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散得像是地上的玻璃珠,杂乱无章,连不成一条线。
江意收起照片,离开书房,下楼的时候遇到还在打扫的车阿姨,他不经意地问:“车阿姨在秦宅干了多少年?”
车阿姨笑说:“才几年呢,我老伴干得才久,年轻的时候就一直给秦家当园丁,都干了好几十年喽。我在家里闲着没事干,才想出来找点活儿。”
江意一听,说:“我家花园的花草出了点问题,找了好几个人都没解决。”
车阿姨热情地说:“二少的事情包在我老伴身上了,我这就让他跟着二少回去。”
车阿姨的老伴姓陈,看起来不像是五六十岁的匠人,背脊挺得笔直,眼睛虽有浑浊,但整个人显得精神气盛。他家的花园是个小问题,老陈很快就解决了。
江意道谢。
老陈连忙摆手:“二少爷的事情都是我的分内事。”
江意请他进屋喝茶,故意把照片掉出来,指着角落里的唐威,问道:“这个人挺眼生的,是谁?”
老陈看了看,说:“是二爷的管家,姓唐。”
☆、第68章 chapter19(3)
谢菲的家在郊区,房子有四百坪,只不过鲜少有人在。出生在富裕家庭的她父母自小各玩各,小时候在她面前还稍微有所遮掩,后来干脆放开了,只有逢年过节一家人才能聚在一块吃饭。
佣人打招呼:“大小姐回来了,吃过晚饭了吗?”
谢菲问:“他们在吗?”说着,她自嘲一笑,也不等佣人回答,径自回自己的房间。拉开抽屉,里面是她满满的回忆,通通都是秦辉的照片。
她谈过很多男朋友,她学着父母游戏人间,可是真正想要的人只有他一个。
今天一过,刚好十一年。
手指轻抚着每一张照片,足足有半个世纪那么久,她才收回手指,拨通一个存为快捷键第一的电话。电话接通,她哑着声音:“辉哥。”
那边的声音微微不耐:“我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谢菲问:“我只问一句,唐眠的事情是不是你动手的?”
“谢菲,我给你一个警告,这事轮不到你管。”
她浑身凉透,连室内的暖气也无法温暖她的身体,微颤的手渐渐握成拳头,只觉过去十一年的自己像是一个笑话,甚至连她在ns的付出也如此可笑,他妈的秦辉为了一个女人连公司利益也不顾。
忽然,手机响起。
屏幕上显示“周明安”三个字。
“sophia,你吃晚饭了吗?没吃的话要不要过来……”
电话被挂了。
周明安没有在意,被谢菲挂电话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大概她在忙吧?这几天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过只要不在秦辉身边他便不在乎。跟了谢菲两年多,他知道只有那个人才能撩动她平静的心。
房子是谢菲名下的,在三环,面积不大,只有七十平,平时在公司忙得晚了,她会在这里休息。他有这里的钥匙,有时候谢菲忙其他艺人,他又不想回家的时候也会来这里。据他观察,这里除了他的痕迹之外,并没有其他男人来过。
他把做好的四菜一汤分盘子装好,一半放冰箱,一半自己吃,想着万一谢菲过来了也有饭吃。
准备开动的时候,忽有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谢菲冷若冰霜的脸。
他笑着问:“是过来吃饭吗?你前几天说我做的酿三宝好吃,我今天也做了……”话音未落,她贴上来,说:“不吃饭,你想不想做?”
他仔细观察她的神情,温柔地抱住她。
“你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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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失业青年,唐眠最近唯一感兴趣的事情是和江意滚床单,身体上的满足让她忘记被辞退带来的失落。两个人正值年轻,仿佛有无穷的精力。
事后,唐眠瘫软在床上,任由他抱着去浴室清理。
她半眯着眼,靠在江意身上,迷迷糊糊地说:“如果有浴缸就好了,可以坐着。”
江意笑:“你来我家就有了。”
她蹭着他的胸膛,嘴里含糊不清地“唔”了声。他格外喜欢她事后的模样,像是黏人的小羊羔,全心全意地依赖他。他说:“过几天有大雪,行走不方便,北京也冷,我陪你回家散心吧。”
她登时一个激灵,睡意都消了。
“回……回……回家?”
瞧她这模样,他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说道:“我跟你一起回去,你爸要打要骂冲着我来。”
她忙不迭地摇头。
“不行,不行,还是不行,对,真的不行。”她拉着他的手,“你不知道我爸这人,平时看着挺好相处的,也挺随和的,但是一旦踩着他底线了,立马拿枪嘣了你,而且还是毫不犹豫的那种。上次他跟我谈话的时候,表情特别认真,反正离我二十六岁还有八个月,先瞒着。”
他见状,也不坚持,揽过她的腰,“好,不说。”
她又蹭了蹭他的胸膛,抬起头,仰着脖子,说:“不过回去散心也好,还有十天就过年了。我本来也是打算过年前几天回去的,提前几天也好。你要陪我回去过年吗?你家这边呢?”
“先陪你回去。”说着,他笑起来:“现在就要开始讨论过年在哪儿过了吗?”
她嗔他一眼:“谁跟你讨论了!你爱在哪儿过就在哪儿过,我陪我爸过年。这回你别给我爸送什么玉石了,我爸喜欢归喜欢,搁在家里不踏实。”
“成,这回我给你爸送个女婿。”
“你不要脸!”
“刚刚在床上怎么不这样说?”他搔着她的敏感部位,惹得她笑的花枝乱颤。两个人在窄小的浴室打闹,没一会气氛顿变,澡也白洗了。第二天唐眠看着脖子的吻痕,气得瞪了江意好几眼。
“昨天夜里都跟你说了别亲脖子,被我爸看到就糟糕了。”
江意给她团上围巾,“这样就行了。”
她咬他一口。
“被发现了我就说是狗咬的。”
他眼里溢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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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给唐父一个惊喜,唐眠没提前告诉唐父回家的事情。两人转乘大巴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唐眠摸出钥匙,开门前给又整理了下头发,心里虚得很。
江意捏了捏她的掌心。
她瞪他一眼,眼神在说不要乱来。
他含笑点头。
她这才插进锁孔,深吸一口气,开了门。
“爸,我回来了。”
一个陌生的男人从房间走出,一脸不善地打量着他们,问:“你们是谁?为什么会有我家的钥匙?”唐眠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皱眉说:“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这是我家,你又是谁?这是我爸的房子。”
周围的家具还在,摆设也有了轻微的变化,但是冰箱上的合照相框已经没有了。陌生男人这时恍然:“哦,难怪这么眼熟,你是唐威的女儿吧?你爸把房子卖我了。”
江意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半个月前。”
她愣愣地说:“我爸没跟我提过。”她立马给唐父打了个电话。片刻后,唐眠一脸歉意地说:“不……不好意思,刚刚打扰了。”
陌生男人盯着她手里的钥匙。
“钥匙我放在这里。”
她拉着江意离开,大脑此刻是懵的。许许多多的疑问在脑袋里打转,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为什么要卖了?卖了为什么又不告诉她?江意牵着她的手,问:“你爸现在在哪儿?”
“在澳门。”她咬牙说:“我们现在去澳门,我不能等了,我必须要问清楚。”
“好,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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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选择了最快的方式,做高铁到广州转动车到珠海,下动车后直接到旁边的拱北口岸过关。幸好不是周末,人不多,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澳门下了点小雨,地上是湿的,夹杂着雨的寒风吹来,冷得脸蛋*的。
江意撑开伞,轻声问:“现在去哪儿?”
话音未落,就有一个人大步走来,穿着黑色的大衣,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江意不着痕迹地挡在唐眠面前,警惕地看着男人。
忽然,身后的她惊呼一声。
“爸!你……”
鸭舌帽微微压低,声音果然是唐父的:“跟我来。”不一会,三个人走进一个老旧的小区,看得出来有些年代了,砖墙是灰白的,楼层不高,只有十层。房子很小,看起来五十平米不到,比她在北京的房子还小。唐父摘下帽子和口罩,问:“怎么回家也不跟我说一声?”
她着急地问:“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事你就不要瞒我了。怎么突然把房子给卖了?”她一着急,汗都出来了,唐父说:“坐下来慢慢说,你别急,热成这样了,先把围巾脱了透透气。”
“爸!”
唐父叹了声,说:“本来打算过几天再告诉你的,没想到你会突然回来。上个月我跟邻里的老张来澳门玩,输了点钱,只好把房子卖了,还借了点高利贷,现在那些人盯着我,我只好躲来这里。眠眠,你原谅爸,爸没想到会玩得这么大,我一定会想办法把钱还上的,你跟江意回北京,暂时别回来了。”
她一字一句地说:“爸,我是你女儿,你不是会赌钱的人。”她的语气很是肯定。刚刚唐父的一番话,她连标点符号也不信!她着急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唐父一口咬定:“我没骗你。”
唐眠缓了口气,问:“欠了多少钱?”
“还差两……百万。”
唐眠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我这些年存的钱,里面有十五万。”江意说:“我……”唐眠打断:“不能用你的钱。”
江意看着唐父,神情莫测。
唐眠此时打量了下周遭,说:“爸,夜深了,你先休息吧,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第69章 chapter20(1)
房子太小,并没有多余的床,江意打了地铺,盖着唐父的羽绒服,而唐眠则睡在沙发上。卧室的门半开着,离两人距离很近,唐眠甚至能听到唐父的呼吸声。
江意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发现唐眠不见了,只留下一张字条:我出去买点东西。
正好这个时候唐父从卧室走出,环望一周,问:“眠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