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林隽是个真实存在的人,不是她的q~q宠物。谢芷默难得地黯然了,没有回他的消息。明笙的话不无道理,她和林隽最近相处起来……确实越来越不对劲了。
大概是年纪都大了,不能像年轻那会儿随心所欲了吧。
老了,新认识的人越来越少,也就越来越害怕,失去故人。
※※※
但她转眼就认识了一群“新认识的人”。
签约《costume》之后,还没接到过正式工作,时间却已近年底了。《costume》杂志社的年会在滨江的一家酒店举行,她这个新面孔也在与会之列。
明笙比她还高兴,激动地说:“这是好事啊!你可是逢奖必中小红手啊,年会上肯定会有抽奖,《costume》那么财大气粗,一等奖说不定是辆车呢!这不就是一笔巨款入账嘛?”
谢芷默揉揉额角:“不要做梦了,明笙女神。”
不过,她的逢奖必中体质倒是确有其事。她第一次中奖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抽中了冰红茶的香港两日游,颠覆了全班同学的三观——饮料瓶上的大奖居然不是骗人的!
不过谢母担心她的安危,根本没准她去领奖,三年级的谢芷默郁闷了小半年。
大概是因为人生第一次中大奖就遭到了扼杀,谢芷默越挫越勇,从小到大战绩累累,抽中过台灯、ipad mini、演唱会门票……甚至还包括一套价值9999的婚纱摄影。
现在想想,她的人生一路高歌猛进,风调雨顺,唯一称得上倒霉的,只有遇到了聂子臣吧?
而《costume》的年会,当然也是有抽奖环节的。
她今天穿得很正式,一件不功不过的黑色小礼服,在人群中并不显眼。不过年会现场的熟人还是在人群中轻而易举地发现了她。
小柔远远地冲她挥手:“默大,我们在这一桌!”
谢芷默望过去,她原本工作室的团队成员都坐在同一桌。小柔是她的摄影师助理,刚毕业就跟着她走南闯北,年轻小姑娘最黏人,跟着她的粉丝一起喊她“默大”。
谢芷默慢吞吞挪过去。小柔在《costume》实习了一段时间,对台上的领导比较熟,一个个给她介绍,从主编副主编,到千月集团的领导。谢芷默很认真地记下,突然一愣,指向正要上台的女人:“这个是?”
“顾千月啊。听名字就知道了,千月集团的老总,女强人一个,居然也来了!主编肯定要忙死了!”小柔啧啧啧了半天,却发现谢芷默失神地看着台上,抿唇不语。
是她吗?应该只是有点像吧。
正当此时,一个挂着工作牌的正装男穿过人群找上她们:“小柔!你怎么在这?抽奖环节快开始了,你还不去后台!”
小柔撇嘴:“知道啦,不就是充个礼仪小姐嘛,用得着这么急吗?”
正装男焦头烂额:“当然了!另一个实习生不知道哪里去了,待会儿估计只能辛苦你一个人捧号码箱了。”
小柔啊了一声:“不要啊!那么沉一个箱子!”她撒了会儿娇,突然灵机一动,挽上谢芷默的胳膊,“默大~反正坐着也是坐着,就当混脸熟了,一起来呗~”
谢芷默失魂落魄的,半推半就就被小柔勾走了。到了后台才后悔,但拗不过新入职的小姑娘热情高涨,给她套上一条印着公司名的绸带,叮嘱道:“等下捧着箱子走到抽奖嘉宾面前就行了,抽完就下台,前后一分钟的事!”还塞给她一张号码纸,说是当礼仪小姐也能参加抽奖福利。
谢芷默在这方面是个滥好人,无奈地点了点头。
顾千月关于“携手奋进”“展望来年”的发言结束之后,就是抽奖环节。三等奖和二等奖很快抽完,一等奖的抽奖嘉宾面子很大,由顾千月亲自宣布。台上的女人风姿绰约,用得体而官方的语调宣布:“接下来这位抽奖嘉宾,是我们《costume》合作珠宝品牌elaine的ceo,同时也是我个人多年的好友,非常荣幸今天可以请到他——聂子臣先生。”
场下掌声如潮,候在台侧的谢芷默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小柔把她半推半搡地一起走到台中央。
聂子臣的轮廓那么清晰,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每一个表情都像是一个慢镜。他今天一身挺括修身的灰色西服,锋利的剪裁勾勒出修长挺拔的线条,愈发衬得他风华无双,而她却套着滑稽的礼仪绸带,活像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聚光灯打下来,面前的男人看着她,取出一块号码牌——76号。
主持人举着号码牌,一连喊了三遍:“76号?76号是哪位?今晚的一等奖,没有人认领吗?”
谢芷默回过神,下意识地展开自己捏在手心的号码纸。
小柔眼尖地瞧见她的举动,激动地拉起她的手冲主持人挥手:“在这里!”
抽奖抽中了搬号码箱的礼仪小姐,底下爆出一阵善意的笑声,主持人也祝贺她的好运气。小柔热情地一个人接过号码箱,见谢芷默还愣着,推了她一把:“默大你快去领奖呀!”
奖品很神秘,装在一个包装精致的浅蓝色盒子里。谢芷默硬着头皮从聂子臣手里接过去,两人捧着同一个盒子,底下有专业摄影师拍照留念。她挨过这漫长的十几秒,立刻就想转身。
不料脚下才刚挪步,手臂突然被人一带,聚光灯在头顶旋转,谢芷默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落进一个怀抱里。男人的力道很大,轻轻松松就足以让她不得挣脱,清冽而熟悉的气息环绕着她,像是永不湮灭的缠绵情咒。
聂子臣清润好听的声音念动咒语,在她耳畔温然响起:“恭喜你,谢芷默。”
好像只是一个礼节性的,祝贺的拥抱。
谢芷默浑身的关节都在作响,忍耐到了极致,终于还是没有当众给他难堪、也给自己难堪。她直接冲下了台,一进后台就扔掉了那个礼物盒,发狠地扯下身上不伦不类的绸带。
由于用力过猛,用来固定绸带的回形针飞溅出去,撞上墙,发出“啪”的一声。后台寥寥几个工作人员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聂子臣随后而来,只看到一个僵硬的背影。
他弯腰捡起那个被她遗弃的礼物盒,向她伸手,被谢芷默甩手打开,转身冲出了房间。
聂子臣快步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高兴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这回真的有话要说……
这篇文呢,跟以前的人物设定有点不一样。好像男二看上去更加十全十美一点,男主在女主这里称得上百孔千疮。但是为什么后者才是男主呢……
所以要耐心地看下去呀v
【ps:你们往后点估计能点到一章奇怪的章节,那是因为作者太蠢,在把后面的章节放进存稿箱的时候不小心发了出来,然后不能删了。你们无视就好t t~sorry~】
☆、第五章
年会现场越是热闹,走廊里越是冷清。
谢芷默被他拽得不能动弹:“你到底在自作主张些什么?”
在一个无论如何都不想在他面前丢脸的人面前,被玩得团团转,让她觉得难堪。可是这种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已经可以仰头直视他的眼睛。
聂子臣笑着欣赏她这鸵鸟的姿态。
谢芷默咬着唇默不作声。
眼前这个人,他不苟言笑时是清正的英俊,可笑起来才像从前的聂子臣,邪气又耀眼。
聂子臣放开她,向后靠上墙,漫不经心地给她回忆:“你大学参加演讲比赛那次,主办方突然说要抽奖,结果就抽中了你,你记不记得?当时你还很高兴……”
“聂子臣。”
“嗯?”
“你够了没有?”这个好脾气的,从来不懂拒绝两个字怎么写的谢芷默,现在站在他面前,眼神是耗尽了全力以后的淡漠。
她冷冷地笑:“你现在算什么?已为人父的已婚男子来找初恋叙旧吗?”余下的声音飘飘渺渺的,已经发哑,“我当初有哪里亏待你?你说分手,我连纠缠都没有纠缠过你。现在你多好啊,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你什么都有了,有必要再来招惹我么?”
聂子臣淡淡抬眼:“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已婚了?”
他突然笑了,锋利的面容显得有些疲倦:“你仔细想一想,悠悠今年五岁,五年前我在干什么?你是觉得我跟你在一起的同时,就已经结婚了,是么?”
谢芷默觉得自己真是气糊涂了。刚刚顾千月明明说了,他是她多年来的一个朋友。是朋友,那就不是恋人,更加不会是悠悠的父母。
可她关心的早就不是这些了。
谢芷默的声音没有起伏:“没区别的。”
他故作轻松地笑:“谢芷默,你这么绝情?”
她摇头:“聂子臣,不要再来招惹我了。你现在要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为什么偏偏要找上我呢?我不年轻了,已经没有资本陪你轰轰烈烈地耗了。”
聂子臣听得心里莫名地烦躁,打断她:“不用说了。”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垂下嘴角,从前让她觉得最紧张的样子,“好歹也做过你的男朋友,最后送你回家一次。以后不会再未经你同意,干涉你的生活,可以了么?”
他自嘲地扯动薄唇:“你不想跟我说话,至少点个头?”
谢芷默垂下眼睫,良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
谢母的公寓楼下,路灯坏了一盏。
聂子臣把车停在阴影里,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只听到她解安全带时利落的声响。然后是车门锁松开的声音,她慢慢离开的声音。
终于,他还是没有按捺住,在她下车之前握住了她的手:“谢芷默。”
她冷冷淡淡逸出一声:“嗯?”
那双熟悉的眸子里是陌生的神情,连她眼底映出来的自己都让他觉得陌生。
那是时隔多年重拾不回往日熟稔的陌生。
谢芷默已经下车了,聂子臣突然跟下去把她一把拉回来,甩上车门的同时两个人一起重重撞上去。朦胧的光线里两人相叠,他抓着她一只手按在车顶,目光凛然:“为什么没有区别?”
这么重的一下,承载着这段没有彼此的岁月。
冷厉的气息令人无处可逃。
谢芷默单手撑开他:“放开……”
细长的指甲陷入胸膛,仿佛一直刺到心口。她的反抗激怒了他,他控制不住力道,也许捏疼了她的手,哼笑一声:“因为没法原谅,还是因为有了新的人?”
回应他的是一串突兀的手机铃声。
谢芷默从外套口袋里翻出手机,来电显示清晰地映入两个人的视线:林隽。
他目光像刀锋一样凌厉逼人,谢芷默没敢接起来,只是鼓起勇气抬头,微哑的声音揉在轻缓的乐声里:“聂子臣,我不是没有想过和你好好道别,是你没给这个机会。五年了,原谅不原谅都没意义了。”她留下这句话,趁他松手的瞬间离开,一步步踏进他身后的黑暗里。
高跟鞋发出有节奏的声音,低沉又锋利。
谢芷默只听背后一声巨响,是他砸上车门的声音,惊动了小区里无处不在的车辆报警器,一片“滴滴滴”的警报声此起彼伏。
谢芷默的心随着这片杂乱无章的警报声一起跳动,攥着还在响的手机向前走,不敢回头。
进了楼道,她才犹豫着接起电话,一边往楼梯上走。
林隽:“你最近是失联了么,消息也不回?”
“最近忙着背交规,没注意,不好意思……”
“你哭了?”
“……没有啊。”谢芷默乍然被拆穿,错愕地抬起头。
林隽拿着手机,静静地站在她面前的楼梯上,按下了结束通话:“连这也要对我撒谎?”
沉默得久了,楼梯间的声控灯倏地熄灭。
可她的样子那么清晰,映在淡淡月光下,清瘦的轮廓微微发颤,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红红的,解释道:“风太大了,吹的。”
林隽几步下去,帮她裹紧了外套:“你夜半不归,伯母担心你,我骗她说你已经回工作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