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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潇急急忙忙地又问:“刚才那两个人是住别墅吧?别墅一晚多少啊?”
    蒋逊笑着:“一年的饭钱!”
    贺川和阿崇走进来,正好听见这句话。
    阿崇说:“你一年才吃这么点儿饭啊?”
    王潇“呀”了一声,尴尬地躲上了楼。蒋逊看向他们,没吭声。
    阿崇说:“我们没吃午饭,先填饱肚子再上去。”
    蒋逊没理他们。
    午饭叫了蕨菜、石鸡锅、鞭笋炒肉、凉拌香椿、南乳焖肉,两个大男人饿了大半天,阿崇吃得狼吞虎咽,贺川吃得风卷残云。
    还剩最后一块鸡肉,阿崇说:“你嘴角粘酱油了!”
    贺川不为所动,夹走了那块鸡肉。阿崇伤心欲绝地用剩下的汤汁拌了饭。
    吃饱喝足,贺川又想抽烟了,摸了摸口袋,不自觉地朝一处看去。
    餐厅里,两面都是落地格子玻璃窗,黄色的窗框,陈旧的气息。蒋逊站在窗边,拎着她的旅行包,从里面拿出一包烟递给客人,笑着收了钱,有个女人喊她过去,她又拿出了两包卫生巾。
    她的旅行包里,装满了香烟和卫生巾。
    阿崇扒着饭,也看着蒋逊,说:“她怎么当起小贩了?”
    贺川夹着食指和中指,擦了擦,说:“明霞山没超市。”
    “嗯?”
    贺川难得耐性解释:“你没发现吗,这里没怎么商业化,山上没超市没小店,想要买什么,只能去山下买。她只卖男人和女人必须用的东西。”
    阿崇咽下饭:“我真看出来了,她不光小心眼,还是个财迷,卖出东西的时候笑得最好看。”
    服务员经过,阿崇叫住她:“哎,我们车坏了,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车能租给我们用用?”
    服务员说:“没有呀。”
    “这里有没有什么租车公司?不是有人包车旅游吗,你有电话吗?”
    服务员说:“我们这里没租车公司,包车旅游倒是有,都是镇上的居民,不过快过年了,有些人不干这个了,你们不一定叫得到。”
    阿崇问:“你们饭店里总有车,能不能先送我们一趟,我们付钱。”
    服务员迟疑着:“空车倒是有一辆,你们会开车吗?”
    “能啊,我们会开车!”
    贺川突然开口:“这车……自动挡还是手动挡?”
    服务员说:“是面包车,手动挡的。”
    阿崇眼珠子一瞪。
    贺川笑了笑,原来让他等,就是等在这里。
    贺川说:“找个会开车的,送我们一趟。”
    “厨房的师傅会开车,但他肯定不行。”
    贺川蹙眉:“你们饭店没一个司机?”
    “有啊。”服务员指着一个方向,“平常有需要,她会帮我们饭店开一趟。”
    贺川抿了抿嘴角,看向手指的方向。
    是那个女人。
    过了会儿,蒋逊拉上旅行包准备离开了,阿崇看了眼贺川,喊:“蒋小姐——”
    蒋逊回头。
    阿崇笑着说:“买烟。”
    蒋逊走过去,问:“要哪个牌子的?”
    阿崇看着贺川,没开口,贺川晾了她几秒,问:“有哪些牌子?”
    “玉溪、中华、黄鹤楼、利群。”
    贺川说:“看看。”
    蒋逊从包里拿出四包香烟,贺川挑挑拣拣。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桌子深棕色,有旧痕,他垂眼看,顺着那一道道的旧痕,视线落到了桌沿,看到了牛仔裤拉链,羽绒衣尾摆,还有女人的臀胯,密合着的双腿,中间浅浅的缝隙。
    蒋逊隐约看到贺川头部的疤痕,有点模糊,不太真切,没看几眼,就被打断了。
    贺川问:“没其他的了?”
    蒋逊又从包里拿出五包不同款的。
    贺川顿了顿,拆开一包黄鹤楼。
    蒋逊说:“这包一百。”
    贺川叼着烟,打着打火机,最后瞄了眼那道密合的缝,烟点好了,他吸了一口,抬头对着蒋逊吐出烟圈。
    贺川说:“送我们上去。”
    蒋逊笑了:“不。”
    贺川看着她,嘴角勾了勾:“包你的车,一天200。”
    蒋逊拿起一包烟放回去。
    “300。”
    三包烟放回去。
    “400。”
    四包烟放回去。
    “阿崇,买单。”
    蒋逊说:“好!”
    出了丽人饭店,前往232号别墅。
    两个男人坐到后面,蒋逊系上安全带,调了调后视镜,一脚踩下油门。
    遇到120度转弯,加上40度陡坡,蒋逊换一档,微微松开离合,加油门,车子劲头十足得蹿了上去,紧接着遇到五六个u型弯,每道弯都有不小的坡度,前方会车,擦身而过,关着窗户,仿佛也能听见呼啸的风声。
    贺川和阿崇谁都没有说话。
    车子停在了232号外。
    花岗岩堆砌的欧式建筑,满地落叶,四周是成片的竹海,院中载着三株百年黑松。
    明霞山上,两百多间别墅依山就势,与山为邻。从晚清开始,这里住过洋鬼子,住过军阀,住过卫兵,住过江湖大佬,还有军阀和大佬的姨太太们。
    这栋别墅,不知道有着怎样的历史。
    阿崇热情招呼:“蒋小姐,进来看看!这外观看起来怎么那么像鬼屋啊!你进来挑个房间。”
    蒋逊说:“不用,我有地方住。”
    “你住哪?”
    “丽人饭店。”
    阿崇也不强留,拖着行李进去了。
    贺川下了车,走了几步又回头,蒋逊刚发动,听见说:“1916留下。”
    蒋逊停下动作,对上贺川的眼。顿了几秒,她从旅行包里翻出了1916。贺川拿出钱包,抽出四张钱扔进车里,接过1916走了。
    只有四包黄鹤楼1916。
    别墅客厅里摆着欧式沙发,正对着沙发,是一个生火的壁炉,里面已经摆放好了果木。旋转楼梯,落地格子玻璃窗,花瓣形穹窿顶,阿崇参观了一圈,满意极了。
    阿崇说:“这地方真不赖!”
    贺川坐在沙发上抽烟:“去生火。”
    阿崇蹲到壁炉边,拿起一根果木研究着,说:“我待会儿先打个电话给拖车公司,那车总不能一直停在大马路上。对了,我们接下去几天做什么?”
    贺川说:“先玩两天,正事不急。”
    “那明天让那女的带我们逛。那个小心眼子算准了我们得用她的车吧?还真没见过这种女人,这么能欺负人!”
    研究完了,阿崇尝试着生火。
    “对了,你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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