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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什么呢。”梁氏道,“听说你晕了,我签都没拿稳,如今也不知掉哪儿了。”
    “也罢了。”姜蕙原先还有些好奇。
    梁氏笑道:“我瞧着像是好签。”
    其实她也不甚确定,只记得一句,八龙交会日,方遇宝花缘,不知是好,还是不好,但看着应是不差。
    姜蕙道:“也罢了,总归我还小呢,那阿娘可知道堂姐抽了什么签文?”
    梁氏声音低了一些:“听解签的说好像暂时莫要给阿瑜定亲,便是定了也不长久,当时你二婶听了,脸色甚不好看,臭骂了那解签人几句,但好像还是听进去了。”
    “居然会这样。”姜蕙讶然,“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我也不知。”
    两人说着,已到寺庙门前,正等车呢,只见两个小厮过来:“回老太太,也不知怎地,这马儿突然跟疯了似的,不听人话,马夫吆喝也吆喝不住,横冲直撞的就跑了,惊得另外一匹马儿也跟着跑了。”
    老太太斥责道:“怎么回事,连个马车也看不住!还不回头去府里重新拉一辆来。”
    小厮忙要去。
    旁边却走来一个公子,笑道:“见过姜老太太。”
    “哦,秦公子。”老太太认识他,“你还没走?”
    “四处看了看。”秦少淮关切的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法子坐车回去了。”老太太叹一声。
    秦少淮笑道:“正好我有马车,不如老太太坐了我的车回去。”
    老太太道:“那怎么好,你自己得坐呢。”
    “我是男儿无甚,你们女眷等着也累了,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莫客气,我这马车宽松,便是坐六七人也不挤的。再者,听我姐姐说,你们姜家与何家常来往的,我让个车算什么。”
    见他那么客气,老太太倒也不好推辞,便同意了。
    秦少淮立在旁边,见她们一一上车。
    轮到姜蕙时,他走得近一些,特意叮嘱道:“姜姑娘,我这马车有些高,小心摔了。”
    他这般体贴,姜蕙少不得瞧他一眼,倒是个英俊的男人,只眼神不太稳重,有些飘,她道了声谢谢。
    声音甜甜的,带着些儿柔和,十分动听。
    秦少淮心里一热。
    差点想伸手扶住她,但还是忍住了。
    几人坐着他的车回去。
    胡氏夸赞道:“没想到何夫人那么清高,她弟弟倒是很有风度,可惜已经娶妻了,不然……”她啧啧两声,“何夫人可是威远侯家的姑奶奶,听说威远侯也就一个儿子,这秦公子可不是将来的侯爷嘛。”
    老太太点头:“那更是难得了,我看他很懂礼貌。”
    胡氏忽地想到金太太,啐了一口道:“何夫人还不知道金太太与那金荷的真面目呢,竟还与她们在一起进香。”
    提到金荷,姜瑜微微叹了口气。
    刚才路上相见,她一眼都没看自己,两个人的友情也确实烟消云散了。
    她对金荷提不上恨,毕竟没伤到,只是觉得惋惜,明明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却偏偏成不了。
    这日晚上,姜蕙就做噩梦,把金桂银桂实实在在吓了两回,刚把她伺候睡了,又尖叫起来。
    早上,姜蕙去请安,眼睛下面青黑青黑的,老太太一问,知道做噩梦了,其实姜蕙原先真做过,只从来不曾说,因怕吓到众人,可经由穆戎一事,她发现,原来也不是这么难以接受的。
    老太太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叫她不要担心:“做噩梦无甚,我老太婆也不知道做过多少了,晚上我叫厨房烧碗定心汤给你,定会好的。”
    众人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做梦是常事。
    可姜蕙仍没好,这事儿连姜济显都知道了,胡氏与他说:“老太太还说阿蕙得了福运,我看是反了,该不是去庙里冲撞到什么了,要不请个高僧回来,我去与大嫂说。”
    姜济显道:“再看看罢,兴许明儿就好了。”
    二人正说着,姜蕙来了。
    胡氏奇怪:“不躺着歇歇呢?”
    “二婶,我有话要与二叔说。”她神色很严肃,也透着一些惶恐。
    胡氏皱起眉。
    姜济显知这个侄女儿聪明,她既然说的那么清楚,定不是胡闹的,就叫胡氏先出去。
    胡氏一走,姜蕙道:“二叔,我定是得了观世音菩萨的指点了,这几日做得梦一模一样,只我不敢与旁人说。”
    “哦?”姜济显不免好奇,“到底是什么梦?”
    “我梦到周王谋反呢,不止如此,还连累到咱们姜家,许是上回二叔加派人手,阻拦了周王的计划,他拉咱们姜家下水。”姜蕙往前两步,拉住姜济显的袖子,惊惧的道,“死了好些人,我很是害怕,二叔,这事儿会不会是真的?”
    姜济显怔住了,可他没有盲目相信,沉吟片刻道:“可有别的?你这梦,没说周王何时谋反?”
    对于周王,他自然了解他的图谋不轨,因皇上的不作为,周王有些肆无忌惮,可谋反,他没料到他有这样大的胆子。
    姜蕙想一想道:“好似就在明年五月了,皇上要出游,被行刺,周王趁机起事,直攻宋州。”
    姜济显这才面色一变。
    因她说得甚是详细,而皇上喜欢出游乃常事,每年总要出去几趟的,但到底何时去,并不一定。
    这个梦太真实,假如是真的,周王定是谋划了好一阵子。
    姜济显叮嘱:“阿蕙,这事儿你切莫告诉旁人。”
    姜蕙急于知道他信不信,忙问:“二叔可相信我这梦?我实在怕成真了,咱们姜家……”她想起往事,不由哽咽。
    姜济显安慰道:“莫怕,无风不起浪,虽是梦,可你既然梦到了,定是有理由的。”他其实也解释不了,可人总是敬畏天地的,如今关乎他姜家存亡,又如何能不在意,他伸手拍拍姜蕙的肩膀,“此事我会好好调查,阿蕙,你今日告诉我,便不要再担心了,晚上好好睡。”
    虽是此等大事,可姜济显并不慌乱,他显得很是镇定。
    姜蕙信赖他,却也忍不住提醒:“还请二叔小心些,万一被周王知道……,我怕咱们宋州也有细作呢。”
    小小年纪,倒是谨慎,姜济显笑道:“自然。”
    或许他也该找何大人商量商量,上回行府一事,何绪阳也甚是警惕,应与他一般,都在防着周王。
    姜蕙见他确实听进去了,这才告辞。
    她心里也轻松了一些,比起外人,二叔自然比何大人更值得信赖的,自己的性命,终究只有自己与家人才最为看重。
    姜济显等她走后,径直去了书房,写信一封,派人送去京城。
    他在官场这几年,自然是有几位好友的,有一位正在光禄寺当差,与宫里黄门走动颇多,兴许能探得消息,若皇上五月真要出行,那他真是丝毫也不能放松了。
    姜蕙此后自然也不再做梦,众人都放了心。
    过得几日,胡氏的弟弟一家终于到达宋州。
    她弟弟叫胡海,妻子戴氏,两个孩子,儿子胡如虎十一岁,女儿胡如兰十三岁。
    说起来,胡氏样貌还是不错的。
    不然姜家在鄠县那么大的一个地主也不会娶了胡氏。
    故而胡海两个孩子也生得颇是端正。
    尤其是胡如兰,长了父母的优点,一张瓜子脸惹人怜,眼睛细长,颇是风情,性子也不错,见到人笑嘻嘻的,一来就拉着姜瑜说道:“大表姐,咱们好久不见了。”
    他们是住在邻县的,平常不太来往。
    也是有两年多不曾见了,还是在姜济显一家要搬去宋州时,才见过一面。
    姜瑜笑道:“现在可好了,可以天天见。”
    胡如兰又去看其余人等,见到姜蕙的时候,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笑道:“这是阿蕙啊?竟然长那么大了。”
    她记得两年前见到,也还小小的,现在个子竟然那么高,比自己高出了半个头。
    姜琼笑道:“她成日里吃得多,能不长得快嘛。”
    胡如兰笑起来:“那我也得多吃点,比阿蕙矮那么多。”
    “咱们家伙食好,你定是能如意的。”姜琼性子活泼,立时要拉胡如兰去看她住的地方,“你就与我一起住,我还小,等到姐姐嫁人了,咱们再一人一个院子。”
    便是这地方再大,也是有个头的,不可能每人都有独家独院。
    胡如兰抱歉道:“还得你跟我挤呢,实在不好意思。”
    “有什么啊,人多热闹。”姜琼拉着她走了。
    姜瑜,姜蕙,宝儿也一起跟着去。
    姜秀在旁边跺了跺脚,好似谁来都不愿跟她走得近,可她还年轻呢,不过就嫁过一次人,便把她当妇人了?
    那几个悄悄话也是躲着她说,姜秀恨得咬牙,只觉自己不尴不尬的,既不能与小姑娘一处,与大嫂,二嫂,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转身就往外去了。
    姜琼住的院子在南边一处,两进的小院,随身伺候的有四个丫头,四个婆子,里头青砖铺地,很是洁净,她也不爱种花种草,只得三座假山,山上零星有一些绿草,仔细看来,倒也有几分雅趣。
    胡如兰露出羡慕之意:“哎呀,到底是宋州,咱们县里可没有这样的人家的,便是知县,我去瞧过,也就你这院儿大,听我娘说,你们还有女夫子教书呢?”
    “别提了。”姜琼懒洋洋,她可不喜欢这些。
    姜瑜笑道:“是有女夫子教,你如今来了,也可一并学的。”
    “那得从头学了,我只识得几个字。”胡如兰朝她们几个身上瞧一眼,只见这样貌,气质无一落落大方,心想,才别几年,自己竟与她们落得如此大的差距。
    难怪都要论家世呢,幸好自家姑母嫁得好人家,成了知府夫人,这派头是不一样。
    几人说得会儿,进屋喝茶,待过了半个时辰姜蕙才牵着宝儿出来。
    沿路见宝儿老吐口水,姜蕙奇怪道:“怎么了?”
    宝儿指指嘴巴。
    姜蕙叫她张开嘴来,只见她两颗小牙齿已长出一半,倒是没什么,就是下头的牙龈有些红肿,她忙让金桂去与门房说一声,请宁大夫来。
    如今她铺子里有两位坐堂大夫,除了宁大夫,便是李大夫。
    李大夫正如宁温说的,胆子很小,早早就来他们铺子了,如今来看病的确实比以前多了许多。
    金桂不敢怠慢,转身就走。
    姜蕙带宝儿去屋里,给她喝了点儿水:“一会儿大夫看过就好了,你别用舌头舔,小牙齿长歪了,可丑了。”
    宝儿点点头,小大人一样叹口气:“好些牙呢,得长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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