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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佟佳芷兰与瓜尔佳雯惠皆使了银钱贿赂了管事的太监,因此在参加殿选的秀女中,她们两人被排在第四组,按照殿选的顺序是中间稍微偏前一些的位置。眼看着前三组参加殿选的秀女中只有几位出身不显、容貌平凡然而身材却生的珠圆玉润、一看便极好生养的女子被选入了四阿哥、八阿哥与十六阿哥府中,佟佳芷兰与瓜尔佳雯惠心中更是忐忑不安,手心中皆冒出了丝丝的冷汗。
    康熙望着行礼后垂手而立、低垂着头的佟佳芷兰与瓜尔佳雯惠,微微眯起双眼,嘴角微扬,噙着一抹冰冷的笑纹。
    年兮兰敏锐的觉察到康熙心绪的变化,不禁顺着康熙的视线望去,对佟佳芷兰与瓜尔佳雯惠多看了几眼。
    年兮兰打量了佟佳芷兰与瓜尔佳雯惠片刻,开口道:“左边数第三位秀女是哪家的女孩儿,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瓜尔佳雯惠心中一喜,连忙上前一步,恭敬的回禀道:“奴婢瓜尔佳雯惠,是三品协领祜满之女。”语毕,微微抬起头,却依然低垂着眼睛,不敢放肆的直视康熙与年兮兰的面容。
    年兮兰望着雯惠艳丽夺目的面容,似笑非笑的瞥了康熙一眼,浅笑道:“好整齐标志的模样儿。祜满之女,那便是和嫔今年参选的庶妹了?”
    瓜尔佳雯惠听闻年兮兰在殿选之时刻意在康熙面前提起她身为庶女的身份,心中更加暗恨不已,只觉得年兮兰表面温柔和善,其实内心暗藏奸邪,否则又怎会专挑人家的痛处说,字字句句如同刀子一般,刺得人生疼。
    雯惠勉强压下心中的愤怒与不甘,忽然瞥见年兮兰腰间系着一块芷兰纹饰的白玉镂雕香囊,远比佟佳芷兰送给她的香囊精美许多,衬着明黄色旗装,更显得贵气非凡。雯惠心中嫉妒不已,暗忖皇贵妃之所以敢用只有皇后才可以穿着的明黄色衣料缝制的旗装,必定是康熙的宠爱与纵容所致。如此暗藏奸邪、狂傲放肆的女子,怎配得到皇贵妃尊贵的位份?
    雯惠眸光一闪,计上心来,忽然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妩媚的双眼中蓄满了泪水,不住的向着年兮兰磕头求饶道:“皇贵妃娘娘饶命,奴婢只是无心之过,并非有意对娘娘不敬!皇贵妃娘娘仁慈善良,饶过奴婢这次吧!”
    年兮兰微微一愣,疑惑的望着已经将白皙的额头磕得红肿不堪的瓜尔佳雯惠,“此话从何说起?好好的,为何要忽然向本宫磕起头来?”
    年兮兰刚才见康熙望着佟佳芷兰与瓜尔佳雯惠的目光带着浓重的厌恶之色,便猜想此二人应该与前些时日宫中传出的那些针对她的流言蜚语有着极大的关联,因此才会出言试探。没想到这位瓜尔佳雯惠竟然如此沉不住气,自己还没怎么为难她呢,她便迫不及待的发难。如此看来,她应该不是那位心思缜密、编造流言的女子。然而即便如此,瓜尔佳雯惠依然对她有着浓重的敌意,如此看来,只怕这位瓜尔佳雯惠必定是迷上了康熙,因此才会格外嫉妒记恨自己。
    雯惠一边委委屈屈的哭得梨花带雨,一边颤抖着解下腰间系着的芷兰纹饰白玉镂雕香囊,急切的解释道:“皇贵妃娘娘容禀,这香囊乃是奴婢的一位挚友所赠,因此奴婢才会时刻将其带在身上,却忘记了这个香囊上的芷兰纹饰重了娘娘的名讳。奴婢已经知错了,请娘娘饶恕奴婢的无心之过吧!”
    年兮兰眨了眨眼睛,已经听出了雯惠言语间的暗指,却并不打算如雯惠所愿那般询问她究竟是何人将香囊赠送给她,她有的是方法可以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偏偏不愿中了雯惠设下的圈套,如了雯惠的意。
    年兮兰正欲开口,却没想到被康熙抢先一步。康熙淡淡的睥睨着瓜尔佳雯惠,冷哼一声,沉声道:“既然你已经知错,也不必再求皇贵妃谅解,无论你有怎样的原因与苦衷,朕都不会饶恕对皇贵妃不敬之人。况且,你已经佩戴这枚香囊多日,先前一无所觉,如今却忽然恍然大悟,可见你并非愚笨之人,而是将心思皆用在了别处。”
    康熙略微停顿片刻,沉声道:“瓜尔佳雯惠,撂牌子。”
    雯惠愕然当场,心中疑惑不解,为何事情没有按照她设想那般发展下去?皇上见她被皇贵妃刻意刁难,不是应该心生怜惜,进而为了她与皇贵妃心生嫌隙的吗?为何皇上会不顾青红皂白的发落处置了她,反而一心维护着那个女人?
    雯惠适才之所以没有立即向康熙禀明赠送她香囊之人便是佟佳芷兰,并非当真与佟佳芷兰感情深厚,只不过是想要借此在康熙心中留下情深意重的印象罢了。此时见康熙执意撂了她的牌子,堵死了她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之路,雯惠气愤之余,竟是什么也顾不得了。
    瓜尔佳雯惠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涕泪横流的哭诉道:“都是佟佳芷兰故意陷害奴婢的,这香囊原本是她的贴身之物,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冤枉啊!”
    佟佳芷兰慌忙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磕头道:“奴婢罪该万死,奴婢一时糊涂,铸成大错,不敢祈求皇上与皇贵妃娘娘原谅,奴婢甘愿领罚!”
    康熙眼中闪过一抹利芒,沉声道:“佟佳芷兰德行有亏,行事鲁莽,撂牌子,并罚写女则五百遍。”
    康熙此言一出,不仅荣妃、惠妃、宜妃三人大惊失色,就连年兮兰愕然当场。无论如何,凭借佟佳氏的出身,也不该落得如此结局。被康熙当众指责德行有亏、行事鲁莽,罚写女则百遍,佟佳氏此生都别想有好姻缘了。康熙如此行事,等同于毫不客气的落了佟国维的面子。几人转念想到佟国维先前对于八阿哥胤禩的支持,又觉得康熙如此厌恶佟佳氏,必定是由于记恨佟国维在朝中引起党争所致。
    想到这一点,宜妃、惠妃等人自然不敢再劝。年兮兰面露疑惑之色,然而望着康熙眼中坚定的神色,却没有开口。
    佟佳芷兰被康熙撂了牌子,心中反而觉得非常轻松。她原本就不想被当做家族联姻的工具,嫁入皇上后宫或是皇室宗亲的府中。佟佳氏的女子之中,虽然不乏身份尊贵的太后、皇后、贵妃,然而结局却无疑苍凉寥落。在佟佳芷兰眼中,她们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光鲜而已,然而心中却有着他人难以想象的苦楚与寂寞,并不算是真正的得到幸福。
    因此,佟佳芷兰兵行险招,故意在入宫之初将刻有芷兰纹饰的香囊送给高傲张扬、野心勃勃的瓜尔佳雯惠,并且联络佟佳氏一族安插在后宫之中的眼线,放出了污蔑皇贵妃的流言蜚语。表面上是针对皇贵妃,想要挑拨皇上与皇贵妃之间的感情,其实是想借此惹怒皇上,被皇上撂牌子,以求摆脱佟佳氏女子的悲惨宿命。
    眼见本届秀女中身份最为高贵的佟佳芷兰与容貌最为出众的瓜尔佳雯惠皆被康熙毫不留情的撂了牌子,尚未进行殿选的秀女不由得纷纷歇了不该有的心思,只求能够被荣妃、惠妃、宜妃选中,嫁入某一位阿哥府中,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殿选之后,康熙果然没有留下一位女子进入后宫,只是为阿哥们与皇室宗亲挑选了一些适合的女子下旨赐婚,此举令朝中大臣与后宫众人唏嘘不已。然而此时孝庄皇后已经过世,凡事皆由康熙一人乾纲独断,因此,即使众人明知康熙专宠年兮兰的行为有违宫规,然而却无一人胆敢在康熙面前提出半点异议。
    当晚,年兮兰一边小口的喝着康熙亲自喂到嘴边的燕窝粥,一边疑惑的问道:“若是只以香囊之事发落了两位秀女,并且当众斥责佟佳芷兰德行有亏,似乎有些太过严厉了些。”
    康熙温柔的将年兮兰拥入怀中,轻声叹息道:“若是编造流言之人是其他秀女,朕早就当众赐她廷杖之刑,让她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秀女好好长长记性。只是,佟佳芷兰偏偏与朕的母后同族,朕只能暗中将佟佳氏的罪证送到佟国维面前,严厉的申斥他一番。而佟佳芷兰故意捏造流言,其实却另有所图。然而,朕始终不能原谅她利用兰儿,以求达到自己的目的,因此才会在殿选之时严厉的斥责她。无论如何,此次的确是朕委屈兰儿了。”
    “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呢!”年兮兰眨了眨眼睛,莞尔一笑,“皇上不是已经为了一点小事便接连撂了本届秀女中最为出色的两位秀女的牌子么?皇上如此行事,也是意在为我立威吧!估计日后即使再有选秀,那些秀女们见到我,也都要绕路而行,再不敢得罪我了。尽管皇上这样行事有些霸道,但是,我心里却喜欢得紧……”
    康熙怜惜的捏了捏年兮兰的米分嫩的脸颊,眼中满是融融的暖意,“兰儿喜欢就好……”
    康熙痴迷的望着年兮兰清澈的双眼,缠绵的吻上了年兮兰柔嫩的唇瓣。年兮兰却伸手抵住康熙的胸口,轻声询问道:“以后的选秀,皇上是不是也不会留下秀女选入后宫?”
    康熙听闻年兮兰疑惑不安的询问,心中虽然有些微微失望,然而却依然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低下头来轻轻的噬咬着年兮兰微凉的耳垂,在她耳畔郑重其事的保证道:“朕以大清帝王身份对兰儿起誓,从今而后,只亲近宠爱兰儿一人。除兰儿之外,再不会亲近其他女人。兰儿,相信朕一次,可好?”
    康熙原以为年兮兰听了他的誓言,必定会露出感动的神色,然而年兮兰却皱着眉头,极为认真的说道:“男人也不行!”
    康熙愕然半晌,方才想明白了年兮兰话中的涵义,顿时咬牙切齿的磨牙道:“好啊,小丫头长能耐了是吧,竟然胆敢取笑朕!看朕今晚怎么收拾你!”
    康熙一边说,一边将年兮兰拥入怀中,伸手扯开年兮兰旗装上的盘扣,炙热的吻点点落在年兮兰的脖颈与胸前,留下嫣红色的吻痕。
    年兮兰一边躲闪,一边轻声求饶道:“皇上,不要,小心孩子啊!”
    康熙微微一愣,望着年兮兰眼中来不及收起的狡黠之色,恨恨的捏了捏年兮兰腰间的软肉,挑眉道:“你是故意的是吧?故意挑起朕的火来,然后再用孩子为借口,拒绝朕的宠幸?”
    年兮兰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康熙的脸颊,浅笑道:“皇上早已经给予我专宠的誓约了,我心里一直都记着呢。刚刚我只是想与皇上开个玩笑而已,并非不信任皇上。”
    康熙心中一暖,只恨不得立即将怀中这个时刻牵动他心神的小女子揉入怀中,然而想到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的欲火。
    “最后一个!”康熙皱着眉头认真的说道:“朕只会让你再生下这一个孩子。太过频繁的怀孕生子对你的身子不好。”
    年兮兰愣了愣,皱眉道:“可是若是有了孩子,总不能狠心落胎吧?”
    康熙思索片刻,若无其事的开口道:“既然你的身子特殊,避子汤对你而言效用不大,那便令刘声芳为朕开一副避子汤好了。”
    年兮兰身子一震,难以置信的望着康熙,却在康熙温柔的注视中,渐渐红了眼眶。
    年兮兰哽咽的开口劝道:“皇上切莫如此胡闹,是药三分毒,又岂是可以胡乱吃的?若是那汤药伤了皇上的身子,又该如何是好?”
    康熙为年兮兰擦去眼角滑落的泪水,莞尔道:“朕如今已经有了二十二位阿哥与十二位公主,也算子嗣兴旺了。即使那避子汤药效霸道,使朕以后都无法生育子嗣,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兰儿不必为朕担心。朕宁愿冒这个危险,也不愿兰儿被频繁的怀孕生子拖垮了身子。朕要兰儿健康快乐的生活在朕的身边,陪朕一起共赏这盛世繁华。兰儿可愿意?”
    年兮兰又哭又笑的用力点了点头,柔声回答道:“愿意!我当然愿意!”
    原来,她心中不敢奢求的幸福,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来到她的身旁。年兮兰轻轻的握住康熙温暖的手掌,十指交握,与康熙一起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
    ☆、第135章3 番外(二)
    胤禧小包子的学霸之路
    爱新觉罗胤禧有一个愉快且幸福的童年,除了一母同胞的一个妹妹和两个弟弟以外,还有众多十分疼爱他且好为人师的才华出众的哥哥们。
    身为皇贵妃所出的长子,且容貌生的与康熙皇帝十分相似,胤禧从小便受到了皇阿玛、皇额娘以及兄长们的疼爱。
    皇额娘最爱做的便是将年幼的他抱在怀中,轻声细语的为他讲着动听的故事哄他入眠。尽管皇宫里的内务府有许多手艺出众的针线上人,然而皇额娘却始终喜欢亲手给他和弟弟妹妹们缝制衣衫。每次穿着皇额娘亲手为他缝制的衣袍,胤禧心里都会感到难以言喻的温暖与满足,那种从心底升起的幸福感觉,远比得到皇阿玛给予的名贵赏赐更加快乐数倍。
    相对于他的学业,皇额娘似乎更加关心他的健康。每次皇阿玛让他熬夜背书的时候,都会收获皇额娘不满的眼刀数枚。由于皇额娘的细心照顾,胤禧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生过病,身高比弟弟妹妹皆要高上半头甚至一头,身体健康得连太医院中医术最为高明的刘御医都称赞不已。
    胤禧深知虽然人人都说皇阿玛冷漠威严、不苟言笑,然而对于他们兄妹四人却十分疼宠。宫人们私下里都说他们兄妹几人是沾了皇额娘的光,才会被皇阿玛爱屋及乌的疼宠,还说皇阿玛之所以为皇额娘赐了满洲大姓富察氏,乃是为了正式册封皇额娘为皇后做准备,同时也是为了给他们兄弟几人铺路。
    虽然胤禧开始的时候还不大懂得宫人们言语间的涵义,然而却敏锐的发现自从皇额娘及其家人被赐姓富察氏以后,宫里的其他妃嫔娘娘以及宫女太监们对于皇额娘更加恭敬了几分,就连伺候他们兄妹四人的宫人们也更加小心翼翼,丝毫不敢在他们面前摆出教养嬷嬷的架势来教训他们,生怕被他们在皇阿玛面前告状,进而被皇阿玛训斥责罚。之后,舅舅更是领兵击败了准葛尔部策妄阿拉布坦,平定了西北,宫里更是无人胆敢小觑他们母子几人。
    二哥胤礽自从被罢黜了太子之位以后,为人倒是平和了许多。在胤禧的印象中,二哥一直是一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丝毫没有宫人们私下里谈论的那般骄纵暴戾的脾气。二哥最喜欢的就是每日里早早起身,来到无逸斋看着他在师傅的教导下背书。尤其是当他按照康熙的规矩将每一章节都背诵一百二十遍的时候,二哥明亮的凤眼中总是带着奇异的笑意凝望着他,脸上露出似怀念似怅惘的神色。胤禧那时候年纪还小,还不懂得二哥胤礽看着他背书时的复杂心绪,只是觉得二哥似乎在他的面容上寻找着其他人的身影,仿佛在透过他的面容思念着什么人。
    三哥胤祉文采斐然,时常嫌弃他做的诗词意境欠佳,每次寻到机会都会给他出上好多题目让他即兴作诗,之后更加不厌其烦的逐字逐句的点评指教。虽然三哥为人像一个老先生一般,甚至比起讲授汉学的师傅还古板,然而胤禧却能感受到三哥是真心想要教给他自己最为拿手诗词文章,为了不让三哥失望,胤禧尽管对吟诗作赋兴趣不大,然而却依然学得十分认真。
    五哥胤棋与七哥胤祐虽然对他十分和善,但却并不十分亲近,仿佛总是刻意与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但两人都对他说过倘若他需要帮助,可以来找他们之类的话。可是,胤禧自幼便有皇额娘疼着,皇阿玛护着,可爱的弟弟妹妹们陪着,还有许多位好为人师的哥哥们教导着,成群的宫女太监们小心翼翼、尽职尽责的伺候着,他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请五哥和七哥帮忙,因此也便与两人来往得少一些。
    八哥胤禩、九哥胤禟、十哥胤俄及十四哥胤祯时常结伴而行前来无逸斋看望胤禧。胤禧很喜欢八哥胤禩的如同春风般和煦的温暖笑容,也很喜欢跟随八哥学习下棋和绘画。
    九哥胤禟最喜欢送他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甚至时常送他一些从洋人手中买来的饰品、玩具供他佩戴把玩,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用他眼馋的玩具逗得他笑弯了双眼接连唤上好几句“九哥”,才肯将带来的玩具交到他的手中。
    十哥胤俄与十四哥胤祯最喜欢在下午的骑射课上抢谙达的功夫,争着教他骑马射箭。有这两位骑射功夫非同一般的兄长手把手的教导,胤禧的骑射功夫突飞猛进,一日千里,直叫谙达大呼奇迹。
    胤禧总是觉得四哥胤禛对他的感情有些复杂,尤其是向来只唤他的大名,从来不肯唤一声他的小名福沛。四哥的字写得很好看,笔走游龙、苍劲有力,连皇阿玛对四哥的字都称赞不已。然而胤禧刚进无逸斋跟随师傅习字的时候,犹带着婴儿肥的小肉手力道不足,写出的字迹绵软无力。胤禧原以为会被写得一手好字的四哥嗤笑,然而四哥有一次来无逸斋查看弘历的功课时,见了他写的字以后,却只是皱了皱眉头,随即坐在他的身边,耐心的一一指出他这幅字的不足之处,并且手把手的教他运笔的技巧与方法,使他受益颇多。如今他的字已经写得很好,并且自成风格,却依稀能够从其中看出四哥字迹的影子。
    胤禧一直知道四哥对自己很好,然而直到有一次木兰围场行猎之时,年仅六岁的他险些被一头发狂的黑熊所伤,四哥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毫不犹豫的倾身扑到他的面前,将他仔细的护在身后。虽然随后赶到的皇阿玛举枪射中了黑熊的头部,救了他和四哥,然而在胤禧的心中,却牢牢的记住了四哥不顾一切将他护在身后的背影。
    就连比他年长一岁的弘历都时常和他开玩笑的感叹,他的阿玛对待二十一弟比对待亲生儿子还要好上几分。每每看见四哥将他抱在怀中,和颜悦色的教他习字的时候,弘历和弘昼都会露出怅然羡慕的眼神。年幼的胤禧暗暗想道:四哥之所以对他如此疼爱照顾,也许是因为他是他最为年幼的兄弟所致。纵然满人有着抱孙不抱子的规矩,然而他们不是父子,而是兄弟,也许兄弟之间的感情比之父子又有所不同。
    胤禧心中也有着许多疑惑。不知为了什么,皇阿玛虽然并不反对四哥前来教导他习字,然而却不愿看到四哥亲密的将他抱在怀中,如同教导儿子那般手把手的习字的模样。四哥似乎也对此事心有所感,因此每次前来无逸斋,都是刻意错开皇阿玛来无逸斋查看阿哥们学业的时辰。
    因为有着学富五车、知识渊博的皇阿玛亲自教诲,以及众位兄长们毫不藏私(兴致勃勃)、孜孜不倦(乐此不疲)的教导,胤禧的才学与骑射功夫自然学得极好。
    胤禧十一岁的时候,便按照康熙的旨意在文华殿为满汉大臣讲学,此后,胤禧又多次在文武大臣面前讲解儒家经典,因为胤禧苦学多年,又经过皇阿玛与诸位兄长们的反复教导,胤禧虽然年纪尚轻,却毫不怯场,深得文武百官交口称赞。
    胤禧不仅才学出众,更加娴骑擅射,十三岁的时候,骑射功夫就已经不逊于诸位兄长,射法熟娴,连发连中,且式样至精,且马术娴熟,能够在纵马飞驰之时左右开弓、弯弓射箭,皆可命中靶心。胤禧曾多次跟随康熙与诸位兄长前往木兰围场狩猎,八岁时即可射中鹿、獾子野兔等猎物。十岁时,胤禧在射猎之时遇到野兽扰驾,他毫不退缩的与兄长们一同射死野兽,康熙龙颜大悦,护驾有功的十阿哥与十四阿哥等人皆有所赏。
    胤禧十四岁大婚以后,便入朝办差。时常因为独到的见解令诸位大臣刮目相看。两年后,由于政绩斐然,年仅十六岁的胤禧被康熙册封为嘉亲王,成了大清朝最为年轻的一位和硕亲王。
    四年后,身体依然康健的康熙却忽然不顾朝中诸位大臣的挽留,毅然将江山社稷交托给年仅二十岁的胤禧,令其登基为帝,自己则携着已经被尊为太后的年兮兰居于畅春园,过起了弄孙为乐的悠闲日子。
    由于胤禧是由诸位才能卓越、各有所长的兄长们一手教导出来的帝王,诸位兄长自然对其登基为帝毫无半点异议。康熙见此情形,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能得如今兄弟相得、君臣和睦的局面,也不枉费康熙多年的费心筹谋。
    别当他不知道那帮混小子心里在想些什么,每次都故意逗得胤禧笑得见牙不见眼才肯罢休,必定是对着胤禧这张与他极为相似的面容心里暗自琢磨着不可告人的坏主意。然而,凭借胤禧这张讨喜的面容,能让这帮混小子齐心合力的帮他教导出一位大清帝王,康熙心中总算平衡了一些。
    胤禧深知皇阿玛对皇额娘用情至深,自己也曾暗自期盼能够得到这样一份炽烈的感情。然而他的皇后与诸位妃嫔们却对他恭敬大于亲厚,其中虽然也不乏容貌出众的女子,然而却无一人可以令他有那种想要不顾一切呵护疼宠一名女子的想法。
    数十年之后,已经有了众多妻妾子女的胤禧方才知晓,并非所有人都有机缘可以遇到一位倾心相爱的女子,获得那样一份纯粹、浓烈的感情。胤禧失落之余,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身为大清帝王,他不该对一名女子用情过深,现在他已经有了端庄贤淑的皇后,也有了众多风姿各异的美貌妃嫔,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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