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赵家,知道跳跳身世的,就只有赵燃,为了保护父子俩,赵世承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告诉。
当然,他也非故意如此,主要是他和那两位,关系一直淡薄,一直也没有合适的契机,所以才没有开口。
那对夫妇,对对他都一直淡淡的,想来,也不会多么期盼跳跳。
陆贻林觉得,说与不说,其实区别不大。
一家三口到医院的时候,刚好是下午两点了,这个时间,探亲或者是等着召见的人都已经走了,算是环境比较的简单。
赵世承一路上抱着跳跳,走到了病房门口,陆贻林把跳跳接了过来,放了下来,“跳跳,待会儿要去看太爷爷,你要主动和人打招呼。”
“当然了,我最有礼貌了。叔叔,太爷在医院,他是不是生病了?要打针?”
大概每个孩子都一样,对医院最印象深刻的就是打针,跳跳也不能幸免。
跳跳有很多个爷爷,每个爷爷都对他很好,特别是徐霄镝和宁逸慈这两位新晋的,简直就有些没底线。
也因为这样,跳跳对这个称呼很有好感。
“是你赵叔叔的爷爷,所以你要叫他太爷,他生病了,所以我们一会儿说话的声音要小一点。”
“好。”跳跳点了两下下巴。
老爷子午睡才醒,精神还不错,心情也还挺好。
赵世承主动带着人来,在他看来算是一种示弱,有了第一次妥协,以后的交涉会简化很多。。
病房里除了老爷子和看护的护士,还有一个存在感很强的男人。
赵世承进门后,看到对方愣了下,显然,他也没料到这个人会在这里。
“爸。”
听到赵世承称呼对方,陆贻林怔了下,这才认真打量站在病床边的男人。
眉宇之间,很像赵世承,不,应该说,赵世承很像对方。
感觉,赵世承二十年后的样子……
不过,赵世承二十年后要是这样,他现在就得考虑,要不要和人过下去……
这个男人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很不舒服,他真的要要很大的定力,才能在对方的打量下,不先主动的移开视线……
那种赤裸裸的审视,不像是在看一个人,倒像是在看,一件可以估价的东西。
两个人虽然相貌相似,气质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小孩子最敏感,跳跳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退悄悄的到了赵世承后面,把大部分身体都藏了起来。
赵宪把视线从陆贻林身上移开,又盯着一起来的小孩,声音听不出情绪的说,“我听赵燃说,你有了儿子。”
“嗯,我这次把他带来,就是给你们看看。”赵世承声音淡淡的,回过头,安抚性的摸了摸跳跳的头,“跳跳,这是你爷爷,坐在床上的是你太爷爷。”
“爷爷。”跳跳从赵世承的身后露出了个头,声音有些怯怯的,顿了几秒,又对着床上的人叫了声,“太爷爷。”
等了半天,见没人应答,跳跳又把头缩了回去,小手紧紧得拽着赵世承的裤子,抿着唇,表情有些委屈。
陆贻林看着跳跳,跳跳的性格一直大方开朗,还头一次害怕成这样。
他们可以不待见自己,但是不能这么对跳跳,跳跳还只是一个三岁多的孩子,什么都不懂。
“赵世承,你很有主见,我儿子有了孩子,这件事,还要别人告诉我。你不愿意把这孩子带回赵家,是不是觉得,赵家对不起你?”
赵世承没有回答,他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不惜一切,只为了切断赵家人对那对父子的关注。
他是不想跳跳回到赵家,重蹈自己覆辙,虽然他觉得自己这些年也还好,但是换成是跳跳,他就不舍得了。
他想把这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自己的孩子,他赵世承的儿子,不要背负太多,只要健康成长,品行端正就可以。
父子俩表面上一片平和,却已经是风气云涌。
老爷子示意护士拿个枕头,把自己垫高一些,缓了口气问,“上次你不是不愿意把人带来吗?怎么突然改变了注意。”
“那个,是我自己要来的,我们在一起,大概不会被大多数人待见,我有心理准备,您是他的长辈,想见我,我怎么也得来一趟。”
陆贻林声音淡淡的,礼貌谦虚,却也不卑不亢。
“倒是个明白人。”话锋一转,老爷子又说,“孩子都有了,赵世承又辞去了职务,已经没什么能威胁到你们了,赵世承愿意拿前程去作陪,我老了,也拦不了了,但是,我永远都不会承认你们,赵家,永远都不会接受你们,这点,我希望你明白,我虽然不祝福你,但是,我希望你以后,能不要后悔。”
断断续续的说了这么多话,老爷子的呼吸有些喘,护士小姐急忙帮他顺气。
这个老人,心平气和的,说出的话却这么……锥心。
陆贻林想说自己明白,他和赵世承,不会在乎这些,但是张开了嘴,在对方的注视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哑然了。
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乎,要是他可以无动于衷,就不回千里迢迢的赶过来……
对着重病躺在床上的老人,他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最重要的是,对方说得是既定事实,不过一句话,就可以让自己炸毛,他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淡定。
空气几乎凝结。
赵宪开口又说,“你们要怎么样,我不管,但这件事,不能摆在台面上,赵世承,赵家给你那么多,你想走就走?”顿了顿,赵宪语气缓和了些又说,“我可以不去干预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也可以回来,坐以前那个位子,甚至以后更高,但你至少,得把表面做得漂漂亮亮,我不想听到任何的小道消息,是关于你养男人的。”
赵世承脸上没有表情,表面做得漂亮,他就是“表面漂亮”这个字的产物。
去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联姻,他为了赵家,还没有到,可以牺牲到这种程度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