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桥,你有没有觉得爸爸今天早上其实是在生我的气?”小家伙也看出来了,开始发牢骚:“我今天和他说再见他都没有理会我,他还说我今天穿的衣服和桥桥一样是鬼样子,说一点也不像小王子。”
听到霍晟均后面的话康桥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霍莲煾还真幼稚。
霍晟均又开始卖弄了:“我觉得这后面一定有原因,我想和昨晚爸爸问我的两个问题有关,桥桥你要不要听?”
“爸爸都问你什么问题了?”康桥配合着晟均小王子做出十分好奇的表情。
“第一个问题,爸爸问我是他帅还是舅舅帅,我回答自然是爸爸帅,爸爸又问我具体他又是比舅舅帅多少,这个问题可难倒我了,桥桥你知道我是怎么处理这个问题的吗?”晟均小王子一脸得意洋洋。
“说来听听。”
“我和爸爸说爸爸好比是汤姆克鲁斯,而舅舅好比是小沈阳,其实我不是说舅舅不帅,可他和爸爸比起来就变成了小沈阳级别,总之我的意思就是说爸爸和舅舅两个人之间的差距有汤姆克鲁和小沈阳那么远。”
“桥桥,我这么说你懂吗?”
霍晟均说的话让康桥在心里代替周颂安默哀,手在霍晟均额头上轻轻敲了一敲,这个小混蛋,周颂安偷偷塞给他的那些汉堡都白给了。
霍晟均捂住额头:“爸爸到网上去搜了小沈阳的照片之后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他……”
“那第二个问题呢?”康桥慌忙打断霍晟均的话,她可不想第二次敲他额头。
“第二个问题是……”他拉长着声音,侧过脸来看康桥:“爸爸问我觉得桥桥是喜欢他多一点呢还是喜欢舅舅多一点?”
这个问题下意识间让康桥侧过脸去看播报航班的电子屏。
“桥桥,你都不好奇我是怎么回答爸爸的吗?”
抬手康桥看了一眼腕表。
霍晟均又开始说口头禅了:“坦白说,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又不是你,于是,我告诉爸爸这个问题你得去问桥桥自己,可爸爸非得我给出答案,于是我告诉他桥桥从来不打舅舅,可是桥桥却打了爸爸。”
“然后爸爸就不说话了,一直不说话到早上。”
霍晟均的这话让康桥心里有点不自在了。
“桥桥,你说爸爸是不是因为第二个问题才生我的气的?再怎么说一个男人被女人打都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我应该假装想不起来的。”
这么小就有大男人主义毛病了,呼出一口气,脸转向一脸自责的霍晟均。
“不是,爸爸没有生气你的气,爸爸是……”顿了顿:“爸爸是在生桥桥的气。”
好吧,那天晚上康桥对霍莲煾的话是重了一点“霍莲煾,我不相信你。”“霍莲煾,如果颂安再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的话,我发誓,我会采用任何你想都想不到的办法带着晟均离开这里。”
面对这她咄咄逼人的言语,他只是说了一句“他们告诉我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善变的生物,我想这话说得对极了,上一秒你瘫倒在我的怀里而下一秒就为了一个男人对我声泪俱下。”
说完之后他没有再看她一眼。
对着他的背影,她喃喃的说:是疾声厉色啊,不是声泪俱下,笨蛋。
距离航班到点还有十几分钟时间,想了想康桥从包里拿出手机,迟疑片刻之后拨通霍莲煾电话。
电话响了很长时间才被接起。
电话彼端的那个声音让康桥发呆片刻之后,干干挤出:到……到办公室了吗?
“嗯。”
又是小段沉默。
“我……”沉默让康桥有点结巴了起来,其实她想和霍莲煾说我会尽量早一点回去,可不知道为什么后面的话就是说不出来。
他倒是显得很耐心的样子。
呼出一口气,张开嘴。
然后,康桥听到电话有人叫霍莲煾的声音。
于是那句话变成:我挂了。
霍莲煾电话挂得比她快。
八点五十分,康桥见到了周颂安和吴晟柔,吴晟柔坐在周颂安推着的行李车上朝着她张开手。
呐呐站停在周颂安面前,呐呐的叫了一声“颂安。”
周颂安朝着她笑,笑得一如既往。
这是位于中国城附近的小广场,住在这片区域的有百分之八十都为华人,吴晟柔的爷爷奶奶也是这拨华人之一,每年暑假周颂玉都会让她的孩子到纽约来陪爷爷奶奶住一段时间,今年恰好周颂安被学校派遣前来参加纽约的学术交流会,送孩子过来的事情就由周颂安代劳。
“原本我打算不联系你。”周颂安和康桥说。
此时此刻,康桥和周颂安坐在广场茶座上,那两个孩子正围绕着那些广场设施玩得不亦乐乎。
事到如今,康桥好像也只能说出“对不起。”
“我不是来听你说对不起的。”
“我知道。”
“你也不需要紧张,我只是想遵从心里的想法,来看看你这张脸,来看看我什么时候才能把你从‘我喜欢的女人’变成‘我曾经喜欢的女人’。”
目光从那两个孩子身上离开,落在遥远的天边,纽约的初秋天高云淡。
“我常常在想,很多事情也许很早之前就注定了,我之所所以选择哲学也许是为了邂逅这段情感,然后在这段情感中去学会放下。”周颂安说这段话时声音有着淡淡的苦涩:“还记得在那时新加坡时我和说的话吗?”
怎么会忘,也不敢忘。
目光落在遥远的天际:“周颂安和康桥说,每一个人都是独立性质的,我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也会为我所做的一切事情、乃至所做的事情所产生的后果负责,这是周颂安和他的学生们说的第一句话。”
“嗯。”淡淡的应答着:“所以,不需要产生愧疚,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并且乐意为之的事情,这也是我来见你的一个原因,我得把这些话告诉你。”
霍莲煾还真说对了,那真是一个傻大个。
“也不要需要把我的这些话当成是一种心理包袱,总有一天我会放下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垂下头来,手轻轻摩擦包的纹路,两滴透明的液体滴落在那些纹路上。
“感动得哭了?”
“没有。”
“我来这里可不是让你哭鼻子的,不过,我还是很高兴看到你为我哭。”
谁也没有再说话,往滑轮的孩子打破了广场的宁静。
“康桥。”
“嗯。”
很自然抬起头,眼前已然恢复一片清明,周颂安的一张脸近在眼前,他在细细的瞅着她。
嘴角的笑容弧度扬起:“气色不错,黑眼圈没了。”
咧开嘴,冲着他笑。
他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声音黯然。
“看来还是他有办法。”
张开嘴,康桥想说点什么,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周颂安忽然一本正经了起来:
“说看看,我的学生最近怎么样?”
华灯初上。
霍晟均再一次充当跑腿的角色,把手机放到正在厨房帮忙的康桥手上:“桥桥,爸爸的电话。”
呼出一口气,这已经是霍莲煾打给她的第五次电话了,每隔十分钟一个,第一通:“我离开办公室了。”第二通:“我在路上了”第三通:“我都回家了你为什么还不回家。”第四通:“你把霍晟均带回来,他还有十个单词没有默写。”
接起电话,压低声音:“霍莲煾,你有完没完。”
电话彼端传来霍莲煾的声音,从语调到力道都像极了以前那个叫她到他房间去的莲煾少爷:“合约上写明你每天晚上都得出现在餐桌前。”
艹!
康桥刚刚想挂断电话。
“不许挂电话,我要你马上回来!”
艹!艹!
不许挂电话对吧,那就关掉电话可以吧?康桥关掉了电话。
“是先生打来的电话吧?”
现在和康桥说话的是吴晟柔的奶奶,那是一位温和善良的老妇人,在霍晟均的事情东窗事发之后并没有责怪她反而邀请她一起晚餐,也没有给从吴晟均变成霍晟均的那个孩子有任何的冷眼,一如既往的爱护着。
“他……”顿顿,康桥低声说:“他现在还不是我先生。”
临近午夜时分,打开门康桥放缓脚步,看到客厅没有灯光康桥心里松下了一口气,下意识间康桥目光往着霍莲煾书房的通道,通道没有任何亮光透露出来,霍莲煾应该去睡觉了。
明天是周六,明天晚上霍莲煾的会所有一场拍卖会召开,一般拍卖会召开的前一晚霍莲煾都会早睡,拍卖会要准备的事情很多。
借着微光康桥往着自己房间走去,她的房间和霍莲煾的房间是对立着的,停在房间门后手触到房间门把时康桥忍不住的回头看,霍莲煾房间没有任何一丝灯光透露出来。
回过头来,康桥心里模糊想着,最多明天也给他做西红柿饼。
打开门。
那个声音和门打开的声音一起响起:
“夜游的女神,回家了,终于舍得回家了?”
骤然亮起的灯光使得康桥下意识间眯起眼睛躲避黑暗,以此同时她的身体被这忽然的声响吓得几乎快要跳了起来,然后——
额头磕到墙了。
捂着额头,康桥第一时间去斥责那个让她头磕到墙的罪魁祸首:霍莲煾,你把我吓了一跳。
嘴里一边埋怨着一边转过头去。
明亮的灯光下,霍莲煾靠在楼道墙上抱着胳膊冷冷的看着她。
这个人强词夺理:“我知道有一句俗语叫做什么来着,具体怎么说我没有什么概念,但我知道大致的意思是说,一个人要是没有做什么坏事就是在黑夜走路也不需要担心麻烦会找上门来,说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要不,让我来猜猜,你和傻大个带着那两个孩子去了电影院,然后发配到你们手上的座位是家庭专场,电影票让你们省下二十美元,看完电影之后你们去了电影院附近的快餐店,热情的服务生给你们推荐了家庭套餐,在你们吃着家庭套餐时,快餐店的吉祥物来到你们的面前,然后你们紧紧挨着吉祥物比出茄子的手势。”
霍莲煾的话让康桥第一时间脱口而出:霍莲煾,你这个混蛋居然跟踪……
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小,前面霍莲煾说的都差不多,除了吉祥物之外。
霍莲煾看着她的目光越为的冰冷: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