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茗国女子的笑容很富有感染力,红唇皓齿,瞳眸好似清泉一般清澈干净,让人赏心悦目。
“有劳姑娘。”
陌奕宗抱拳,礼貌性地笑了笑,一边饮凉茶,一边听采茶女讲述六茶节的由来。
采茶女的讲话方式挺逗,陌奕宗时而会附和着点头微笑,没有发现正有一道犀利的视线在瞪视他。
杜鹃察觉龙帝的脚步戛然而止,于是顺着龙帝的视线看过去,不由一惊,随之悄声问道:“陛下,琴穆楚怎会在这里?”
龙走月与杜鹃在出宫前,都换好采茶女的服饰,并且头戴遮阳的斗笠,所以此刻她们除了皮肤白嫩一些,气质好一些,基本与民间采茶女毫无差异。
“你瞧他那臭不要脸的样儿,跟小姑娘聊得还挺欢。”
不待杜鹃捉摸过味儿,龙走月疾步走向凉茶铺,一屁股坐在陌奕宗身旁的板凳上。
闹市街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陌奕宗正在听采茶女讲述关于龙走月的事迹,所以并未关注坐在身旁的茶客,甚至稍微侧身,将背影留给龙走月。
龙走月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又看向花枝招展的采茶女,她沉下脸,压低声线,不悦道:“老板,来杯凉茶。”
采茶女清脆地应了声,但并未挪窝儿,摊手一扫,道:“都在桌上,你自己取哈。来来小哥,咱们接着聊……”
“咳!自己取该怎么取,你就不怕我喝一口换一杯?”
采茶女扫到她的服饰,豪气地说道:“哈哈,咱们都是龙茗人,反正只收你一杯的茶钱,你要能喝就都喝了,杯子给我留下就行。”说完这句话,采茶女唯恐影响到茶客的饮茶心情,因此稍微压低身子,靠近陌奕宗的肩膀,悄声唠嗑,“小哥我跟你说呀……”
哐铛一声,一锭银子清脆地落在桌上。
“那你先收钱吧。”龙走月道。
采茶女一怔,道:“哟?!一锭银子我可换不开,要不我请你好啦。”
“你是小本买卖,我岂能占你的便宜?这凉茶我已经喝了,你必须收钱。”
“可我真的换不开呀。”
“那是你的事儿,街坊四邻凑凑呗。”龙走月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又道,“我还要赶路呢,快去,我帮你看着凉茶铺。”
采茶女从未碰上这么爱较真儿的茶客,但人家不是闹事只是有自己的原则,所以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唯有拿起银锭,奔向隔壁酒馆找掌柜换散银。
陌奕宗正听故事听到一半,却被这个难缠的茶客搅了局。他蹙眉扭头,本想看看讨厌鬼长什么鸟样儿,却透过斗笠,发现此女的嘴唇很眼熟?
他侧低脑瓜,很快看清对方的容貌。
“哟呵,我正要去找你,真巧!”
龙走月白他一眼,重重地放下茶杯,诘问道:“你出宫就出宫,取下脸上的假伤疤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脸上那么长一道伤疤,更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啊。”
“呵,我看是粘着那玩意儿不方便你抖骚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又抽什么疯?”
龙走月狠狠地瞪他一眼,起身就走。
陌奕宗紧追其后,一把攥住她的手肘,继而转身挡在她的面前,问道:“怎么了你?我还没来及惹你吧?”
龙走月憋着气不吱声,陌奕宗只好把她拉到道旁,展开折扇帮她扇风降火。
“说话啊,谁欺负了跟我说。”
龙走月方才在生陌奕宗的气,这会儿在生自己的气,她干嘛呢这是?不是说好要跟他一刀两断吗?闹什么脾气,矫情什么劲儿?!
这时,采茶女捧着一堆碎银返回,发现帅小哥和茶客手拉手站在道旁。
“呀!原来你们认识?”
“嗯,这是我家的小娘子,我就是去六茶节找她,既然碰上了,就不劳烦姑娘带路了。”
“噢……”采茶女很快醒悟过来,原来不是茶客有原则有个性,是掉进醋缸啦!她粲齿一笑,将碎银子交到陌奕宗的手中,道,“那你俩好好玩,我去看铺子。”
待采茶女欢蹦乱跳地离开,龙走月再次怒视陌奕宗,脸色一沉到底,质问道:“倘若你没遇见我,你还要和她一起去?”
“事情是这样,她爹参加了选茶大赛,所以顺道带……”
“啧啧,她家里的事儿,你也打探清楚了?”她骂过自己矫情,这会儿又开始拗不过劲儿。
这都什么跟什么?陌奕宗不明所以道:“你有话就直说成吗?我真没听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倘若不是你要参加什么狗屁六茶节,求我去我也不去。”
“装什么啊你,满大街都是人,你非要找个女的带你去?”
“这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跟她干什么!……”
他说完这句话,总算醒悟她闹脾气的原因。
见她转身要走,他赶忙拉住,一脸坏笑,阴阳怪气地问道:“我说小月月,你是不是吃醋了?”
“滚!”
龙走月快步前行。
陌奕宗笑眯眯地追上她的步伐,用手肘轻撞她的肩膀。
“果然是吃醋了。”
“你烦不烦?我不是吃醋,是在维护我自己的颜面,你毕竟是弄盏的爹,我警告你陌奕宗,这里不是你随便挑女人的地方,别想再我眼皮底下耍花腔!”
陌奕宗似笑非笑看着她,一把捞过她的肩膀,顺势把她压在腋下,哈哈大笑。
“知晓了,日后只要是女人跟我说话,我一个都不搭理,除了你。”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是阶下囚,你没沾花惹草的权利!我再说一次,我没有吃醋!跟吃醋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副死德性!”
“行行行,这里你最大,你说什么是什么。能走了吧?”
话音未落,他搂着她迈开步伐。龙走月欲言又止,忽然感觉身心俱疲。
并且,她根本忘记避讳不知实情的杜鹃。杜鹃不敢跟得太近,虽然没听清他们的交谈内容,但是频频出现亲密动作,除了瞎子都瞅见了。杜鹃望向龙帝的背影,欣慰一笑,她早就发现龙帝对琴穆楚特别宽容,果然这其中是感情在作祟。谁说女皇帝就不能喜欢一个男人?只要不会为此荒废朝政,她作为龙走月的忠仆,希望有个可靠的男人替龙帝分忧。
……
陌奕宗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闲聊道:“龙茗的气候一向这般闷热无风吗?”
“非也,这几日确实很奇怪。”龙走月也察觉到气候上的反常。话说任何反常都不会是好事,所以她打算在明日的早朝上聊聊这件事。
“苍一毛多本来就怕热,这些日子闹腾得也特别厉害,估计和这天气有关。”
听罢,龙走月顿时驻足,问:“你说什么?苍一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动物对大自然的敏感度超越人类数倍,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半夜狂吠。倘若我睡得正香,它会突然扯我的衣裳,硬把我往床下拽。”
龙走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会是台风的征兆吗?她又摇摇头,龙茗国极少遭遇台风,纵然真有台风来袭,也会在台风前夕下几天暴雨。此刻,却是无风无雨,应该不是台风吧?
陌奕宗并未打扰她沉思,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
然而,就在他转过头,直视前方的时候,他的神色逐渐惊呆——只见前方的草棚接二连三地坍塌,百姓连滚带爬抱头鼠窜,紧接着,一股可以用肉眼看到的强风!——正朝着他们的席卷扑来!
人跑不过风!陌奕宗即刻将她压在怀中,继而翻转两人的位置,用他的背部迎接锐不可当的疾风怒吼!
这阵强风来得措手不及,且风力强劲十足!有些瘦弱的百姓,竟然在逃散的途中被强风吹得双脚离地?!
“杜鹃,抱住树杆别撒手!”陌奕宗呐喊道。
话音刚落,强风犹如木板一般砸向陌奕宗的脊梁。他卯足力气站稳脚跟,压低身体紧紧地护住龙走月。
更恐怖的是,这股疾风并非吹过去就算完事这般简单,而是持续飙高,狂风掠过之处,鸡飞狗跳,棚倒瓦掀!
天色骤然变暗,天际发出轰隆一声巨响!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漆黑的天,顷刻间,暴雨瓢泼而至!
狂风暴雨交加来袭,风吼雨哮震耳欲聋。木屋都塌了,陌奕宗的身体岂能扛得住这股大到无穷的天力?!但是为了龙走月的安危,他仍在拼死与天斗!
这时,一块瓦片从他的身旁飞过,直奔杜鹃而去!不待出言提醒,瓦片已然砸中杜鹃的头部!陌奕宗见杜鹃昏厥在地,他咬紧牙关,抱起龙走月,迈着极其艰难的步伐,营救杜鹃。
史无前例的台风暴雨几乎撕碎龙走月的身体,她的耳畔传来百姓与官兵凄厉的惨叫声,眼前是毁于一旦的街道与官府,她焦急万分,却无计可施。渐渐地,她在他怀中缩成一团,脸色苍白如纸……是台风没错,建国两百年来从未遭遇过的特大台风,莫非来临了?!
弄盏,弄盏!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有时候就像有些人的脾气,譬如,蔫人出豹子。平时话少,一发飙就来个大爆炸!
下一章预告:天灾导致龙茗国陷入无法自救的困境,龙走月对陌奕宗提出的救助方案,犹豫不决。
接下来的情节,又是新一轮的高.潮,一茬儿接一茬儿,玩转爱情的力量!(?)
【我们周一见!逐个亲!】
☆、第99章 爱的宣言
【本章提要】:海啸即将来临
整整三天过去了,所有人都在等啊盼啊,期盼雨过天晴的时刻快些到来,无奈天不遂人愿,龙茗国仍旧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皇宫之中,侍卫、宫人齐上阵,用木板固定门窗。
龙茗国四周便是海,狂风导致海面急速升高,海水一浪高过一浪地扑向海岸与城池,同时,浤浤汩汩的暴雨浇灌着整个龙茗国。目前,民间的房屋,至少有一半以上淹没在海水与雨水的双面夹击之中。
现在的情况已然不是台风那般简单了,龙茗国大有可能将面临山呼海啸!
窗棂发出吱吱呀呀地撞击声,忙碌在殿外的侍卫被劲风吹得东倒西歪,此刻莫说召集朝臣进宫研究对策,朝臣的生死都是个未知数。
困在外面的人回不了家,留在家中的人走不出去,任何消息都被风雨阻截,所有人都处在无法与外界交流的窘境之中。龙走月心急如焚,快要被逼疯了!
她一刻不停地在御书房中踱步。皇宫且是危如累卵,可想而知百姓的房屋正遭受着怎样的磨难。官兵会不会自发性地实施救援?还有,龙茗国引以为傲的百艘战船,会不会已经被高涨的海浪吞喉入腹?而守在船上的几十万海师,会不会在没有接到圣旨的情况下,采取自救行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战船没了可以再造,人要是死了可不能复生,千万不要给她死守阵地才好!
陌奕宗坐在一旁静默不语,他始终托抱着儿子,因为突发状况随时会降临龙茗,他要寸步不离地守护妻儿。
苍一蹲坐在陌奕宗的身旁,脖子上挎着奶娃随行袋,这是陌奕宗的二手准备,万一出现不可预知的状况,还可以让苍一带着弄盏先行逃生。
他揉了揉苍一的脑瓜,怪不得这小子像心里长了草一样,非要拽他离开龙茗国,原来它已经预感到今日的灾难。至于此时,苍一终于消停了,既然该发生的已经发生,它势必要与主人共同进退。
陌奕宗看向焦虑的龙走月,不由长嘘一口气。他二人同为帝王,都知晓此刻应该先将百姓转移到安全的避难所,但是消息根本送不出去,百姓除了忍受狂风骤雨的侵袭,根本就不知道可以往何处逃。
反正此刻没有朝臣与她商议,不如他二人先开个小会儿。
“龙茗国有没有建造面积较大的避难所?”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