跟小海捡着嫩的撅了递给他们,才散了,婆婆一个劲儿吆喝:“拉破了嘴可不许哭。”死拽着虎子不去他过去,虎子的小身子扭成了麻花,往前探。
小家伙如今三岁了,力气大的不行,一猛劲儿起来,差点儿把何氏带个跤,碧青看见过来给了他屁股两巴掌,虎子老实了,大眼眶里的眼泪咕噜噜的转。
何氏心疼的跟挖心似的:“不哭不哭,虎子不哭哦。”一边儿哄一边儿数落碧青:“孩子知道什么,我说他就是了,做什么上来就打,瞧瞧这屁股都打红了……”燕子过来把剥了外皮的高粱杆儿掰了一块递给虎子,让他嚼着玩儿,小家伙才眉开眼笑跟着燕子跑了。
碧青摇摇头,老人还是太宠孩子,以后自己的注意,不能把儿子养成软趴趴的二世祖,抬头忽见那边儿桃花娘正在地头上端着碗水追着狗娃子让他喝,狗娃子直摇头,最后还是被逼着喝了,放下碗跟着承安承业跑着玩去了。
王 兴娘笑道:“桃花娘如今可变了,得了小五这么个姑爷,十里八村长了大脸,小五又会做事,四时八节的就算过不来,大包小包的礼也会送来,眼瞅着杏果儿的日子 过得体面,心里美的不行,总想着尽点儿心,可小五两口子在京里一年也就回来一趟,好容易见着狗娃子,就不知道怎么对孩子好了,端着碗糖水追着狗娃子喂,还 当是那几年呢,喝口糖水都当好的了,不过,总是她的一番心意。”
碧青点点头,这才对吗,和和乐乐的多好,天天跟乌眼鸡似的,哪有好日子啊。
九月底过了大秋,大郎才回武陵源,跟大郎一起来的是安大牛常六,不是一个人来,拖家带口的都来了。
见了碧青,安大牛跟常六就道:“俺们两家往后也想在武陵源安家,嫂子可不能不收留俺们啊。”
碧青笑道:“说的什么话,只要你们不嫌弃,武陵源就是家。”叫定富安置下两家,心里却暗暗纳闷,大郎辞了官,难道安大牛跟常六也辞官了。
本说晚上细细问问蛮牛,可这家伙太高兴喝了个烂醉,雷打不醒,只能等转过天来才问他,大郎道:“在岭南的时候,就说好了,这次南征回来就解甲归田,好好过几年舒心日子。”
碧青:“皇上同意了。”
大 郎点头:“对了,有件事得跟你商量,当初跟着赫连将军南征的时候,死了不少战友,那些战友的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日子实在难过,这两年都是靠着营里的几 个弟兄接济,可终究也不是常法儿,另外还有些退下来的老兵,家里也没多少地,没了军营的俸禄,家去的日子不知怎么过呢,媳妇儿,要不你给想想法儿。”
碧青笑看着他:“你把我当成诸葛亮了啊,什么都能给你想法儿。”大郎嘿嘿一笑,抱着碧青亲了一口:“俺媳妇可比诸葛亮厉害,啥都会。”
碧青白了他一眼:“少拍马屁,反正武陵源现在正缺人,来就来吧。”
大郎大喜:“媳妇儿你答应了。”
碧青瞥了他一眼:“你不都应了人家,我要是不答应,你这面子往哪儿搁。”
大郎挠挠头嘿嘿傻笑,见屋里没人,不禁起了别的想头,刚缠着媳妇儿要好好亲,儿子就来了。
昨儿大郎回来的晚,抱着虎子亲了好几口,桂花糕却早睡了,这当爹的没见着,这会儿一见奶娘怀里的小家伙,稀罕的不行,忙抱了过来,左看右看了半天,这张小脸活脱脱就是他家小媳妇儿啊,瞅着就招人疼。
大郎抱着就不撒手,嘴里一个劲儿的嘟囔:“丫头叫爹,叫爹。”
碧青白了他一眼:“什么丫头,哪来的丫头?”
大郎愣了一下,看看怀里香软可爱的闺女,不禁道:“这不是俺的丫头吗?”周围连奶娘都忍不住捂着嘴乐。
桃花道:“姑爷,这是咱家的二公子,小名姑娘起了,叫桂花糕,姑娘说等姑爷回来再起大名,不是小姐,是公子。”
碧青把孩子接过来道:“想闺女想疯了啊,把我儿子都当成闺女了。”
大郎这才想起来,貌似是说小媳妇儿又给自己生了个儿子,刚瞧见这么漂亮还以为是闺女呢,不过,小子长这么漂亮将来可是麻烦,那些家里有闺女的,还不排着队上门说亲啊,想着那阵仗,大郎忍不住咧开嘴傻笑起来。
碧青见他那样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地上的虎子也裂开了大嘴,傻笑的样儿跟他爹一模一样。
碧 青虽说答应了大郎,却也没想到这一来就来了二百多口子,牵老携幼,乌泱泱站在武陵源的牌楼下头,把武陵源的大道都堵了个严严实实,安大牛跟常六站在最前 头,两人这次是回去接人去了,可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脸色有些局促,这可是二百多口子人呢,就算大郎媳妇儿买卖大,有本事,这二百多张嘴,得怎么填啊。
常六跟安大牛彼此看了一眼,刚要说什么,就听碧青道:“这都晌午了大,乡亲们老远的过来,肯定还没吃饭呢,定富,你叫人先给乡亲们做饭,等吃了晌午饭,再安置住下。”定富应一声忙着去了。
安大牛道:“嫂子,人这么多,能安置下不?”
碧青笑了:“放心吧,咱们武陵源别的没有,有的是闲屋子,作坊旁边刚盖了院子,多少人都住的开。”说着跟乡亲们道:“从今儿起,乡亲们就当武陵源是家吧,日子好不好的,总有口饱饭吃。”
如今大齐谁不知武陵源啊,也因此一听说来武陵源,都跟着过来了,刚站在这儿,心里还有些忐忑,毕竟这么多人,生怕人家不留,一听碧青的话都松了口气。
尤其后头那些老兵一个个眼泪都下来了,跟着赫连将军也打了不少年仗,可没落下什么好处,家里老婆孩子爹娘一大帮子人需要养活,没了军营的进项,都不知道往后该怎么活,亏得王将军心眼儿好,给了他们一条出路,一个个心里暗暗发誓,从今而后一辈子都当王家是主子。
把人都安置好了,碧青叹了口气,朝廷对待这些老兵实在残酷,这打了一辈子仗,老了就让回家,给的那点儿安家费,还不够塞牙缝呢,想想都叫人寒心。
忽听慕容鸿道:“怪不得外头人都说你是活菩萨呢,你这心眼太好了。”
碧青回头,愣了一下才认出是慕容鸿,有些日子没见他了,倒不知怎么变成了这样儿,身上穿着学堂先生的青布长衫,头上戴着一顶斗笠,手里拿着鱼缸,提着木桶,木桶里好几条欢蹦乱跳的鱼。
这样的慕容鸿还是当初那个温柔可亲的皇子吗,脸晒的黢黑,可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却真实多了,过去他的笑总是给人一种空的感觉,虽他脸上笑着,可碧青觉得里头是空的,如果说,以前他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子,如今就是个接地气的教书匠,太接地气了,碧青都有些不习惯。
半晌儿方道:”如果大齐处处都是武陵源,想来我这个活菩萨也就没了,我从没想过当什么菩萨,我只是尽我所能做对的事儿,让大家都尽量吃饱饭,因为,我也是从难里过来的,我没能力的时候也就罢了,如今我有,自然要伸手帮一把。“
慕容鸿道:”可天下之大,你能帮多少人?“
碧青笑了:”能帮多少就帮多少,至少比袖手旁观的好。“
慕 容鸿愣了愣,碧青看了他一眼走了,来了这么些人,她得跟陆明钧好好商量商量,那些老兵可是宝贝,都是能征惯战的人,如今武陵源的名声越来越大,有道是不怕 人偷,就怕人惦记,碧青早就想在武陵源成立一队民兵团,负责武陵源的安保,真有事儿,也不至于抓瞎,这些老兵正合适。
至于其余的人,看看能干点儿什么干点儿什么吧,武陵源的作坊多,木匠铁匠瓦匠什么作坊都有,不怕没地儿安置。
刚看见有不少十来岁的小子,回头叫他们进学堂,认识了字,看看是进铺子,还是安置到深州,或者将来跟陆超去百越,有了这些人,自己也不用再发愁了……
☆、第123章
????有时候碧青想想,日子过得真快,这一年一年的嗖就过去了,一转眼的功夫就是五年,儿子都长大了,自己也该老了,。
才二十五就觉得自己老了,在现代大概会被人当成傲娇,狠狠翻个白眼儿,在现代,二十五才是刚踏入社会的新鲜人,在这里的二十五,让碧青有种人到中年的感觉。
当然,这是她自己这么认为,在别人眼里,碧青是相当美的,跟过去几乎没什么差别,有的只是岁月的洗练,让她变得越发美丽。
今年冀州的冬天尤其冷,刚入冬就下了一场大雪,鹅毛大雪落下来,铺天盖地,远远看上去像一团团棉絮,不一会儿就是厚厚的一层。
瑞雪兆丰年,可雪太大就成灾了,碧青叫武陵源的民兵团,清出一条路来,给各家送木炭,这雪一点儿也不见停的意思,生怕哪家端了烧火的柴火,到了晚上岂不要冻死。
碧青自己正在师傅的书房里,看着师傅跟东篱先生下棋,东篱先生去年辞了官,不想回赵府,来了武陵源跟师傅住在一起,倒正好给师傅作伴儿了。
桌上的红泥小炉子上烧着水,水滚了,燕子开始泡茶,碧青对于燕子的教育是放任的,她喜欢什么,就给她找先生来教。
燕子的兴趣相当广泛,而且学什么都会学的很精,以至于短短五年,燕子已经成了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的才女,而且,更美了。
以前碧青听人说过,美人一举手投足都像一首诗,一幅画,还觉得是胡说,可她家燕子就如此,有时候,碧青看着自己闺女都能看呆了。
这几年,碧青一直想生个闺女,可大郎不知跟李神医说了什么,给了他一种药丸子,他不让自己吃,他吃,虽说晚上的蛮牛依旧热情如火,可自己的肚子却永远扁扁平平不见动静,这让碧青相当不爽,她想生个闺女玩,燕子都大了,两个儿子也大了。
虎 子都八岁了,桂花糕虽说五岁,可这小子从小一副高冷范,虽说被自己喂的圆滚滚,可那性子十足的不讨喜,不好玩儿,想想杏果儿家的小丫头,两岁了,过年的时 候来给自己拜年,穿着一身大红袄裤,梳着两个包包头,给狗娃子牵在手里,白白嫩嫩的一张小脸儿,可爱死了,小嘴也甜,叫一声姑姑,能甜到碧青心里去。
再看自己家两个秃小子,一个比一个讨厌,虎子小时候勉强还算可爱,长大了越发古板起来,那性子一板一眼,简直无趣到了极致,桂花糕,就更不用提了,燕子今年都十八了,也不能让自己玩了。
自己正操心她的婚事呢,上门求亲的倒是不少,好几户人家也算望族,可碧青就是觉得,那家小子配不上她家燕子,差太远了。
如今真是无聊啊,碧兰前年嫁给了陆超,成了亲,两人就去了百越城,今年一开年,娘说给小海娶媳妇儿,小海留下一封信,说去找碧青两口子,也跑去了百越,弄得她娘直抹眼泪,说孩子大了,就管不了了,可一见桂花糕,立马眉开眼笑,心肝儿肉儿啊什么的叫着,又亲又抱。
燕子把茶递到碧青手里,清新的茶香,令碧青顿时回神,不禁看了看窗外,隔着窗户纸都能看见外头大片大片的雪花,仿佛永远不会停似的。
师傅也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道:“外头的流言可是越来越多,皇上自登基起,这么多年都是圣明之君,这两年不知怎么了,竟迷上丹药之术,那个什么清虚真人,老夫见过一次,瞧着不像什么正经的修道之人。”
东篱先生道:“那老道据说擅长炼丹,皇上颇为信赖,因为这老道,短短几年,刘盛就从太原知府一直升到了山西巡抚,据说在山西替皇上寻炼丹所用仙药,弄的民不聊生。”
说起这个,东篱先生长长叹了口气,师傅道:“如今我也是日夜后悔当初不该举荐刘盛,以至于出了这么个混账的贪官污吏,若是坏了我大齐江山,老夫岂不是千古罪人。”
碧青道:“师傅何必自责,若真论起来,倒是我的不是,不该把他带回武陵源,以至于变成如今这般。”
东 篱先生道:“有道是人心难测,当初因他才有北胡的阴山之盟,他也算为大齐立下了大功,后来变成这样是谁也无法预料的,这大雪莫非真是老天的警示不成,我大 齐万里锦绣河山,难道最后会坏在一个妖道手里,皇上已数月不上朝,虽太子监国,却又杜兆这个老匹夫跟刘盛坑瀣一气。”
碧青也是暗暗叹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慕容湛即便是太子,到底不是皇上,这监国跟登基差的远了,尤其皇上如今虽不管朝政,听说却更加多疑,有些事儿慕容湛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碧青最近总感觉不大好,仿佛有事要发生了一样,这漫天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放晴。
夜 里起了北风,呼呼的北风刮了整整一宿,转过天终于晴了,虽说冷的难受,却依然挡不住孩子们的乐趣,孩子不知大雪意味着什么,从昨天就闹着要出去大雪仗,堆 雪人,碧青说等雪停了才许出去,几个孩子扒着窗户眼巴巴的望着外头,早上一睁眼就问雪停了不,听说晴了,套上棉袄就跑了出去。
桃花怕冻着他们,要出去拉他们回来,碧青摆摆手:“让他们在院子里好好撒撒欢吧,在屋里都憋三天了,也难为他们了,把手套叫他们带上,仔细别冻上了手就成。”
桃花答应一声出去了,冬时嫁了顺明,三年前两口子就去了百越, 冬月去年才嫁给小三儿,还是因为小三大病了一场,李神医说恐过不去了,才逼出冬月的真心来,点头答应了,过后才知道是小三跟李神医串通好了骗她的,气的冬月好几个月没搭理小三。
去年年底才过门,今年开春有了身孕,却始终不肯歇着,一直在碧青跟前伺候着,上个月碧青见她肚子实在大了,才劝着她回去歇着,没下雪的时候就给桃花娘接到王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