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声芳听闻康熙此言,心念电转,揣度着康熙的心思,小心的解释道:“熙妃娘娘腹中的龙胎的确受到药物的影响,以至先天不足。按照常理,这一胎是万万难以保住的。依照此种情况,时间拖得越久,滑胎之时对熙妃娘娘的身体伤害越大。奴才建议应尽快用些温和的堕胎药,为熙妃娘娘尽快落去此胎。幸而熙妃娘娘年纪尚轻,之后只要调养得宜,依然可以为皇上诞育皇嗣。”
刘声芳说道此处,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康熙已然将御案上的茶杯挥落于地。碎裂的瓷片四处飞溅,有几块甚至打在了刘声芳的身子上。
见康熙如此震怒,刘声芳又赶忙接着解释道:“请皇上息怒!依据奴才的浅见,此事或许尚有回转的余地。熙妃娘娘吉人天相,有上天庇佑,屡次遇险皆能化险为夷。寻常毒物对熙妃娘娘全无影响。龙胎又与娘娘血脉相连,也许也能得娘娘庇护,化险为夷。只是,为熙妃娘娘医治双眼一事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倘若继续用药,则对龙胎极为不利。而若是为了保住龙胎而停了医治双目的汤药……只怕日后娘娘的双眼再难痊愈。”
康熙听闻刘声芳声称此胎有可能保得住,心中尚未来得及欢喜,便又得知若是想要保住此胎,则要以牺牲医治年兮兰双眼的最佳时机为代价。年兮兰甚至很有可能会错失这个唯一可以使双眼复明的机会,一辈子只能活在黑暗之中,再也无法看见他和孩子们。
康熙皱着眉头,揉了揉额角,心烦意乱的挥退刘声芳,“你暂且先退下吧。此事不要和任何人提及,容朕再好好想想……”
☆、第61章 ,请支持哦*罒▽罒*
年兮兰由于心中有事,因此睡得并不安稳,只睡了小半个时辰便醒了过来。
一直守在寝殿内的芳婉见年兮兰睁开双眼,连忙快步走上前去伺候。
“时候还早呢,主子不再多睡一会儿吗?”芳婉故意放重脚步,提醒主子自己的到来,说话的声音远比平日更加轻缓柔和,生怕若是忽然出声会吓到了双目失明的年兮兰。
年兮兰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皇上回乾清宫去了吗?”
“回主子的话,如今刚好午时三刻。主子今日午睡的时间比起平日短了许多,只睡了小半个时辰便醒了过来。适才皇上见主子睡熟了,便起驾回了乾清宫。皇上走的倒是很急,许是有要紧的政务需要处理。如若不然,皇上定是舍不得离开主子的!”
年兮兰听闻康熙刚才走的很急,不知为何却忽然想起了刘声芳上午为自己诊脉之时言语之间的古怪与惧怕,心里不觉有些担忧起来。
芳婉见年兮兰意欲起身,连忙小心翼翼的扶着年兮兰坐起身子,动作麻利的将一个软枕放在床头,随后又轻柔的扶着年兮兰靠了过去。
年兮兰心念电转,面上却是莞尔一笑,“偏就你这丫头会说话,一张巧嘴仿佛抹了蜜糖一般,句句都能让人甜到心坎里。可是,你也别只顾着哄我开心,仔细将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我不是让你和木槿好好休息半个月、将身上的伤养好了再来我跟前侍候么?而你们两个丫头倒是有主意,伤才刚刚好一些,便争着抢着往我跟前凑。木槿那丫头,被打得那样重,竟然每日都拖着还走不利索的腿来伺候我用膳;你这丫头更夸张,恨不得将芳蔺的差事也抢了去。你们也别仗着年轻底子好,便不将自己的身子当回事。我让孙嬷嬷拿给你们两人的伤药你们可有按时涂抹?若是日后留下病根,再想养回来,可要比现在难上百倍!”
芳婉与木槿原本以为自己侍候不周,以至于让年兮兰中了他人的算计,不仅身受重伤,一双明眸善睐的眼睛至今仍然无法视物,一定会被年兮兰记恨与厌弃。却没想到年兮兰竟然不计前嫌,不但没有怪罪她们,并且为她们向康熙求情,准许她们重返坤宫伺候。
芳婉与木槿原以为她们犯下如此大错,即使能活着从慎刑司放出来,日后也只能于辛者库做些辛苦、卑微的差事,如今承蒙年兮兰的恩惠,她们才能再次回到翊坤宫当差。二人自然心存感激,对年兮兰愈加忠心。
芳婉前些日子得了年兮兰命孙嬷嬷送来的上好的伤药,便感激得哭了两回,如今又听闻年兮兰关心与安慰的话语,不禁再次红了眼眶。芳婉赶紧吸了吸鼻子,勉强忍住自己的眼泪,不愿在年兮兰眼伤未愈之前淌眼抹泪,既给年兮兰添堵,又十分晦气。
芳婉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才浅笑着开口说道:“主子如今眼伤未愈,正是需要人细心服侍的时候。奴婢哪能只顾得自己养伤,在这个时候离主子而去?主子不必为奴婢担心!奴婢皮糙肉厚,又得了主子所赐的上好伤药,如今身上的伤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况且,那些只不过是皮肉之伤罢了,又没有伤筋动骨,不值当主子如此挂心!倒是主子的眼睛……”
芳婉说到此处,忽然发现自己说走了嘴,又连忙劝慰道:“好在有刘御医妙手回春!上午刘御医为主子诊脉之时,还说主子的眼睛很快便会痊愈。刘御医医术高明,他的诊断必定是不会错的!”
今日上午诊脉的经过,年兮兰虽然由于眼伤没有看见,然而,侍立于年兮兰身旁的芳婉却是瞧得一清二楚。心思聪慧的芳婉自然将康熙的警告与刘声芳的惧怕看在眼中,心中虽然万分担忧,却依然不忘小心翼翼的瞒着年兮兰。芳婉如此行事,除了康熙的旨意以外,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为年兮兰着想,不愿让她心生忧虑以至于加重病情。
年兮兰听闻芳婉所言,多少也猜到了芳婉的一些心思,于是便不再继续向她问及刘声芳为自己诊脉之时的神色变化,只是浅笑着说道:“芳婉,我肚子饿了。我想吃梅香小排。”
芳婉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连忙开心的为年兮兰张罗用膳。芳婉心中虽然有些奇怪年兮兰为何今日这般早便觉得饿了,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主子食欲好是一件好事,对于恢复身子大有裨益。
如今后宫之中早已再无人敢质疑年兮兰的宠妃地位。因此,年兮兰这边刚刚说觉得饿了,那边御膳房专门为康熙烹制御膳的张御厨得了消息以后,连忙甩开膀子手脚麻利的按照年兮兰的口味做了一桌色香味俱佳的晚膳,其中当然包含那道年兮兰刚刚提及过的梅香小排。
晚膳很快便被小心的装入精美的食盒,交由脚程最快的小太监一路急行送至翊坤宫。当芳婉与木槿抬着炕桌将晚膳呈到年兮兰面前的时候,这些菜肴还在冒着热气,仿若刚刚出锅一般,香气四溢,味道极为鲜美。
木槿与芳婉正欲服侍年兮兰用膳之时,便见康熙大步走了进来。两人正欲向康熙行礼之时,却见康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摆手示意她们暂且退下。
木槿与芳婉连忙对康熙福了福身,随即放轻脚步快速退出殿外。
年兮兰虽然曾对康熙笑言自己的耳朵不见灵光,然而实际上,自从她的双眼看不见了以后,她的听力早已经比以前好了许多。因此适才康熙刚一走入寝殿,年兮兰便已经觉察到了。
年兮兰闻着由远及近的龙涎香,浅笑着撒娇道:“快给我夹一块梅香小排,要连着排骨的吃起来才过瘾。”
康熙原本想要从背后轻柔的抱住年兮兰,然而听闻年兮兰提及梅香小排,想到那个近来让他颇为厌恶的字眼,康熙不禁拧紧了眉头。康熙张了张口,原本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望着年兮兰满脸欣喜与期待的模样,又将原本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康熙走上前去,拿起银箸挑拣了一块小巧熟烂的精排送入年兮兰的口中,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吃慢些,小心别被骨头卡到嗓子。”
康熙忽然一说话,反而将年兮兰吓得身子一抖,伸手抚着胸口不停地咳嗽起来。
年兮兰原本只是想要装作忽然听闻康熙说话而被吓得呛到的模样,与康熙开个玩笑,就好像康熙近来时常忽然从她身旁冒出来抱住她、与她开玩笑一样,却没想到当真被炖得极为烂熟的骨头的一片碎渣呛住了,顿时咳嗽得脸色发红。
康熙见年兮兰咳嗽得如此厉害,顿时紧张的变了颜色,一边伸手不住的拍着年兮兰的后背,一边皱着眉头焦急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被骨头渣子卡到嗓子了?朕早就觉得这道菜的名字不吉利,果不其然,这才只不过吃了一口,便吃出了事!朕命人便命人将御花园中的梅林尽数拔除,以免看着晦气!”
康熙一边说,一边体贴的端来一碗温度适宜的白果甜汤,送到年兮兰的嘴边,“赶紧喝几口热汤压一压,或许会舒服一些。”
年兮兰扶着康熙端着汤碗的手,接连喝了大半碗汤水,才终于将呛到嗓子里的骨头渣子咽了下去。
康熙见年兮兰已无大碍,终于松了一口气,惊魂甫定的脸上犹带着七分后怕、三分懊恼,伸手捏了捏年兮兰粉嫩的脸颊,叹息道:“你这个小丫头,明明是一位很聪明的女子,有时候却又迷糊得紧,就是喜欢让朕牵肠挂肚!”
年兮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柔声解释道:“其实皇上刚刚走到床榻近前的时候,妾身便闻到了皇上身上特有的龙涎香,因此已经知道皇上回来了。刚刚,妾身原本只不过想要假装咳嗽几声,与皇上开一个玩笑,就像皇上近来经常与妾身所开的玩笑一样。却没想到现世报竟然来得如此之快,令妾身当真被骨头渣子呛到了,险些没咳得背过气去。由此看来,皇上果然是真龙天子,欺骗不得!妾身只不过想与皇上开一个玩笑罢了,却被上天误以为妾身意欲欺君,竟然将妾身好一顿整治,也算是帮皇上出气了吧!”
康熙却是将年兮兰揉入怀中,摇头笑道:“若要整治,也该由朕出手才是。朕都不介意你与朕开玩笑,又与上天有什么相干?”
年兮兰听闻康熙的笑声,话锋一转,莞尔道:“既然皇上没有生妾身的气,也便饶了御花园中的梅树吧!”
康熙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感叹道:“梅兰竹菊,乃花中四君子。原本这梅花也还不错,可是,近来朕却发现,这梅花似乎与你命格相克!你所遭受的两次大难,皆应在了梅花之上。”
年兮兰眨了眨眼睛,蓦然回想起佟贵妃怒赐堕胎药之前的赏梅之约,以及她不久前划破手腕所用的喜上梅梢金簪。
年兮兰不禁哑然失笑,“这也许只是巧合罢了,也不能因此便怨恨梅花。”
“梅兰……没兰……这不是不吉是什么?”康熙却依然固执己见,坚持道:“朕已经命人将你所有与梅花有关的衣衫鞋袜、金银首饰、锦帕荷包尽数毁了去。此等玄妙之事,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避忌一些总是没错的!”
康熙微微停顿片刻,拧着眉头审视着盘中剩余的梅香小排,竟然极为认真地建议道:“你若爱吃这道菜肴也没什么,只是最好将这道菜肴改个吉利一些的名字!”
年兮兰顿觉哭笑不得,连忙婉言劝道:“这只不过是谐音罢了,倘若因此便认定梅花刑克妾身,未免太过牵强附会,只怕梅花都要委屈死了!”
康熙侧头思索片刻,却是嗤笑一声,“朕才懒得去管那梅花委不委屈,但是,朕却不愿你再有半点闪失。因此,即使朕此次极有可能冤枉了梅花,然而朕依然不愿冒这个风险。”
年兮兰敏锐地觉察到康熙此时对她说话的语气竟然极为严肃,心中越发肯定今日必定是发生了极其重要的大事,只怕这件大事还有她的身体有关。
康熙望着年兮兰若有所思的模样,忽然开口道:“兰儿可知,朕一向不喜欢与人开玩笑。虽然朕平日里也经常喜欢逗弄你,但兰儿是否想过朕为何要在你的眼睛尚未复原之前,宁愿冒着吓到你的风险,也要经常忽然从背后抱住你?”
年兮兰听闻康熙提起这个话题,不安的向后缩了缩身子,喃喃道:“妾身不知……”
康熙望着年兮兰满脸躲闪逃避的神色,思及自己心中的打算,毅然决定今日一定要逼着年兮兰认清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再不能任由她继续逃避下去。
康熙暗暗想道:即使他有这个耐心等下去,但是兰儿如今的身子可等不得。有些事情刻不容缓,必须尽早作出决定。
正所谓两害相较取其轻。而在康熙眼中,年兮兰与尚未成型的龙胎孰轻孰重,答案显而易见。尽管康熙知道想要说服十分疼爱孩子们的年兮兰放弃腹中的胎儿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然而为了年兮兰的健康,他必须要尽力一试。
康熙心意已定,直接伸手握住年兮兰的左腕,微微用力将她拉入怀中,低下头强势的吻住了年兮兰由于震惊而微微轻启的粉唇。左手灵活的解开了年兮兰领口的两粒盘口,欲行何事显而易见。
“皇上……”年兮兰心中焦急,尽力躲闪着康熙的吻,“皇上不是答应妾身,会再给妾身一些时间么?为何如今又要如此逼迫妾身?”
康熙此次却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因为年兮兰的祈求而放开她,反而毅然收紧双臂,将她禁锢在怀抱中,认真的询问道:“兰儿,回答朕,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第62章 ,请支持哦
年兮兰心中虽然知晓依照康熙的脾气,必然无法忍耐她一再的逃避与躲闪,迟早会对她挑明这个问题,然而,她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比她预期中提前了许多。
年兮兰虽然早已于心中想好了对策,然而此时面对康熙情真意切的询问,年兮兰忽然有些慌张起来,生怕自己演不好这场戏,反而使康熙看出破绽,得知她有意欺瞒。年兮兰想起自己在被康熙疼宠呵护之时心中涌起的温暖与悸动,不禁于心中怅然叹息。原来,自从她重生之日起,她与康熙之间便已经有了无数牵绊,而她若是想要继续得到康熙的倾心相待,那么她便不能置身事外。
尽管后宫之争无比残酷,然而在年兮兰看来,后宫之宠才是一门更加复杂的学问。比起与其他妃嫔争宠,年兮兰反而觉得如何打动康熙那颗高高在上、难以捉摸的心,才是她更加应该费心琢磨的事情。
年兮兰心中十分清楚,男女之间的情爱也是一场战争,只有身处硝烟弥漫的战场之中,才有机会获得最终的胜利。而无论这场战争最后的结果如何,无论是康熙亦或是她自己,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年兮兰想到此处,忽然改变了主意,并没有将预先设计好的说辞讲出口,反而坦率的表现出自己此时的犹豫及慌张,不自觉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半晌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康熙见年兮兰这幅模样,不禁摇头轻笑道:“兰儿每次心慌意乱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咬紧自己的嘴唇。瞧瞧,都被你咬出牙印来了,也不知你这嘴唇前世怎么得罪你了,今生竟然时不时的便被你咬一口……”
年兮兰微微一愣,慌忙松开了贝齿,恍然发现自己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果然难以戒除,竟然从前世一直跟随她来到了此生。无论她如何努力想要改掉这个极易显露心绪的小动作,竟然都功败垂成,没有取得半点成效。
康熙伸手轻轻的抚过年兮兰被已咬出牙印的唇瓣,低下头来,温柔的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道:“兰儿莫怕,告诉朕,你究竟在害怕什么?朕不想听那些敷衍的谎言,朕只想要听兰儿心底的实话。”
康熙见年兮兰久久不肯开口,苍白的脸上尽是慌张与不安,康熙虽然表面上依然镇定自若,心中却也开始紧张起来,终于忍不住直言问道:“莫非兰儿害怕朕,所以才不愿与朕亲热?还是,兰儿怨恨朕未能如承诺那般保护好你,因此还在生朕的气?”
“不是的!妾身并非害怕皇上,妾身亦不会怨恨皇上……”年兮兰心中一酸,空茫的双眼渐渐湿润,逐渐蓄满了晶莹的泪水,仿佛静谧澄澈的湖泊。虽然美丽得几乎脆弱,却又格外动人心魄。“妾身知道皇上为了保护妾身,甚至不惜划伤了自己的手臂!妾身既觉感激,又觉心痛,如何会对皇上有半句怨怼……”
康熙心中一动,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想要触摸年兮兰美丽的眼睛,却又生生的停住了手,生怕破坏了眼前的美景。康熙恍然发现双眼失明的年兮兰竟然有着与平时全然不同的柔弱之美。虽然康熙迫切的期待年兮兰的双眼可以尽快复原,然而却将此刻年兮兰美得惊人的面容深深的记在自己的心中。
年兮兰自然看不见康熙脸上动容的神色,迟疑片刻,才颤抖着声音缓缓说道:“妾身近来之所以躲避为皇上侍寝,是由于不愿于此时怀有身孕……若是妾身与皇上的亲生骨肉由于被妾身连累而成为皇上心头无法拔出的刺,又让妾身情何以堪!”
康熙听到这个答案,心中不禁既喜且忧。喜的是年兮兰总算没有因为咸福宫一事而产生巨大的阴影,进而怨恨或是惧怕于他;忧的是年兮兰虽然口上说不愿于此时怀有身孕,然而言语之间却对自己所出的亲生骨肉十分疼惜。倘若他此时告知年兮兰刘声芳关于她腹中胎儿的诊断,只怕年兮兰宁愿失去眼前唯一使双目复明的机会,也不会忍心舍弃腹中的孩子。而若是他执意用药落胎,反而会令年兮兰误解他质疑孩子的身份,即使能够为年兮兰治好了眼睛,却彻底伤了年兮兰的心。
康熙面色复杂的凝望着泪眼凝住的年兮兰,渐渐收紧双臂,将年兮兰娇小的身子揉入自己怀中。康熙忽然俯身打横抱起年兮兰,缓步走到靠近窗边的美人榻前,动作轻柔的将年兮兰放到美人榻上,随即轻轻覆上身去。
康熙小心翼翼的隐藏起自己心底的叹息,轻轻吻了吻年兮兰浅粉色的嘴唇,轻柔的吻一路经由年兮兰的粉颈缓缓绵延至她精巧白嫩的耳垂,在成功的引起了年兮兰一阵轻颤后,又紧贴在她的耳畔喃喃低语道:“兰儿,朕想要你……倘若你此次有了身孕,那么便生下来。”
年兮兰心中一阵感动,却依旧不忘理智的提醒道:“可是,妾身如今正在用药医治眼睛,只怕此时不宜有孕……”
康熙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忽然而来的的剧痛,连忙俯身抱住年兮兰,一边温柔的亲吻着她,一边轻声安抚道:“朕养那么多御医可不是吃干饭的,他们若是没有办法保住朕的兰儿和孩子们,朕便摘了他们的脑袋……”
明明是霸道的近乎自负的话语,却令年兮兰破涕为笑,“皇上,您可真是不讲道理!”年兮兰摸索着伸出手去,康熙心领神会,连忙握住年兮兰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却听年兮兰轻叹道:“明明是那么不讲道理的话,可是妾身听了却很是欢喜!”
年兮兰轻抚着康熙的脸颊,忽然轻声叹息道:“妾身原本不想尽快复明,甚至曾经暗自窃喜自己的双眼受了伤,什么东西都看不见。如此一来,也便看不见皇上轻视或怀疑妾身的目光了。可是,如今妾身终于了解了皇上的心意,忽然很遗憾自己此时无法看到皇上。”
说道此处,年兮兰忽然脸色一红,喃喃道:“其实,妾身一直不曾对皇上说起过,妾身最是喜欢看皇上的眼睛,尤其喜欢看到皇上双眼中满是妾身的身影。”
康熙从来不知道,此生竟然还会因为一位妃嫔的一句喜欢而欣喜得乱了心跳,同时又会因为她一句无心的感叹,心中溢满酸楚与温暖。
康熙动情的亲吻着年兮兰,极有耐心的慢慢点燃她心中的渴望。直到年兮兰忍不住轻吟出声,满怀依恋的紧紧拥抱着他,康熙才解开彼此的衣衫,温柔的向年兮兰俯下身去。
康熙虽然情动不已,但却不忘小心顾及着年兮兰的身子与感受,动作之间十分克制,只拥着年兮兰有过一次欢愉,便不再多做纠缠。
年兮兰见康熙显然尚未尽兴,却早早的放过了自己,不禁红着脸柔声道:“皇上体谅妾身体弱,妾身很是欢喜。等日后妾身养好了身子,再好好的……”年兮兰脸色越发红得厉害,声音却是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几乎都有些听不见了。
康熙明明听清楚了,却故意逗她道:“兰儿说什么呢?朕刚刚没有听清楚。不如,兰儿再对朕重新说一次,可好?”
年兮兰如何肯将那羞人的话语再说一次,无论康熙如何哄她也不肯将刚刚的话重新再说一次。
康熙知道年兮兰一向脸皮薄,原本打算不再逗弄她。然而一转头却望见了炕桌上尚未动几口的晚膳,忽然揶揄的浅笑道:“刚刚兰儿还吵着要吃排骨,此时有没有觉得更加饿了?可否需要朕再让御厨多做几道兰儿喜欢的菜肴,给你好好补一补身子?”
年兮兰羞赧的将头靠在康熙的胸前,只是痴痴的笑,笑容娇憨。
当晚,刘声芳被康熙密诏至乾清宫。
刘声芳见康熙面容冷肃,还以为康熙终于下定决心,决定用药为熙妃娘娘落去胎儿,正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康熙的旨意,却没想到康熙冷冷的凝视他半晌,忽然开口询问道:“刘声芳,你可胆敢欺君?”
刘声芳险些没被康熙这句出不但人意表、更加万分惊悚的话惊吓背过气去,连连磕头解释道:“请皇上明鉴!奴才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万万不敢欺骗皇上!”
康熙微微勾起唇角,肯定的说道:“如今,朕正是要你犯这欺君之罪。而且,你不仅要犯,还要不经意间被熙妃看出破绽。”
刘声芳惊讶的瞪大了双眼,纵使生着一副聪明的头脑与玲珑剔透的心肝,一时之间竟也能想明白康熙的心意。
康熙也不再与刘声芳多费口舌,只沉声对他吩咐了几句,却令刘声芳身子狠狠一震,脸色越发苍白。
在接下来的两日里,刘声芳按照康熙的吩咐,在为年兮兰诊脉之时“不小心”流露出惊讶之色,碰巧被侍立于一旁芳婉与木槿见到;又“不小心”在向年兮兰解释病情之时于言语之间流露出惧怕之意,被年兮兰听出了破绽。
心怀疑虑的年兮兰自然将此事告知给康熙知晓,康熙细细查问之下,芳婉与木槿也纷纷作证,称刘声芳为年兮兰诊脉之时面色古怪,似乎有所隐瞒。
康熙大怒之下,即刻命人将刘声芳传来问话。刘声芳见康熙“雷霆震怒”,又是惧怕、又是惶恐,当即便跪下请罪,将年兮兰的脉象与自己的诊断和盘托出。
年兮兰顿时震惊不已,轻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康熙严厉的申斥了刘声芳,并且罚俸一年以做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