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低头仔细看怀中沉睡的宝宝,笑着抬头看香雪,“宝宝长得还真是像他君父,你说得对,一点都不像我,简直就是他君父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是啊。”
香雪与京墨在阿曛房中呆了片刻,想着阿曛刚生孩子不久,需要休息,便早早的撤了出来。
阿曛身体虚弱,宝宝又亟需凤槿的真气养着,这一家子便在桃花江住了下来。
……
却说凤泫将玉娿送回魔界禁锢起来之后,回人间之前,鬼使神差的,又跑到异界,寻到了桃花渊的桃花江边。
凤府门前,凤泫踟蹰了片刻,还是推了院门进去。
凤槿正坐在桃花树下饮酒,旁边一个摇篮,摇篮里的宝宝正在安睡。
凤泫尚在门外徘徊,他便已探知来人底细,此时见凤泫推了院门进来,便笑道:“多年未见,当年在九界叱咤风云的魔君,怎么沦落至斯?”
凤泫挑唇一笑,“帝君还是这般爱说笑。”
说罢,径直走到摇篮前,幽深目光落在宝宝的安宁睡颜上。
见到这孩子时,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一定要来一趟了,若是不来,他始终怕是心里放不下这个心结。
他留了阿曛在他的后宫之中,没想到她腹中宝宝天赋异禀,喊了他几个月爹,他心里也一直真心当着孩子是他儿子,这几个月的父子情缘,也许是他冰冷人生中唯一的一段温暖。
他就是想来看一眼便走。
宝宝似乎感知凤泫的到来,睁开了眼,见到凤泫,嘤嘤哭了起来,“爹,你怎么才来?”
这一声“爹”喊得凤泫眼眶一热,手指抚上宝宝小脸,“宝宝可有乖乖听娘亲的话?有没有欺负娘亲?”
“没有,没有,宝宝可乖了。只是,宝宝心口痛,不敢跟娘亲讲。”宝宝哭得稀里哗啦。
凤泫只得拿手抹掉宝宝的泪,手覆上宝宝心口,果然发现宝宝心口的伤,掉头去看凤槿。
凤槿耸了耸肩,“与凌非烟对招时被琉璃境反噬,已经慢慢调养了,但效果并不明显,可能还是真气不够,小东西排斥他君父的真气,我的也排斥,不过还算好,能够吸收一些,否则应该早就痊愈了。”
原理如此。
凤泫以手覆在宝宝丹田处,将自身真气缓缓注入宝宝体内,宝宝极为受用,咯咯笑了起来,“爹,真舒服,心口也不痛了,再多一些就好了。”
“这孩子鬼精灵一样。”凤槿在一旁见了,啧啧道。
凤泫又输了一阵真气,直到宝宝沉沉睡去,在宝宝丹田处为宝宝筑了一处气源,缓缓将自身真气注入气源之中,直到灌满,才作罢。
这样一来,宝宝丹田处他筑的一处气源中储存的真气,够宝宝用上一年的了。
待停下一切,凤泫又立在摇篮前凝视了宝宝良久,方转身要走。
凤槿喊住了他。
“不一起喝一杯再走?”贞厅在圾。
凤泫不动。
“大的你不见一下再走么?”
“不见了。”凤泫沉沉道。
凤槿斟酌了一下,才道:“你能放下执念,对你自己来说,算是一种解脱了。”
凤泫淡笑着转过身来,望着凤槿,道:“既是执念,便该执着,如何放下?我不觉得这是一种羁绊,所以不存在解脱一说。”
有一种爱,叫做不死不休。
他若还存在,便不会放下,也不想放下。
☆、第1889章
桃花江的风景确实宜人,气候极为适宜居住,凤漓一家三口加上香雪和京墨一道。在凤槿的院子里一住便是半年时光。
这半年里,阿曛的身体养得很好。凤槿也趁阿曛体质健康之后,替她拔掉了体内的锁龙钉。
锁龙钉一离开身体,阿曛便顿时精神十足,体内灵气瞬间回归,自四肢百骸源源不断汇入丹田之中。
凤漓原先教她以瑶台月练习心法,阿曛早已在瀛洲岛时突破到了八重境,便将他亲手制作的天魔琴送给阿曛。
阿曛对天魔琴的记忆还留在魔界时,她记得天魔琴随自己一道毁了的,追问凤漓琴从何来,一番追问之下。方知这琴是凤漓亲手所制作,便顿时感动不已。练习起来也越发的认真努力。
宝宝的内伤早已痊愈,因凤泫给他在丹田处筑了一处气源,他可以每日里自行取用,便无需凤槿日日为他输入真气。
宝宝长得很快,半年功夫,已经跟普通宝宝的一岁大了。
这日,凤漓一家三口向凤槿辞行。
宝宝抱着凤槿大腿不肯走,耍赖。“我要漂亮哥哥跟我们一起走。”
阿曛捂额。小魔头他是对付不了的,只得拿眼去瞧凤漓。贞在以血。
凤漓无奈笑了笑,以手覆于宝宝背心,缓缓注了一些真气进去,却见宝宝抱着凤槿的大腿,眯了眯眼,大了个哈欠,沉沉睡去。
凤漓这才抱起熟睡的宝宝,准备动身。
宝宝如今已能够受得住凤漓的真气,凤漓却每每用来对付宝宝打横耍赖,每每都极有成效。
凤槿见状,摇头。“你如今连这种以大欺小事也做得出来了。”
凤漓淡淡一笑,拉了阿曛便走。
京墨和香雪自然是跟着。
临走,阿曛瞧了一眼凤槿。看到凤槿眼中明显的担忧,便心中也清明了。
他们这一去,也不知凶险如何。
凌非烟说凤漓启动七星阵是为了让她魂魄合体,可是若是启动七星阵的代价便是要凤漓面临羽化的困局,她宁愿不要魂魄齐全,这样下去她已经很知足了。
不由得悄悄握了凤漓的手,心中忐忑,不知如何自处。
……
人间。
凤泫已统一了天下,都城却依旧选在北方,国号依旧大梁。
封为了天下苍生不再面临生灵涂炭,而让出江山的凤漓为成皇。
南方凤煌的都城,成了凤漓的封地,原来凤煌的皇宫,成了行宫。
凤漓带着阿曛和宝宝回到了晗曛宫。最开始的楚王府。
因为大梁都城在北方,凤煌原来朝中的朝臣还得到大梁去继续做官,便都举家跟着北迁。
原来繁华鼎盛的帝都,因迁走了不少官宦世家而变得有些冷清。
晗曛宫倒还是之前模样。
回到玉澜堂,将沉睡的宝宝放在床上,阿曛走到窗下,抬手摸上那一直悬在那里的许多灯。
那些花灯都是凤漓于每年中秋送到她手上的,是他那一份深沉爱恋的见证。
凤漓走到阿曛身后,从背后将阿曛抱在怀中,将下巴搁在阿曛肩头,“有心事?”
好吧,如今是混到连脸上一点小心思,都能被他猜到。
阿曛捉了凤漓的手,细细看他那指节分明素白修长的手指,用她自己的缠上他的,缠着缠着,她想到七星阵可能会对凤漓反噬,就心痛了起来,紧紧握了他的十指,问道:“阿漓,你一直没有跟我说过我的魂魄之事。但是,我从凤泫和凌非烟处得知,我的魂魄是不全的,如今体内只有一魂三魄,另外的二魂四魄不知落到何处。”
她转过身来,凝望着凤漓,一脸的恳求,“阿漓,我如今这般虽只有一魂三魄,也并不影响我的正常生活,我们这样过下去很好啊,就在晗曛宫中,跟宝宝一起,一家三口,很幸福。我听说你想启动七星阵来凝聚我的魂魄,我一直在担心这件事,我不想七星阵对你反噬,我不想你受伤,尤其还是因为我。”
凤漓笑着将阿曛揽在怀中,“别尽想些有的没的,相信我能处理好这一切。我们这次回来,便是来取走一些东西,准备一下就可以出发了。”
阿曛魂魄不全,始终逃脱不了灰飞烟灭的结局,他费了这么大的劲好不容易集全她的魂魄,总算可以让她脱离这人世的轮回,脱离魔体的控制,晋身仙界,怎么会临到关键时刻放弃?
凤漓既然这般说,阿曛便知他的主意既然已定,自是没有更改的可能,便开始着手处理在凤煌旧都的一些事。
十二月从宫中撤回到了晗曛宫。除了梅见嫁给钩吻了,月樱死在了瀛洲岛,还剩十个姑娘。
阿曛将钩吻天雷重楼三个人招致府中,直接将百草阁交到了三人手中,从此之后,百草阁便由他们三人共同做主了。
也算是对这些跟随凤漓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一个交代。
凤漓宫中原来的包括懒彩萍在内的四位婕妤,凤漓给了极为厚重的嫁妆,再为她们寻了良人,像当年嫁贺兰雪一般,嫁了出去。
唯独木槿,凤漓一直没有提出如何对待,阿曛自然不敢善做主张。
木槿也搬回了晗曛宫,还住在景春堂中。
阿曛这日正与宝宝在院子中晒太阳,月亮门处闪进来一个人影。
阿曛如今也能够感知来人的气息,早已知晓来人是木槿。
自从在凉州除夕那晚,木槿恢复了她的智商之后,总是处处跟阿曛争抢,阿曛不想因为妻妾之间的不愉快,影响到自己与凤漓的感情,时常是尽量忍受着木槿的跋扈。
木槿走了进来,睨了一眼在阿曛怀中歪着沉睡的宝宝,在阿曛对面坐了下来。
“喝茶么?”阿曛问。
她如今身边的人,都是些小丫鬟,煮茶这些事还不太懂,基本上她都自己动手。
木槿绞了绞手中帕子,沉默良久,道:“那一年我中毒之后,失去了心智,你当我亲妹妹一般对待,处处照顾于我,我很是感激。”
“都是些旧事了,不提也罢。”阿曛道。
木槿脸上挂了一抹泪:“贺兰雪嫁了,蓝彩萍她们四个如今都嫁出去了,是不是轮到了我?”
阿曛倒是想嫁掉她呢,因为凤漓一直没有开口,也不知道凤漓对木槿是个什么态度,只得道:“这事可不是我能做主的。得问了爷再定夺。”
木槿道:“那好,我将我的话扔在这里,你转告他,我不嫁,打死也不嫁,我这辈子,就喜欢他一个,从几岁开始,我去释山学琴开始,我就喜欢他了,这么多年了,我对他的喜欢比你对他的喜欢还要多。”
听得这话,阿曛拿手顺着宝宝的背,淡淡道:“这里也由最开始的楚王府变成了定熙帝的潜邸,现如今又成了成皇的晗曛宫。世事变迁太快,我们也要跟着往前看了。如果爷同意你不嫁,同意你留在他身边,你便留下来吧。”
她都让木槿留在凤漓身边这般久了,心上虽一直像拴了一把剑一般难受,可是能如何呢?
听得这话,木槿站了起来,狠狠道:“还请转告爷,若要我离开他,除非让我去死!”
说罢,忿忿离去。
阿曛被木槿这般一闹,心闷得不行,抱了宝宝起身往房中走去。
却听宝宝道:“娘亲,那位姐姐体内有你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