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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活几辈子了?”沈荣华想起自己的前生,很认真地问初霜。
    “我……”初霜脸色变了变,低声说:“奴婢、奴婢有时候也说不清楚。”
    “怎么会说不清呢?人——不只记得自己一辈子的事吗?不说这些了。”沈荣华很仔细地看着初霜的脸,“初霜,说说你没来沈家之前的事吧!”
    初霜的父亲出生于没落世家,还有秀才的功名在身。她娘是一个小户人家的独女,家境殷实,就招了她父亲做上门女婿。后来,她娘的双亲相继去世,她父亲又得了重病。她娘要给她父亲治病,还要还债、养活她弟弟,就把她卖了。
    沈荣华陪着初霜叹了几口气,问:“初霜,你在你们家时有没有名字?”
    “有啊!进府之后,教规矩的嬷嬷一再强调让把姓名爹娘都忘记了。”
    “那你叫什么?你还记得吗?”沈荣华边笑问边给初霜倒水。
    “奴婢家里姓柳,父亲给我取名叫非鱼,子非鱼,焉知鱼……”
    “什么?你、你叫柳非鱼?”沈荣华双手一颤,水碗掉到地上,碎了。
    前世,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曾听鹂语说过,沈家有一个签了死契的丫头不知走了什么好运,竟然成了一品端仪夫人。端仪夫人可是盛月皇朝诰命夫人的最高品阶。
    她清楚地记得,那个丫头叫柳非鱼。
    ☆、第五十一章 丧喜
    一场细雨唤醒早春的沉寂,澄空如洗,朵朵白云飘飞。微风轻拂,柳如丝绦,晃动着朝阳洒下的桔辉,枝头点点绿意在阳光下翩翩起舞。
    置身于如画的风景之中,吸一口凉爽的空气,渐浓的春意让人如醉如痴。可此时,却有摔杯砸盏的噪音、污言秽语的叫骂传来并经久不绝,大煞了风景。
    “一个个的倒霉摧的,还不快去干活,没见老太太又在发脾气吗?”一个穿戴整齐的婆子匆匆穿过长廊,看到几个粗使婆子正窃窃私语,赶紧高声呵斥她们。
    “文嬷嬷,您老这是要去哪儿?”一个婆子腆着脸过来套近乎。
    “我去怡然居看看。”文嬷嬷是梧桐苑外院的管事嬷嬷,大太太主持沈府的中馈,她俨然成了府里半个当家人,很受下人们追捧,然而这次她却没拿大。
    “二姑娘不是没在府里吗?怎么还劳驾您老去看?”婆子见文嬷嬷今天格外好说话,胆子就大了,又问:“这一大早的,老太太为什么发脾气呀?”
    “我们太太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照看二姑娘,我怕二姑娘在外面缺什么短什么,怡然居的下人不愿意多说,这不委屈了主子吗?我时不时的就要去怡然居看看。”文嬷嬷撇了撇嘴,又说:“老太太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一句话不对付就又哭又骂又摔东西地折腾,我都习惯了。你们可要小心伺候,别仗着是府里的老人有脸面,再老也老不过宋嬷嬷,这不,宋嬷嬷都挨了打,正罚跪呢。”
    几个婆子听说宋嬷嬷挨打挨罚了,赶紧互相使了眼色,跟文嬷嬷道了别,就去干活了。文嬷嬷冲吉祥堂的方向撇嘴哼了一声,就朝怡然居走去。
    杜氏定于昨天起身回京城,万姨娘也要回娘家,沈老太太就让两人同行。杜氏自持身份,不愿意与万姨娘同路,被沈老太太压着,才不得不屈就。杜氏要去一个月,沈老太太让她把当家大权交给四太太吴氏,杜氏却让三太太江氏同吴氏一起管家。沈老太太不满杜氏做主,前天就折腾了一场,给了杜氏一个没脸。
    文嬷嬷一走,几个粗使婆子四下看了看,又招了些消息灵通的人过来,重新聚在一起聊起来。八卦的吸引力无穷大,每个婆子都在努力地添砖加瓦。
    “怎么文嬷嬷这几天老去怡然居?二姑娘又不在府里。”
    “是呀!二姑娘一刀就把金嬷嬷给咔嚓了,只是赔了些银子,罚了罚跪,这事就完了。那金嬷嬷可是大姑娘的奶娘,是大太太从娘家陪嫁来的仆人,在奴才里可是一等一的尊贵,要说梧桐苑应该跟怡然居结仇才对,怎么倒热乎上了?”
    “二姑娘这次回来跟之前可不一样了,一个姑娘家,说砍就砍,说杀就杀,好像谁跟她有几辈子的仇一样,估计是梧桐苑的人怕了二姑娘。”
    “梧桐苑的人怎么会怕二姑娘?这里面有事儿。”一个年轻媳妇撇着嘴说。
    “什么事?快说说。”
    年轻媳妇刚过来就成了焦点,一群人把她围起来,催促她快点说因由。
    “我是听三姑娘房里的大丫头说的,她们说二姑娘走了狗屎运。”年轻媳妇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低声说:“大太太看上二姑娘了,想把她说到杜家去。”
    这个消息极具有杀伤力,听完这句话,聚在一处的婆子媳妇小丫头就跑了一多半,都去给各自的主子报信去了,没有主子的也找人分享去了。年轻媳妇冷哼了两声,话传出去,她的目的就达到了,她也该找自己的主子领功去了。
    怡然居内。
    江嬷嬷听到小丫头传回来的消息,当即就皱起了眉头。她是沈阁老为沈恺选的奶娘,忠心能干自不必说,而且她只把沈恺一个人当主子。沈恺让她来打理怡然居,沈荣华也就成了她的主子,主子的荣辱与她自是一体。梧桐苑的人就往怡然居多跑了几趟,就传出这样的闲话,这不是要抹黑沈荣华吗?
    “去打听打听二老爷是不是得闲儿?”江嬷嬷叫过一个小丫头吩咐了几句。
    一会儿功夫,小丫头就回来了,说沈恺去了吉祥堂。江嬷嬷寻思片刻,决定去一趟吉祥堂,她与宋嬷嬷有些交情,听说宋嬷嬷挨罚了,她也该去看看。
    江嬷嬷刚进吉祥堂的大门,就被匆匆出来的银花拉住,说沈老太太正找她呢。
    “老太太找我什么事?”江嬷嬷知道沈老太太的脾气,为自己狠捏了一把汗。
    “不是坏事,你进去就知道了。”
    江嬷嬷见银花脸色不差,就放了大半个心。银花是沈老太太房里的一等大丫头,又是眼高望上的人。沈老太太喜欢谁、膈应谁,她都会及时写在脸上。
    “宋嬷嬷是怎么回事?怎么挨了打还罚跪?”江嬷嬷塞了个银角子给银花。
    “越老心里越没成算,自作自受。”银花把银角子塞进荷包里,低声说:“昨天她冒着雨匆匆赶回津州,在家里呆了一个时辰,才来见老太太。硬说府里有人给她送了信儿,说她儿子的腿摔断了,让她回来看看,其实根本没那回事。老太太憋了一肚子气,念着情面没理她,就让她回家休息去了。今天一大早,她来回老太太,说什么也不去篱园了,让老太太把她贬为粗使婆子,留在府里伺候。老太太正跟大太太生气呢,一听就恼了,这不打了她两巴掌,又罚跪了。”
    “她为什么不去篱园了?篱园离津州城不远,车又方便。”
    银花咂了咂嘴,说:“她儿子的腿真断了,昨天她回府时还没事,是有人骗她回来。她不知道谁骗她,就骂大街,结果昨天晚上她儿子的腿真被人打断了。”
    江嬷嬷见银花几次欲言又止,就明白了,她们怀疑打断宋嬷嬷儿子的腿的幕后真凶是沈荣华。沈老太太发脾气,其实是被沈荣华气的,宋嬷嬷只是替罪而已。
    吉祥堂的正厅里,沈老太太半躺在主位的美人榻上,几位姑娘围坐在她身边说闲话。沈惟和吴氏夫妇俩跟着凑趣,沈恺坐在角落里,跟几个丫头说笑。
    沈老太太见江嬷嬷进来,耷拉着脸说:“你去篱园当管事,给我拘着那个心狠手辣、黑了心肝的小贱人,她要是敢再惹事生非,我治她的方法多得是。”
    “是,老太太。”被调到篱园在江嬷嬷的意料之中。
    “下去吧!”沈老太太很不耐烦地冲江嬷嬷挥了挥手,又一脸笑容转向吴氏。
    江嬷嬷走到门口,差点与一脸喜色、咋咋呼呼进来的朱嬷嬷撞个满怀。
    “老太太大喜,宫里的秋公公报喜来了,都快进二门了。”
    “快、快出去看看。”沈老太太听说宫里来人报喜,咧开大嘴就笑了。
    正在这时候,门口传来“快去通传,万户侯府报丧的人到了,万户侯世子去了”的喊声。沈老太太一听,咧开的大嘴还没闭合,庞大的身体就轰然倒地了。
    ☆、第五十二章 认亲
    若报喜的人和报丧的人同到一家,又恰恰碰到一起,按规矩,理应报喜的人让一步,因为死者为尊,这是民间约定俗成的礼数。可人们都想听好事,谁不图个吉利喜庆呢?正在兴头上,听说有人来报丧,心里不膈应腻歪才怪。
    今天,万户侯府派来沈家报丧的人本来比宫里派来报喜的人早到了一步。
    万家派来的人是本家的一名男子,不方便直接进吉祥堂禀报,沈慷就把他安置在二门内的花厅里休息,又叫二门上的一个管事婆子进去传话。
    安顿好万家报丧的人,宫里派来报喜的人才到。沈慷两眼望上,自然高看宫里的人一眼,就和沈恒陪着到外书房说话。朱嬷嬷的儿子在外书房伺候,听说宫里传来喜讯,巴不得去报喜领赏,就赶紧把消息告诉了朱嬷嬷。
    朱嬷嬷和宋嬷嬷都是沈老太太身边的老人了,见宋嬷嬷挨了打,她就想送喜信讨好。她熟悉内院的路,三拐两绕,就抄小路到了吉祥堂,落下的报丧的婆子。
    结果,阴差阳错,报喜的赶到了报丧的前面。沈老太太这几天本来就闹了一肚子气,一会儿功夫又从大喜到大悲,一时承受不住,昏死过去了。
    又请医又问药,从早晨到下午,合府上下折腾得筋疲力尽,沈老太太才醒过来。听说万永璋病逝,沈老太太又呵呵咧咧哭了一场,直到天黑才安静下来。这时候,就是有天大的喜讯,沈家人就是再想知道,宫里报喜的人也没心情说了。
    第二天起床,沈老太太就头晕眼花,浑身无力,昨天折腾了一天,又哭了一场,她还真病了。若不是沈贤妃一再嘱咐要当面跟沈老太太说,秋公公早想把喜讯告诉沈慷,直接走人了。如今,他只能在沈老太太的病床前公布了喜讯。
    “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秋公公扯着嗓子咳嗽了一声,才说:“五皇子贤德仁孝,封成王,四公主封端悦公主,八公主封端淑公主。”
    盛月皇朝遵循前朝礼制,皇子一般十八岁出宫,开府封王,准备议亲或等待选秀赐婚。公主一般及笄后开始选驸马,才会赐下封号,公主有了封号,就有了公主府。凡是独自开府的皇子公主,朝廷还会对其有皇庄田亩财物等份例赏赐。
    若是皇后嫡出或皇上宠幸的嫔妃所出的子女,皇上很早就会赐下封号,有的甚至早到刚出娘胎。当然,有的皇子公主生母低贱或不受宠,本人也无出色之处,又无外家帮衬,直到成亲,才由内务部报给皇上,勉强为其求一个封号。
    五皇子今年十六岁,四公主十四岁,八公主才十一岁,就都有的封号,当然是大喜事。由此可见,即使沈阁老不在了,沈贤妃在宫仍地位稳固。沈家即使合家守孝,在朝堂仍在一席之地,不会因离开京城,很快就被人淡忘了。
    “哈哈哈哈……太好了。”沈老太太拍着床榻大笑,“娘娘在宫里熬油灯似的熬了十几年,终于熬出头了,三个儿女也都出息了,老天有眼哪!老天开眼……”
    沈老太太一遍又一遍地说,边说边笑,边笑边拍床,欢喜得发了狂。秋公公扯了扯嘴角,陪着干笑了两声,没说什么。沈慷看到秋公公脸上嘲讽的笑容一闪而过,觉得很尴尬,赶紧给沈臻静使眼色,让她劝止沈老太太。
    “咱家要回宫复命,老太太歇着吧!咱家告退。”秋公公冲沈老太太浅施一礼,躬身退出,刚到门口,被沈老太太一声呵住,吓了他一跳。
    “你等等,那个贱人养的小贱人封了什么?你怎么没跟我的呀?”
    “母亲——”
    “祖母——”
    沈慷和沈臻静听到沈老太太口出脏言,脸色大变,同时急喊出声。沈老太太所说的贱人养的小贱人,就是陪沈贤妃嫁给今上的沈怡所出的六公主。皇族血脉就是再卑微,也不容臣民侮辱,沈老太太开口即招祸端,沈慷父女能不着急吗?
    秋公公挺直了腰,脸上闪现阴涩的笑容,“老太太说什么,咱家听不懂。”
    沈老太太因自身粗俗蛮横,这些年没少招惹麻烦,也接受了一些教训。看到沈慷父女都冲她使眼色,就知道自己失言了,赶紧钻进被子,不再出声了。
    “咱家告退。”秋公公自然知道沈老太太骂的人是谁,举止神态就不象刚才那么客气了,要不是一进沈家大门就得一个大红包,他肯定会借题发挥的。
    沈慷给沈臻静使了眼色,亲自送秋公公出了病房。沈恺、沈恒和沈惟都在门外候着,见他们出来,彼此见了礼,兄弟四人同秋公公一起向外书房走去。沈慷兄弟对秋公公极为客气,也从他嘴里得到了一些后宫朝堂的消息。这些消息并不是隐秘,而是已经确定,还没有颁下圣旨或诏告天下的政令政策或朝廷动向。
    比如皇上三月要亲率皇族宗室诸人开殿祭祖,祭祖完毕,皇上还要带部分皇族宗室成员、臣工勋贵、皇后妃嫔及皇子公主来凤鸣山祭圣贤皇太后。沈贤妃和五皇子、四公主、六公主和七公主都会同行。届时,今上会陪沈贤妃等人祭沈阁老,还会给沈贤妃准假两日,让她在沈府并陪伴亲人。
    送走秋公公,沈慷就带三个弟弟回了外书房,又叫了清客幕僚来商量。
    沈慷激动得双手轻颤,鼻子泛酸,沈家的清客幕僚一到,他就公布了从秋公公嘴里得到的消息,又说:“皇上要亲临沈家祭奠父亲,这是何等荣宠?贤妃娘娘要回府,这不就是省亲吗?前朝有宫妃回府省亲的先例,排场非同一般,何况皇上还要来。今天叫大家来,是想商量一下,我们要如何布置安排,怎么接驾?”
    众清客幕僚听说这个消息,都陪着主家一起激动欢喜,对于沈慷的问题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沈家四兄弟各有想法,一时都不没开口,外书房中陷入沉默。
    此时,与外书房的沉默大相径庭,沈家内院欢呼沸腾了。沈贤妃所出的皇子公主都被赐下了封号,这是大喜事,值得沈氏一族欢呼庆祝。皇上要来祭奠沈阁老、贤妃娘娘要回府省亲的消息也在府内悄然传开,很快蔓延到整个津州城。
    沈府外书房。
    沈慷满脸喜悦,双手抱拳冲京城方向连连作揖,一遍又一遍慷慨陈辞,感念皇恩,连他自己都被感动得无以复加了。整个外书房,除了沈慷的声音,偶尔有清客幕僚附和几句,沈恺、沈恒和沈惟自进了外书房,就没开过口。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沈慷说得口干舌燥,想让三个弟弟给他加把劲儿。
    沈恺轻嗤一声,头偏向一边,赏了沈慷一个侧脸,仍一言不发。以前他对沈慷言听计从,也是他懒得操心,凡事有人替他作主也不错。后来才发现自己没少被坑,反抗过几次,也就不听话了。今日事很大,他不想唱反角,干脆沉默是金。
    沈恒寻思半晌,说:“大哥,皇上驾临、娘娘省亲都是家国大事。这些事我们只从秋公公嘴里得到了一些消息,朝廷没有圣旨颁下,五皇子和贤妃娘娘也没有送信回来。事情到底有几成真,我们都不敢确定,说多了就是妄猜圣意。皇上定于哪一天驾临凤鸣山,我们也没有准确消息,怎么接驾?如何安排布置?再说我们家正在孝期,如果不规规矩矩守孝,把心思放到这些事上,会让人非议。”
    在三个弟弟中,沈慷最怵的人是沈恒,最不愤的人也是沈恒。沈恒的学问才识比他更得人认可,官做得也不比他低,在世交故旧中比他更让人认同。若不是嫡庶有别、长幼有序,又被嫡母压制,沈恒各方面都会超过他。
    “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守孝就不接驾了?我这当大哥的……”
    “大哥,你误会三弟了。”沈恺高声打断了沈慷的话,又笑意吟吟说:“三弟是稳妥人,没确定的事不要大张旗鼓,浪费人力物力财力张罗半天,要是事情有变怎么收场?我看我们还是先办确定的事,比如商量商量如何去万户侯府奔丧。”
    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要不是沈恺提醒,沈慷早把万户侯世子病逝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万户侯府是他们的外家,连嫡亲表弟的丧事都忘了,传出去,他不被人指斥才怪。沈慷很看重好名声,尤其在大于他的人面前,绝不想落人口舌。
    “老二,你把大哥当什么人了?我没忘记永璋表弟的事,只是……”沈慷抱着头重重叹了几口气,又哽咽说:“他与你同岁,病了几年,说去就去了,我都不敢相信。我当他是亲弟弟,他那么年轻就……提起来不是往我心里插刀子吗?”
    “大哥,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便。母亲伤心难过,都病倒了,你是我们沈家的顶梁柱,千万要保重身体。”沈惟抹着眼睛劝沈慷,他自知水平有限,朝廷大事插不上嘴,也轮不到他插嘴,只能这时候表示一下追随长兄的忠心了。
    “老四,你放心,我伤心归伤心,不会有事。”沈慷掩面唏嘘片刻,说:“要不这样吧!老二,你收拾收拾代表沈家到万户侯府奔丧。万姨娘同你嫂子已经回去了,估计今天该到京城了。此事由你全权打理,也可以跟你嫂子商量。”
    “好,我去,现在就让管事去采买准备,明天就能出发。”沈恺很痛快地答应了,在家守孝快把他憋出毛来了,正想出去放放风呢。
    沈慷点了点头,把管事叫进来吩咐了几句,又让人去禀报沈老太太。
    “大哥,要不让四弟跟我一起去,这是舅舅家的大事,也好有人商量。”沈恺要拉上沈惟一起去,商量事情是其次,主要的是他出去放风时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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