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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十七郎道:“男女之情都是培养出来的,你想的话,我自会有时间让你们培养感情。”
    不得不说,谢十七郎抛出来的诱饵让施瑶很是心动。
    她坐直了身子,问道:“郎主待阿瑶如此好,想必是有什么需要阿瑶为郎主做的。只是如今阿瑶仍然不知所以,还请郎主告知一二。”
    谢十七郎究竟看中了她哪一点?
    只听谢十七郎说道:“你有窥测天意之能。”
    听到此话,施瑶并没有着急否认。她只是做了个梦而已,但是那个梦却如此真实,后来发生的事情接二连三地成真,仿佛上天真的将她未来的人生在梦中一一为她展现。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断定自己真的有窥测天意之能。
    若她真的有,她便知道谢十七郎究竟想做什么了。
    然而当下,面对谢十七郎肯定的话语,她并不想否认。她可以因此为自己争取更有利的条件。
    她说道:“我听闻郎主母亲为巫女时多得鬼神庇佑,方有了窥测天意之能。不知郎主母亲可是能窥测天下间所有事?”
    谢十七郎道:“天机又岂能全为凡人所知?”
    施瑶明了。
    她道:“郎主为何认定阿瑶有窥测天意之能?”
    谢十七郎道:“施家未造反之前,你尚且没有窥测天意之能,是抄家之时方有了吧?你得了此技,所以才会性格大变,不是因抄家所致,而是你得了窥测天意之能,做事才更有自信,才会一改抄家之前的沉默之态。你不过区区一闺阁女子,不曾离开燕阳,仓名山外的山贼窝你又何从得知?莫说是你,非墨城之人晓得仓名山外的山贼少之又少。”
    施瑶道:“郎主就不曾想过也许是阿瑶听人说过呢?”
    谢十七郎道:“你与张量所说的是鬼神托梦,他信你这一套,可本王不信。再后来,你让你族中兄弟假装本王的人,黑袍上绣的‘墨’字与本王府中的绣法无二,墨城王府衣袍上的字并非寻常的‘墨’,你吩咐墨字收笔时添一点红线。此事知道的人仅仅有本王王府里的人。”
    施瑶辩论道:“郎主就不曾想过府里有人透露出去?”
    “不可能。”
    施瑶咬唇。
    实际上,她之所以知道墨字绣法不一样,也是因为梦中告知,彼时墨城王都死在暴乱之中了,王府的旧时衣流传出来,方为世人所察觉到不同之处。
    该死的张量,什么都说出来了。
    施瑶垂下眼,她不再争辩。过了一会,她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道:“我愿为郎主所用,也愿成为郎主的刀,更愿在平玉公主到来时为郎主阻挡。我只有两个要求,一,我要有属于我自己的人;二,”她顿了下,说道:“加上郎主方才所应承的条件。”以前的生活,家人的打点,还有闲王,她都想要。
    “成交。”
    ☆、第5章 .12|
    施瑶终于搬出了秋梧院。
    她从最偏僻的院落换到了一个叫做花锦苑的院落,出了院落再走小半柱香的时间便是谢葭所住的落霞苑。谢十七郎答应了她,她住的院落可以由她自己布置。
    施瑶做的第一件事是将灶房布置得焕然一新,王府的总管白叔给她挑了一个厨娘唤作姚十娘,据说特别擅长做吃食,所烹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只可惜谢十七郎不喜欢。谢十七郎的口味太淡,最好什么调料都不要放,不过又要求做得好吃,这可让姚十娘没有用武之地了。
    要晓得姚十娘最擅长的便是偏咸或者偏甜的吃食,调料放得好,吃食的味道就会更上一层楼。
    所以姚十娘在墨城王府中可以说是郁郁不得志,如今换了个主子,姚十娘高兴得要飞起来了。施姑娘喜欢的吃食正好是她擅长的。姚十娘当天便给施瑶做了一顿饭菜,吃得施瑶赞不绝口。
    施瑶做的第二件事是将阿盛与阿兴接了过来。
    总管白叔将他们安置在了墨城王府的南丰苑里。南丰苑是墨城王府的仆役所居之处。本来白叔问她要不要将人安置在花锦苑里,花锦苑不小,除了东西厢房之外,穿山游廊还连着有两间耳房。这个府邸还不是墨城王府之前,原是一贪官暗中建造的府邸,许多规格都违反了本朝规定,后来贪官被抓,府邸自然也被查了出来,这座府邸皇帝便赐给了谢十七郎当王府。
    那贪官风流得很,妻妾成群,因此府里的院落特别多。
    谢十七郎搬进来后,也只改了泽园这一部分,其余也不曾改动过。要不然施瑶此时也没那么大的院子可以住。
    白叔还给施瑶拨了两个侍婢。
    听白叔说后,施瑶才知道原来她之前在府邸里见到的侍婢都是在谢葭住进来后才有的,之前府邸里除了厨娘和扫地的几位大娘之外,基本上都是小童和仆役。听到此话,施瑶更觉得谢十七郎像个断袖了,寻常男子自立门户后,尤其像是谢十七郎这种位高权重的人,哪个不是希望在府邸里摆满肥环燕瘦的姑娘,好一饱眼福。
    不过此话施瑶自然不敢在白叔面前乱说,谢十七郎因为她那句玩弄未及笄少女暗自生气,还做了羞辱她的事情,若晓得她说他像断袖,指不定又会做出什么来了。
    白叔说道:“还请姑娘放心,这两个侍婢已经经过□□,手脚勤快,头脑灵活。”
    施瑶打量着眼前的两位侍婢。
    白叔又道:“左边的唤作从曼,右边的唤作从珠。”
    两侍婢一同向施瑶行礼,白叔此时道:“姑娘在施家的时候每个季度做十套衣裳,首饰头面逢年过节或遇上贵人赏赐时方有,每个月有百金月钱,这些都会一一照旧。郎主言明若姑娘需要,墨城王府里的琳琅仓可以由姑娘支配,仓库里都是往年其余官僚送礼或是谢氏本家送来的女儿家首饰。谢姑娘说了,不用兄长的东西,所以郎主说都送给姑娘了。”
    说着,白叔将一把钥匙递到了施瑶的手中,并道:“姑娘有需要时,拿着钥匙前去便可,我已吩咐了看守琳琅仓的仆役,只认钥匙与姑娘。”
    待白叔退下后,施瑶有些发怔。
    仿佛在一夕之间,她摇身一变,从穷得每天只能吃馒头的人变成了比燕阳贵女还要富有的姑娘。虽然谢十七郎将她族中贵女的用度查得很清楚,但是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像她这种不受族长喜爱的贵女,每个季度只有四套衣裳,首饰头面基本上都是她前面的几位姐姐拿去了,轮到她的时候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物。如今谢十七郎竟然送她整整一个仓库!之前还说他小气呢,现在看来谢十七郎在某些方面还是挺大方的。
    在对待女人方面,谢十七郎简直是阎罗转世。
    然而在用人方面,却丝毫也不吝啬,极其懂得笼络人心呀。
    施瑶开始有些欣赏谢十七郎的行事风格了。
    .
    施瑶搬进花锦院的当天傍晚,她悠哉游哉地吃姚十娘做的吃食时,谢葭从落霞苑过来了。施瑶连忙让从曼和从珠添了双碗筷,谢葭摇首道:“不必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和你说说话,我已经用过晚饭了。”
    说着,谢葭环望周遭,慢慢地打量着。
    在施瑶咽进一个丸子的时候,谢葭说道:“看来上回在清辉山庄你让平玉公主吃瘪了,兄长心里果然是高兴的。”
    施瑶轻咳一声,说道:“我真的不怎么会弹琴,若非公主相逼,我也……”
    谢葭打断了施瑶的话,她说道:“在我面前你无需客套,平玉公主那一日摆明是要为难你,只不过她为难错人了。看到她不高兴,我心里也挺高兴的。你做得很好,只不过……”她眉头微蹙,又说道:“此事一过,平玉公主肯定会嫉恨上你了。你以后行事小心些才是。”
    似是想起什么,她一拍脑袋,“啊”了一声,说道:“险些就忘记了,我这回过来是专门向你道歉的,之前隐瞒了你这么久。我当时见你误会了,看我的眼神大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我玩心一起便欺骗了你。对不起,我后来本想告诉你的,可见兄长对你特别,我便又想考量考量你,不瞒你说,我这一次离开爹娘出来游历,还有一个任务便是替兄长留意下身边的女人。”
    施瑶知道她误会了。
    谢十七郎根本就不将她当女人看,他看中的是她疑似巫力的能力。不过此事,施瑶不好与谢葭说,只好咧嘴一笑,说道:“你无需向我道歉,其实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你是郎主的妾,是我自己误会了。这个不能怪你。另外,平玉公主一事,多谢你的提醒。如今她远在燕阳,我在秦州墨城,想来以后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即便当真嫉恨了,我也不后悔那一日的事情。”
    谢葭说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子!对了,白叔跟你说了吧。”
    施瑶微怔,问:“白叔与我说了不少话,不知你是指什么话?”
    谢葭说:“就是琳琅仓的事情,都给你用了,横竖我也用不着。我之前进去看过的,里面有不少珍贵的首饰,还有一斛东珠,粒粒又大又圆,几乎可以照出自己的模样来了,拿来做发钗定会很好看的。你别不舍得用,横竖兄长也用不上。”
    施瑶自然晓得东珠的名贵,她道:“阿葭肤色白皙,用东珠做耳坠一定会衬你的眼睛。”
    谢葭说道:“我即为谢家嫡女,才不缺他那一斛东珠。我爹娘给准备的嫁妆比琳琅仓还大呢。”
    施瑶听出了一丝微妙。
    她道:“你与郎主吵架了?”
    “……没有。”谢葭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之后没说一会就匆匆离开了花锦苑。施瑶暗自琢磨,还没琢磨够半柱香的时间,一小童前来,说道:“郎主传召姑娘。”
    .
    施瑶跟着小童去了泽园。
    到了泽园后,小童方停下脚步,侧身让施瑶独自进去。施瑶与谢十七郎独处了几次,渐渐摸出了谢十七郎的习惯,他身边的仆役小童虽多,但往往他更喜欢一人独处。每次她被召唤的时候,屋里是半个仆役的影子都没有。
    施瑶轻轻地带上门,走到厅堂的中央行了一礼。
    只不过这一次她所行之礼并非贵女的礼仪,也非奴婢对主子的行礼,而是上下属之间的行礼。
    谢十七郎眸色微深,说道:“起来。”
    施瑶徐徐起身,又道:“多谢郎主的赏赐,阿瑶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谢十七郎道:“这些场面话就不必多说,我用你这个人,自然就会给你应得的。你若不值得,我自然也会收回来。”
    施瑶眼睛微亮:“是,阿瑶明白!”她就喜欢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
    谢十七郎一指桌案,道:“坐吧。”
    施瑶应声,在离谢十七郎一丈远左右的桌案后坐下。她刚刚坐下,谢十七郎便道:“你可知我传召你所为何事?”
    她道:“还请郎主直说,阿瑶虽得鬼神托梦,窥得天机一二,但也并非事无巨细皆晓得。”
    谢十七郎说道:“你且说说你心中所想。”
    施瑶心中咯噔了一下。
    考验这么快就来了?
    谢十七郎在这个时辰传召她,且瞧他模样也不像是急事,还悠哉游哉地考验她,想必也不是大事。而她是在谢葭前脚走后,后脚便被谢十七郎传召了。
    施瑶说道:“莫非是与郎主的阿妹有关?”
    谢十七郎眼里有一丝赞赏之色划过,此女果真懂得察言观色,心思紧密。谢十七郎又道:“你且说说与阿葭什么有关?”
    施瑶沉吟片刻,道:“莫非郎主与阿葭吵架了?”话音一落,不等谢十七郎开口,她又肯定地道:“郎主和阿葭吵架了!”谢十七郎此人压根儿不懂得如何与姑娘相处,先前从阿葭口中得知,她对自己的兄长有几分惧怕。她虽然没有亲生的兄长,但族里却有几位兄长。虽然与她不亲,但她从不惧怕他们。
    被施瑶说中心思的谢十七郎变得沉默。
    施瑶愈发肯定心中所想,秉着要收人钱财替人办事的念头,她登时就说道:“郎主且与阿瑶说说因何吵架?然后阿瑶好替郎主与阿葭解决心结。”
    谢十七郎瞅着她。
    施瑶拍拍胸口说道:“郎主有所不知,姑娘家之间是最容易说话了。”
    谢十七郎道:“至于原因,你去问她。我只要结果。”说罢,他摆手道:“你退下吧。”
    “……是。”
    施瑶在心里嘀咕,倘若此时是阿葭在泽园,恐怕兄妹俩又会吵起来了。哪有人当兄长当得如此凶巴巴的,一点人情味也没有。不过话说回来,其实谢十七郎还蛮关心阿葭的。她在族中的兄长虽然不会凶巴巴地对他,但族里勾心斗角的,大房二房三房四房,兄弟姐妹都是攀比的对象,尤其是她没有亲兄长,只有一个阿弟。有时候逢年过节,几位兄长阿姐表面温文儒雅,内里却是笑里藏刀,她瞧着也心累。
    .
    翌日,施瑶吩咐姚十娘烤了一只兔子,再让人去墨香楼买了几样糕点,随后让从珠装进了食盒里。随后,她提着食盒去了落霞苑。
    谢葭见到施瑶,说道:“我知道你昨天夜里被兄长传召了,不管兄长与你说了什么,我都不想知道,也不想管他的事情。”
    施瑶心想谢家兄妹果真都是不好唬弄的,幸好她也没打算唬弄谢葭。她搁下食盒,笑眯眯地说道:“我不是来当说客的,今日我是想来问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在烤兔子?”
    谢葭说:“怎会不记得?”
    施瑶道:“我今日带了只兔子过来,已经烤好了的。我问了你的侍婢,你还未吃午饭吧。”
    谢葭眼睛微亮。
    施瑶笑着将食盒摊开,取出了一盘烤兔肉。她又说道:“我还让人墨香楼里买了糕点,都是上次你点的。”说着,她又取出几碟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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