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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她真是一次都没去过药铺,不过此乃人之常情。
    若不是病了,谁会去呢。
    而作为姑娘家,就是病了,也有家人帮着去买药,寻常不会亲自去。
    姜琼又没兴趣:“一屋子药味,我可不喜欢。”
    不等姜瑜说话,胡氏过来道:“去什么,姑娘家成天往外跑像什么样子?你们莫去,阿蕙,你最好也不要去,这药材铺,不如我帮你开。”
    姜蕙哪儿肯,自是不理。
    等到第二日,她一个人带上两个丫环就去回春堂了。
    回春堂很热闹,宋州大半的人不舒服都会来此看病,一来这是老字号,叫人放心,众人也习惯了,二来这儿名医多,钟大夫,马大夫,还有李大夫都是经验老道的大夫,旁人自然比不得。
    姜蕙走入铺内,只见专坐名医的地方现只有钟大夫,另外二人恐是出去了,再看旁的地方,坐了其他两位大夫,她也没细看,不用说,这二人都是辅助名医的,做些打下手的活儿。
    她在铺内慢慢走着,虽然戴了帷帽,谁也瞧不清样子,仍吸引了不少目光,伙计笑眯眯上来问:“姑娘可是要买药材?”
    “这些都是什么价?”她一排点过去。
    伙计殷勤的说了价钱,一边解释:“咱们药材虽然贵一些,可都是好药材,不会滥竽充数,也不会……”
    正当说着,耳边传来一声咆哮:“你怎么看病的,开这些药?叫你来试试,可不是让你害人,你重开一个方子!”
    姜蕙回头一看,原是其中一个年轻大夫被人骂了。
    但他好似并不生气,低头重写了方子,姜蕙目光落在他手上,见他赫然是个六指。
    ☆、014
    作者有话要说:
    天生六指很是少见。
    姜蕙两辈子加起来,也只见过一人。
    她目露欣喜,又仔细瞧了一眼那年轻大夫,只见他生得一对好眉,斜飞入鬓,好似利剑脱鞘,下方一双眼睛细长,哪怕才被人骂过,却是带着微微笑意。
    这是个好脾气的人,或者说,是不易发火的人。
    姜蕙差点叫起来,想问他是不是姓宁。
    上辈子,她在路上晕倒,被一位姓宁的大夫所救,只她病着,迷迷糊糊,一点儿不记得他的容貌,唯独六指深刻脑中,还有他那一双眼睛,满是和善的笑意。
    后来她去了衡阳府,有回跟穆戎回京,听到六指神医的名号,当初就在想是不是他,谁想到,这次竟在宋州遇见。
    她上前一步,坐在那人面前。
    “请大夫给我看看。”
    她伸出皓白的手腕。
    宁温一怔,过得会儿轻声道:“姑娘非是来看病罢?”
    “大夫这也知?”
    “看病之人不会那样闲适。”
    刚才姜蕙进铺子,他是看到的,绕着铺子走了一圈,像是很好奇的样子,哪里像是看病的人?
    姜蕙轻声一笑:“大夫果真厉害,不知如何称呼?”
    宁温道:“在下姓宁,”
    “哦,宁大夫。”姜蕙心想果真是他,六指少见,还是个大夫更是少见,上辈子宁大夫多半就是那神医了,可为何刚才却被骂得狗血淋头?
    莫非他现在医术很是不行?
    宁温见她不语,询问道:“姑娘还有何事?”
    姜蕙眼睛一转,用极其轻的声音道:“宁大夫,假使哪日你被赶出去了,可以来找我,我以后也要开药铺的,绝不嫌弃你。”
    宁温听得这话,先是惊讶,忽地哈哈大笑起来,惹得药铺的人纷纷看来。
    姜蕙不知他为何发笑,皱眉道:“我可是认真的。”
    宁温忍住笑,轻声道:“我这等医术,姑娘竟还要,不怕铺子关门?”
    姜蕙摇摇头,有鼓励之意:“你总会进步的!”
    宁温这下更是想笑了,问道:“那好,请问姑娘芳名?药铺又何时开呢?”
    “我叫姜蕙,姜知府的侄女儿,至于药铺,你等段时间,自会开的。”她又加了一句,“你莫去旁的铺子。”
    宁温看她急切,眉头一挑:“姑娘莫非是看上在下了?”
    这话声音有些高,周围的人都笑起来。
    姜蕙脸也红了,心道此人竟有几分轻佻,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唐突,非得让他来自己的铺子,忙道:“你实在要去,便罢了。”
    她站起来,快步走了。
    宁温听得出她话里有几分遗憾,不由疑惑。
    这姑娘倒是看中他哪里了,第一次遇到这样盛意邀请自己的,当然,他医术是不错,可还不曾表现出来。
    她如何看得出的?
    宁温不由自主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个姜字。
    过得一阵子,姜济显问到了药材的事,这日与姜蕙说:“宋州辖下有个陵县,便是专做药材的,寻常都去那儿进货,你记得,必得要西大街张计的药材。”
    姜蕙连声道谢。
    对这个侄女儿开药材铺,姜济显仍有些担心,叮嘱道:“不急着开,多看看。”
    姜蕙嗯了一声:“我会学些药材的知识,看些书。”
    姜济显笑:“孺子可教也。”
    他在小辈面前很是亲和,便是姜辞有事请教,他也是很有耐心的。
    故而,姜蕙觉得,便是当年何夫人在母亲面前不曾说出实情,她也不相信自己的二叔会参与谋反。
    她去书房找了些关于医药的书,经过园子见姜瑜,姜琼,还有姜秀都在,三个人不知道说什么,姜瑜很是羞恼。
    看到姜蕙来了,姜琼笑道:“阿蕙,你又得叫大忙人了,看完铺子又是看书。”
    姜蕙心想,她忙的事情可多呢,为了保命,太不容易了!
    她叹口气,坐下来,正好歇息会儿,问她们:“在说什么呢,看把堂姐羞的,难不成又有人来提亲了?”
    这两日提亲的人好像撞在一起,来了一个又一个,大概姜瑜也是年纪到了,父亲是宋州的父母官,她为人又不错,长得大方端庄,自是贤妻良母首选的。
    姜琼笑道:“可不是,母亲挑的眼睛都花了,我问姐姐喜欢哪一个,她偏不说。”
    姜瑜懒得理她们,转头去看花。
    姜秀上下打量姜蕙一眼,奇怪道:“阿蕙,你长得这样好看,怎得没人来提亲?”
    她是羡慕死这个侄女儿的脸了。
    要她长成这样,寻个什么样的夫婿没有?
    二人只相差两岁,一个挑的眼睛花,一个没人提亲,说起来,真是有些叫人伤感,姜蕙道:“怎么办呢,姑姑,要不你给我寻一个?”
    姜琼噗嗤笑起来。
    姜瑜也忍不住笑,本是叫人难堪的话,结果姜蕙偏能拿来开玩笑。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个堂妹,心道阿蕙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似的。
    姜秀嘴角一抽:“我自己还没着落呢,给你找什么?”
    “那就算了,以后嫁不出去,与姑姑为伴好了。”姜蕙很有自知之明,虽然她能引得男人注意,可自己这家世,想要嫁与名门世家的公子,那是白日做梦。
    幸好她这辈子也不看重这些,只要家人都平安,便满足了,当然,有个真心喜欢的人最好不过。
    她说的会儿话,便回去看书了。
    这几日甚是刻苦,很快就翻完了一本《开宝草经》,她学得不少知识,这日又在看《普救方》,金桂过来道:“姑娘,何家刚刚送了请帖,请四位姑娘下午去做客,说是两位何姑娘觉得冷清,想热闹热闹。”
    姜蕙猛地把书放了下来。
    她记得上回姜琼说的,何夫人很是清高看不起人,根本不会请她们去府上,那么今日此举,是为她了?
    难道是想动手不成?
    是了,当年她们一家在鄠县,不曾来宋州,虽然何夫人一早知道,可却迟迟未动手,如今他们来宋州了,想必她另有计划。
    可何家是何夫人的地方,如此突然,她不会去送死。
    姜蕙捂住脑袋:“忽然难受的很,许是书看多了,头晕眼花,我不去了。”
    金桂忙道:“可要请大夫?”
    “好。”
    不请像是假的,总归开了药,她不吃就是,回到房里,她立时叫金桂把宝儿带来。
    听说她病了,姜瑜,姜琼连忙来瞧她。
    “也没什么,大概累到了,要不你们也别去了,留在这儿陪我!”姜蕙也不愿意她们去。
    姜瑜笑道:“胡说什么,那是何夫人派的帖子,你如今病了,咱们也不去,阿娘肯定不准的,我看就留宝儿陪着你罢。”
    二人说得会儿就走了。
    姜蕙心想,何夫人要对付的是他们一家,如今她不去,何夫人定然不会如何。
    她饶是这么想,一下午也是心神不宁,梁氏来看她,她怕露出马脚,拉着宝儿躲在被子里睡觉,直到姜瑜,姜琼回来,才松口气,问道:“都做什么了?”
    姜琼撇撇嘴:“还能如何呀,很没意思,就在园子里看看花。”
    “哦?何夫人没问起我与宝儿?”
    “不曾,应是去时便知了,何夫人都没有露面呢。”
    姜蕙见她们安然,已是足够,但也意识到,这事儿不能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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