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凝翠阁寝殿内,苏沁琬垂眸沉默不语,她的身侧站着柳霜、芷婵、半菱、秋棠及茉雪。殿外发生的一切,她仿若毫不在意一般。
这便是皇上的布置?先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徐丞相深信了燕国公府在女儿遇袭一事中的作用,使得两家人无论在前朝还是后宫均是斗得你死我活。继而又借云蓉背主一事引出常良娣来,燕国公自然认为此前徐家小姐那事不过丞相府自导自演,借机向自家发难。如此一来,以燕国公的火爆性子,两府再难有表面的平静。
皇帝就是皇帝,脑子里的弯弯道道又岂是她一介小小女子所能比拟的。
她心中有几分难受,或许在皇上心中,这后宫中所有的人都是他的棋子。若她猜测得不错,早前她向柳霜暗示了海棠的作用后,皇上便查到了云蓉及常良娣的关系,一直忍而不发就是为了今日。她不相信,若无皇上的旨意,燕贵妃敢这般大咧咧地带着人到她的怡祥宫来堵人。
无论云蓉知道多少,又或是招供多少,只要她与常良娣的关系明了,纵是无真凭实据,燕国公府也必定将此前所有的账算到丞相府上去。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其实,皇上需要的从来便不是真相,而是燕徐两家人彼此间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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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打扰婉仪妹妹歇息了,改日姐姐再亲自来向妹妹赔礼道歉!”燕贵妃心情颇为愉悦地向苏沁琬道。
“娘娘言重了!娘娘为了这后宫中的平静安稳不辞劳苦,嫔妾只有敬佩之理。再者,娘娘肃清的还是嫔妾身边背主之人,嫔妾感激尚来不及,又哪敢让娘娘赔礼道歉。”苏沁琬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
“这都是本宫职责所在,称不上劳苦。只是日后有些话还得询问妹妹身边的淳芊姑娘,还请妹妹行个方便。”
“这不成什么,娘娘有话只管问她便是!”苏沁琬点头应允。云蓉所做之事毕竟是经了淳芊,于情于理燕贵妃要问话淳芊也无可厚非,她自然不会阻止。
“如此便多谢婉仪妹妹了!”
“不敢当娘娘谢!”
抓到了关键人物,燕贵妃难得好心情,便是看苏沁琬亦顺眼了几分,含笑地又客气了几句,这才施施然地带着来人及云蓉告辞离去了。
不过半晌的功夫,怡祥宫又恢复了往日这般时候的宁静,仿佛方才的一幕从不曾出现过一般。
“婉仪……”芷婵欲言又止地唤了苏沁琬一声,却见对方怔怔地坐着失神,又望望眼圈红红的淳芊,终忍不住叹息一声。
云蓉平日虽寡言少语,可实际上却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姐妹们有个什么不方便之处,不必多言,她便会一声不吭地主动帮忙,是以她在怡祥宫的人缘确是不错。可又有哪个会想到她却会做出背主之事来!徐家四小姐父母健在,又是出身大齐最具权势的丞相府,容貌被毁了尚且难觅好亲事,更何况这皇宫内苑的女子,容貌几乎可称得上是安身立命之本。假若那日婉仪出事,她毁的不仅是容貌,只怕到最后连性命都会葬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当中。
也正因为如此,纵然她知道云蓉这一去只怕性命不保,心中虽不忍,可亦难以开口为她求情。或许她潜意识里也清楚,即使是向主子求情,只怕她亦作不得主。毕竟,受了伤的有徐家的四小姐!
不知过了多久,苏沁琬才轻叹一声,望了望咬着唇瓣一言不发的淳芊,深知这丫头心里不好受,可这屋里又有哪个是心里好受的?她也只能低低地吩咐她们各处散去,转身进了里间。
次日一早,苏沁琬正由芷婵侍候着更衣,半菱跌跌撞撞便闯了进来,磕磕巴巴地道,“婉、婉仪,云蓉、云蓉自尽了!”
将云蓉带走后,燕贵妃便连夜审讯,誓必要从云蓉口中挖出徐家自导自演的证据来,哪料到云蓉却始终一言不发,直气得她怒火中烧,本想着既然此人不知好歹,那便让她试试自己的手段,谁知一个不着,云蓉一头便碰死了。她又气又急又恼,连忙着人诊治,可云蓉早存死意,那一下更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待太医赶来时,早已回天乏术。
而云蓉自尽而亡的消息转眼间便泄露了出去,让得知她落入燕贵妃手中后一夜未眠的徐淑妃,刹时便落下了心头大石,只觉得连老天爷都站在她那边,燕碧如千辛万苦得了这么个关键人证,哪料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龙乾宫中的赵弘佑自然亦得了郭富贵关于云蓉自尽的回禀,他头也不抬地应了声,“知道了。”随即仿若丝毫不放在心上一般,继续批阅着奏章。
那个背主的宫女,便是她不寻死,也是断断活不长久的,如此一死,倒是让他省事不少。还有那个常良娣,徐韵兰倒是干净利落,几包药便送了她的性命,只怕她到死也断断想不到她自己的真正死因。
在这宫里头,没有自知之明的总是活不长久的。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竟然敢借徐韵兰的刀去加害旁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在有心人的默许及暗示下,常良娣因被降位份一事对愉婉仪怀恨在心,收买怡祥宫宫女云蓉,欲在万寿节仁康宫宴会上暗害愉婉仪,最终误伤了丞相府小姐一事便在宫中传扬开了。此话传得有根有据,有鼻子有眼,纵是有聪明人想得更深些,可苦无证据,此事便也算是有了定论。
苏沁琬冷眼旁观,仿佛众人口中那个死里逃生的幸运女子不是她一般。或许自云蓉被带走那一刻起,她便知道最终的结果会是这样了。燕贵妃势力再广,可既有一个与她不相上下的徐淑妃,又有皇上的暗中推动,她想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简直是痴人说梦。皇上要的就是如今这样的效果,真真假假混合一体,徐家认为是燕家背后设计的,有根据;燕家认为是徐家自导自演的,亦有理由。
可是,恰恰是皇上这一搅局,让她深信徐四小姐一事必与燕贵妃无关!至于真相如何,皇上既然不愿意让其大白于天下,她又何必执着求个明白,这世间上最难得的就是糊涂!
常良娣已死,她又没有受到伤害,唯一伤到的便是徐家的四小姐,徐丞相是否会相信这样的一套说辞,那更不是她应该关心的事。燕徐两家已撕破了表面的和睦,无论在前朝还是后宫都斗得热热烈烈,皇上的目的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她这一批新进宫来的女子,不过短短大半年,便已折了两个。这皇宫内苑,便是算不上龙潭虎穴,那也是相差不了多少了,真真是半点也放松不得,稍不注意,失宠事小,性命不保才是大的!而她,总是得平平安安活下去才好。
云蓉一死,怡祥宫又有了缺,柳霜便提议让内务府选了好的替补上来,苏沁琬稍思量了片刻便摇头拒绝了,“暂且这样吧,凝翠阁里事情不算多,有她们几个便已足够,将来若是事情多了起来,那再让内务府选人进来吧。”
柳霜只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云蓉的背叛让半菱等人好一阵子都蔫蔫的,尤其是淳芊,只要一想到是自己大意差点害了主子,心里头就难受得紧。对她的异样,苏沁琬自是看在眼里,亦明白她心中的纠结。
扪心自问,得知身边有人背叛自己那一刻,便是对淳芊,她也是有片刻的怀疑的,可事实证明,这丫头伴她至今,仍是那个心思澄澈的‘包打听’,不算聪明,但却能让人安心。宫中的聪明人太多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缺的却恰恰是淳芊这样的不聪明,又能让人安心之人。
趁着这日用过午膳,苏沁琬摒退身边众人,独留下淳芊一个。见往日总是欢欢喜喜不知愁滋味的丫头,脑袋都垂到了胸口处,不禁失笑地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
“倒是愈发长进了,对着我也敢耍脸色!”
“奴婢哪有?!”淳芊一听便慌了,连忙抬头大声分辨。
“你用头顶对着我,分明是不愿再看见我的意思,不是耍脸色是什么?”苏沁琬板着脸,故作不高兴地道。
“才不是!奴婢、奴婢……”淳芊急得眼都红了,想解释,可吱吱唔唔的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苏沁琬轻叹一声,上前拉着她的手在软榻上坐下,柔声道,“你是在怪自己?怪自己不该轻信旁人,差点作了那背主之人的帮凶?”
淳芊一听,脸上自责之意更浓,唇瓣咬得死死的,眼眶泛出了泪意。
“云蓉平日待你以善,又是日夜相处的,不仅是你,便是芷婵她们几个也与她颇有私交。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可一个长年累月地帮助你的人,你怎么也得回之以真诚,便是将来彼此之间有了裂缝,只要自己问心无愧便足够了。”苏沁琬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温声开导。
淳芊抬眸望着她,心里却百感交集。论理,她才是那个最应该被怀疑的人,毕竟主子平日的穿着妆扮多是她打点,可是如今温声软语地安慰她的,却是这个被背叛了的人,这样的感觉,让她既窝心,又酸涩难当。
她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坚决地道,“奴婢便是自己死掉,也绝不会背叛你的!”
苏沁琬一怔,望向虽带泪意,可却满脸坚定神色的淳芊,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这样的信誓旦旦,让她为曾经生出的那点对淳芊的怀疑而羞愧不已。
在宫中不过半年有余,她竟是连对人最基本的信任都丢弃了吗?
“云蓉,被带走那日,曾向奴婢说了句……对不住。”不知多久,淳芊轻轻地说。见苏沁琬似是有些失神,她不敢停顿,一口气又道,“奴婢曾听她讲过,她有位恩人,那恩人曾救过她幼弟性命,只可惜那时她顾着安抚弟弟,没来得及留住恩人,以致这么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奴婢想,她应不是从一开始便怀有二心的……”
见苏沁琬始终不言不语,她不敢再说,忐忑不安地望着她。
“我相信……”苏沁琬轻声道。她相信凭常良娣的能力,是绝不可能避得过皇上及燕徐二妃,提前在她身边布下棋子的。
淳芊一下便掉了眼泪,她也相信,这至少说明云蓉最初也是真心待她们的……
经此一番交谈,除了侍候苏沁琬更为细心周到外,淳芊的种种表现与以往并无不同,依旧是那个时不时犯迷糊,憨憨傻傻的丫头。可对苏沁琬而言,淳芊于她却有了不一样的意义,一个让她尝试着真正去信任的人。毕竟,深宫岁月长,她总得寻那么一个,能让她放心将后背交给她的人。两人相扶而行,总比孤身独行更温暖些。
经了这么多事,余太妃也终于确定了靖王妃的人选,在许多人的意料当中,她所选定的儿媳妇果然便是杨家的女儿,谦王妃的娘家侄女。
赵弘佑平静无波地望了一眼前来请旨的余太妃,脸上神情不变,更不曾为难她,干脆利落地提笔写下了赐婚圣旨,让准备了一大堆说辞的余太妃有些许错愕。
他不会不知道谦王妃侄女嫁给靖王为正妃意味着什么,可依然一句话也不说地同意了,这说明他从不将她们母子放在眼内,还是认为谦王不足为虑?心里虽有疑惑,可目的终究是达成了,是以她也不多话,行礼致意后便径自离去了。
对余太妃定下了谦王妃娘家侄女,赵弘佑又哪会不清楚她心里打的算盘,无非是打算给她的宝贝儿子赵弘谨添助力罢了。先不提赵弘谨如今被他捏在手上,只提他的嫡亲皇伯父谦王殿下,一个连皇位都不在意,只一心一意与妻子过寻常百姓日子的人,又岂会愿意再牵扯进皇族这些纷争!
想到那一对神仙眷侣,他不禁轻叹一声。对比他们的自在幸福,他的父皇母后却是生不同衾死不同穴,何其的决绝,何其的不幸!那种不幸,非关地位尊荣,仅为内心的从容平和矣。
皇伯母,失了皇后的尊荣,却得了夫君一生的呵护。他的母后,有了一国之母的无限荣光,却一生活得不快乐。她们二人,到底谁更幸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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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徐两家争斗的白热化于苏沁琬而言,并无甚影响。她在意的只是皇帝一人,也只能在意这一人,其他的都无关紧要。每日一早本分地到漱勤殿去,闲坐着看看两派人马你来我往各不相让。是的,如今是两派人,宫中嫔妃多是站了队,或归燕派,或归徐派,想两边讨好或独善其身却是难了。除非是像简淑仪那种身处高位,又一向深居简出如隐形人般的;又或是如夏清妃那般本就出身权势之家不容小觑的;最后便是苏沁琬这种,行事嚣张又有皇上宠着护着的。
这三种人至少在明面上是两边不得罪,又两边不讨好,独来独往不惧旁人,而燕徐二妃即使心中不满亦不好多说什么,彼此面子过得去便也罢了。
在这后宫当中,既然得不到皇上的宠爱,那总得再另谋出路,择一座靠山依着,至少可以多一份保障,否则不定哪日小命丢了都不知为何。
随着赐婚圣旨的下达,杨家那位小姐便成了板上钉钉的靖王妃,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苏沁琬仅有几次遇上余太妃,都极为难得地得了她的笑脸,倒让她生几分意外来。
宫里哪个不知这余太妃性子阴晴不定,最是喜怒无常不过,众妃嫔们待她只求礼节上不出差错便行,旁的只恨不得离她远远的,自然也不会想着讨她的笑脸。
而苏沁琬自上回向赵弘佑诉了委屈后,又过了大半个月未见天颜,对此她也习惯了。皇上表面看来是极宠她,可十天大半月不见面是常有之事,这也说明这位年轻的皇帝其实是个十分清醒之人,纵是身体上会纵情,可理智却始终保留,不曾抛弃哪怕片刻。
她有些无奈地摸摸鼻尖,也许在皇上心目中,她便是一只养在笼里的金丝雀,偶尔过来逗乐一回,离开了便也抛到了脑后,只待不知何时又想起了,这才再次来逗弄逗弄。
至少,目前皇上对这只‘金丝雀’还是满意的;至少,他暂且不会完全将她抛到九霄云外去。她自我安慰地嘟囔几句。
“虽说皇上近段日子忙于朝政,宫里头人人都不应打扰,可婉仪也得主动些才好,得让皇上知道您时常记挂着他。景和宫、储禧宫、蕴梅宫,甚至宣仁宫,几乎每位娘娘都隔三差五派人送些补身子的汤汤水水到龙乾宫去,婉仪总不好落后于人才是啊!”这日,芷婵一面为歪在榻上无聊地翻书的苏沁琬捶腿,一面柔声劝道。
苏沁琬嘀咕,“难道皇上还会缺那点汤汤水水?”
“皇上自然不会缺那点汤汤水水,可缺的是婉仪的一片心意啊!”芷婵无奈地摇头。主子如今可谓是靠着皇上的宠爱在宫中立足的,若不紧紧抓着,只怕将来日子不会太好过啊!是故她才会劝着她主动积极些。
“你都说了他忙于朝政,如今又那么多人送东西去,他岂不是烦得慌?我若再命人凑这热闹,说不定好处没得着,反而还惹了一身不自在呢!”苏沁琬翻了翻身子,理由十分充足。
“放心放心,奴婢都打听过了,今日皇上只在御书房里召见了礼部尚书,这时辰已经回了龙乾宫。”哪想到芷婵早有准备,连忙又道。
“你居然还有那等本事打探皇上行踪?”苏沁琬意外地转过脸来对着她。
芷婵微微一笑,“这话奴婢可不敢当,窥视圣踪可是大罪。只是有些时候,并不需要自己去做什么,自然会有人将你想要的东西送到跟前来。”
愉婉仪宠冠后宫,龙乾宫那些个人精似的太监又岂敢怠慢怡祥宫,加之皇上每回见了愉婉仪心情都甚为舒畅,在御前侍候的人自然亦轻松许多。偶尔向怡行宫行个方便,一来能在后宫第一得意人跟前卖个好;二来皇上心情好了,他们日子也好过。如此双赢之事,他们又怎会不乐意?便是苏沁琬不打探,亦会有人有意无意地向她身边的人传些有用消息。
苏沁琬被她这话说得一愣,半晌之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是让我亲自到龙乾宫去?”
“婉仪若是亲自去,皇上心情定会更好!”那个‘更’字,芷婵特意加重了力度。
更好……换句话说他如今心情不错?苏沁琬心思一动。
“芷婵姑娘处事周全,想来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只等着我点头去吧?”将手上的书卷扔到一边,双手托腮地笑望芷婵。
芷婵笑笑地也不否认,“那奴婢便侍候婉仪更衣?”
“好,本婉仪便亲自跑一趟!”苏沁琬干脆利落地起了身,由着芷婵麻利地侍候她更过衣,又重新理过妆容,这才坐上轿辇,带着芷婵为她准备的吃食直往龙乾宫去。
狗咬狗,一嘴毛,燕徐两家在前朝斗得激烈,今日你参我一本,明日我捅你一刀,有来有往的好不精彩。两家相争,皇帝得利,赵弘佑趁机往两方的势力所在安插上自己的人。所有的事都朝着他预期方向那般进行,他亦清楚想一下子将这两家打压下去不现实,但这亦无法阻止他的好心情。
夏家有夏远知,夏博文早就不足为虑。如今燕徐两家的相争又给他递了机会,假以时日,这大齐必将完全掌控在他手中。只要一想到此,他便抑不住满怀的欣喜,便是三头两日听闻又有哪宫的人,奉命到御书房送东西也没有动怒。
今日召礼部尚书过来询问了明年春闱之事,这一回的春闱,他得好好把关,看能否挑几个得用之人。从御书房回到龙乾宫,正难得空闲地拿着棋谱研究,想着过几日再去寻舅舅乔峥对弈一番,便见郭富贵推门进来禀道,“皇上,愉婉仪求见!”
赵弘佑挑眉,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样的天气,那小狐狸不窝在凝翠阁里犯懒,倒跑到他这里来了?
“让她进来!”将手上的棋谱合上放到一边,端起手边上的热茶呷了一口后,方道。
郭富贵连忙躬身出外,不过须臾,一身鹅黄衣裙的苏沁琬提着个食盒走了进来,见到他后将食盒递给身后的郭富贵,依礼见过了皇上,这才道明了来意。
赵弘佑笑道,“难为这大冷天的,爱嫔仍记得朕。”
苏沁琬努着嘴不依地抱着他的手臂道,“嫔妾日日都想着皇上,也想整天陪在皇上身边,可皇上是一国之君,政务繁忙,日理万机,嫔妾又哪敢任性打扰。这回听说皇上早早便从御书房回了龙乾宫,嫔妾这不马上赶过来了?皇上倒好,一见面就又取笑人!”
赵弘佑朗声大笑,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不过说你一句,你倒能回十几句,真真是半点都吃不得亏!”
苏沁琬一本正经地反驳,“这回是皇上没理,嫔妾自是要纠正的!”
赵弘佑一愣,片刻又是好一阵大笑,良久,才抑住笑声揽过她的腰肢,顺口在她脸上咬了一记,“胆子不小,竟敢质疑当今皇上!”
苏沁琬笑嘻嘻地搂住他的脖颈,讨好地在他脸上亲了亲,娇滴滴地求饶,“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
“倒惯会识时务!”赵弘佑失笑,在她腰肢上拧了一把,引来她一阵‘咯咯咯’的笑声,这才松开她一撩衣袍端坐着,“带了什么东西来,让朕尝尝!”
苏沁琬连忙从低着头将自己缩作一团的郭富贵手上接过食盒,欢欢喜喜地将里面仍冒着热气的参汤送到赵弘佑跟前,自有太监上前先行试食,再奉给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