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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奕宗笑而不语,点燃六根香,将其中三根递给她。
    “过来,给你的婆婆上柱香。”
    每当他将陌氏的旌旗插.入新的领地,皆会在当地的古刹之中给母亲上一炷香。他希望母亲的在天之灵,可以为他感到骄傲。
    龙走月此刻的心情可没他那般春风得意。让她承认自己是陌奕宗的小妾,她岂能心甘情愿?无奈叩拜之人是弄盏的祖母,她似乎没有推辞的理由。于是乎,她跟随陌奕宗跪下,敬香礼拜。
    拜完弄盏的祖母。她再次点燃三根香,跪在蒲团前,仰望慈祥的大佛……母后,是走月不孝,让您在那阴霾的地下皇陵之中伶俜独居。走月向您保证,不论有多艰难,定要将您的灵柩送回龙茗国,我们一起走,一起离开这个冰冷的国度。
    至于龙茗与陌氏的战争,说白了就是您的女儿与……您外孙他爹的战争。但请您放心,我会尽可能将伤亡降到最低。
    母后,请您保佑走月——旗开得胜!
    ……
    “陌奕宗,我想求你一件事。”
    求?……他悠悠地侧过头,没听错吧?
    “说吧,只要朕能办到。”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女帝为返回龙茗国做准备。
    ☆、第62章 (1)
    【本章提要】:藏进洞之行,前篇。
    当陌奕宗说“只要朕能办到”的时候,龙走月的心不由受到震颤。
    鎏金大佛庄严殊胜,仿佛要用光明照亮人心。龙走月垂下眼眸,平心而论,她并不想用谎言欺骗陌奕宗,因为谎言会折损龙氏皇族的颜面,但目前的局势对她极其不利,她不能再扼守尊严与他针锋相对。
    “我可以告诉你,藏金洞就在这座寺院当中。”
    陌奕宗一怔,环视左右,倏尔幡然醒悟,指向脚下,道:“哪里,这里吗?”
    “你的洞察力果然敏锐了得,对,就是这里。”
    他不以为意地应了声,“哦,打开吧。”
    龙走月抿抿唇,走到他的面前,扬起秀眸,道:“我求你的事便是……我希望在我打开藏金洞暗门之时,陌氏官兵与僧侣退到寺外。”
    “准。”
    “还有,你也不能靠近,我要与夸叶乘风率先进入藏金洞。”
    “你说什么?”他的神态明显不悦起来。
    龙走月又上前一步,主动拉住他的手,道:“你先别气,听我把话说完。虽然我知晓如何打开洞门,但藏金洞内机关重重,我需要一个帮手。”
    “朕会比他差?若不是那厮贪生怕死,会在暗中帮朕做事?”
    “夸叶乘风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我让他先下去,就是为了清除危险路障。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陌奕宗?你是陌氏王朝的皇帝,又是我孩子的父亲,就算我们经常吵得不可开交,但我也不可能让你先下去冒这个险!”她指向大殿四周,又道,“让你与众僧退到寺外,也是为了其他人的安全着想,当暗门开启之时,谁知道会不会从墙壁里飞出暗器或者喷出毒气。”
    “说得这般邪乎,朕又岂能让你涉险?”他的态度很真诚。
    “我可以不下去,但是正如你所说,夸叶乘风背叛我不止一两次,我起初也信不过他,但是因为……胎儿的事,他对我深表歉意。何况,我又助他坐稳狐影王之位,他应该不会再对我三心二意。所以经过深思熟虑,我认为他是入洞的最佳人选,待他确认洞内安全之后,我们再一起进去,可好?”
    见陌奕宗思忖不语,她牵起他的手,一边向殿外走去,一边说道:“我们就在寺外等他发信号。届时一睹藏金洞的真容。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只是想从藏金洞中找到太后的灵柩,这一次真的不会耍花样儿。你若仍是放心不下,这几日我可以与儿子保持距离。甚至,你把儿子藏起来都可以。”
    陌奕宗知晓她不舍得抛弃儿子独自潜逃,虽然他仍是隐隐感觉有蹊跷,但也不得不相信她的诚意。
    “不妨实话告诉你,你说得越好,朕越觉得你想掩饰什么?”
    “那你什么意思?我整日对你说,你去死吧,你就开心了?”龙走月绷起脸。
    陌奕宗粲齿一笑,捞过她的肩膀搂在怀中,道:“真不识逗,好吧,既然你用到求字,就听你的。”
    龙走月暗自吐口气,伸出一指,正色道:“你还得答应我另一件事儿,待你见到夸叶乘风的时候,不要与他厮打。”
    “什么叫厮打?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好吗?是朕单方面殴打他。”
    “……行,算你厉害。”她翻个白眼,“我们回去吧,乏了。”
    陌奕宗啧了声,调侃道:“这天儿还没黑呢,就想着侍寝?”
    龙走月朝他抛去一个无语的眼神儿,简直臭不要脸。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陌奕宗答应了她的要求。她不由暗自盘算……只要挤出取回玉玺和虎符的时间,便足矣。接下来的事儿,就要拜托夸叶乘风来完成。他进洞之后需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完成两件事,第一、找到母后的灵柩;第二、找到她与钰国皇帝签署的“赢五战”协议。
    待运出灵柩,她已经想好如何在陌奕宗的眼皮底下返回龙茗国。
    这一次,不用落荒而逃。
    ……但愿吧。
    …………
    返回住所的途中,龙走月绕了远道,来到一家客栈的门前。
    客栈位置偏僻,装潢简陋。她请陌奕宗在门外等,而后径直走入迎宾门。
    这里是她与夸叶乘风相约见面的地方。即使夸叶乘风已经不住在此地,他也会在掌柜子那里留下线索。所幸,掌柜子从住宿名册中查到夸叶乘风所使用的假姓名,并且爽快地将房号告知龙走月。
    龙走月走到客房门前,敲了敲门,同时道出接头暗号。
    “开门,你二姑来看你了。”
    俄顷,房门开启一道门缝儿,从里面谨慎地露出半只眼睛。
    龙走月垮下肩膀,门都开了,还躲躲藏藏的有意义吗?
    她推开门,见到两张陌生的男子面孔,男子一胖一瘦,皆是屠夫打扮。
    不待询问,胖屠夫扔下大饼,扑到她的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主子主子,您可算来了!”
    还未反应过味儿,瘦屠夫也是泪流满面地奔过来,道:“呜呜!奴才是小扇子啊,多亏乘风寨主救了奴才们,否则奴才们再也见不到您了!七王爷他还好吗?”
    龙走月将二人双双扶起身,抽出手帕帮他们擦了擦鼻涕眼泪,道:“弄盏好得很,主要是让你们受委屈了。对了,夸叶乘风人在何处?”
    小扇子啜泣道:“昨儿个傍晚,乘风寨主听说城中死了人,便出去转了一圈儿,然后回来的时候情绪不大对劲儿,连晚饭都没吃就躺下了,今儿个一大早说是要去趟城西,到现在还未归。”
    城西?龙走月回忆着钰国主城的地形。城西有一片荒山,没有祖宗坟地的百姓,会将亲人安葬于此。
    思及此,她在桌上留下一张字条,命两个仆人随她先行离开。
    两个仆人欢天喜地,跟着主子走出客栈,惊见圣上伫立道旁?!
    他二人顿时双腿发软舌头打结,目前唯一想到的事儿,就是跪地磕头!
    磕头声当当作响,陌奕宗打量两个陌生的屠夫,看向龙走月。
    “这二人干嘛呢?”
    龙走月挽起他的手臂,尴尬地回道:“是小扇子和小娥。他们也是听从了我的命令,才会带走弄盏。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网开一面吧?”
    “……”陌奕宗吐出一口怒气,这变脸术着实烦人!待见到夸叶乘风那毛贼,非得问清如何辨别破绽不可。
    “头也磕过了,不是也给你赔了,让他们起身吧?”她柔声道。
    陌奕宗没好气地扬下手,拉起她转身就走。龙走月扭头朝两个仆人使眼色,示意他们跟上,继而笑着向他们解释道:“圣上此行为微服私访,唤公子便可。”
    话说她真不好意思把“微服私访”这几个字说出口,钰城官兵不过是装瞎罢了,商人在中原地区的地位并不高,所以商户家的公子哥,顶多是在赌场、青楼显摆银子多。像陌奕宗这般为所欲为的,想必打着灯笼找一年也找不出第二个!
    小扇子与肥娥依旧惊魂未定,怯生生地溜边儿跟随。
    ……
    待安顿好小扇子与肥娥,龙走月再次向陌奕宗申请出门,她要走趟城西。
    “你不是困了吗?”
    “我去找夸叶乘风。倘若我没猜错的话,今日清晨,官府肯定丢了一具尸体,那句尸体是夸叶乘石。”
    陌奕宗自然知晓此事,也料到盗走尸首之人是谁。反正人都死了,纵使犯下滔天大罪也不过是个死,所以他并未追究。
    “王德才,给花婕妤备轿,差人送她去城西。”他又看向龙走月,“先说好,朕可不是派人监视你。”
    龙走月俯首致谢,道:“路途不近,我知晓。”
    陌奕宗放下书籍,拍了下大腿。
    她迟疑一瞬,走上前,坐在他的腿上。
    “怎了?”
    陌奕宗环住她的腰,轻碰了下她的唇,道:“朕说出来你别不高兴,朕有一种不太舒服的预感,感觉你不是御前侍卫。”
    “何出此言?”
    他把手盖在她的膝盖前,道:“朕不想瞒你,今日你在洗澡的时候,朕突然闯进去并不是为了饱眼福,而是在观察你的膝盖。龙茗国虽是女子当政,但未必取缔跪拜礼,但是你的膝盖上,没有丝毫跪过的痕迹。倘若如你所说,你是御前侍卫,那么每日都要与皇帝如影相随,不跪?不可能。”
    龙走月心中咯噔一响,他的观察力也太细致入微了吧?!
    “我之前与你说过,我与龙帝情同姐妹,陛下很早以前便免去我的跪拜礼。”
    “这该如何是好?朕也想到你会这样解释。”他在很认真地纠结这个问题,并非隐晦曲折。
    “……”龙走月故作无奈地摇摇头,起身走人,“你自己跟这儿慢慢分析吧,我去接夸叶乘风。”
    陌奕宗望向她远去的背影,砸了砸嘴,他承认花响很聪明,但是她的生存环境应该相对简单,不曾经历太多的尔虞我诈。他则截然不同,在逆境中长大,面对任何事,都会将人性中阴暗的一面思考进去。
    他摇了摇头,说实话,对自己也挺无奈的。就相信她一回,又怎了?
    ……
    半个时辰后,龙走月抵达城西荒山。
    此地秋风萧瑟杂草丛生。她独自攀上一座大土坡,看到夸叶乘风坐在一个小小的坟茔前,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坟前木牌写道:吾弟,夸叶乘石之墓。
    龙走月坐到他的身旁,缄默不语。
    夸叶乘风蹭掉眼睛的泪,道:“我没事儿,也没怪你,我只是一时间……”
    龙走月拍了拍他的肩,浅笑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毕竟是二十几年的兄弟,不用说了,我理解。”
    这人说没就没了,夸叶乘风这心里确实觉得怪怪的,尤其当他得知堂弟死讯的那一刻,儿时的画面噼里啪啦地撞进脑海。
    “他小时候是个好孩子,听话,还特别崇拜我。我不知晓他为何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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