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寒气侵入,沾染满身的风雪。
苏安泠被靳斯宸带到副驾驶位置的时候,手中仍旧拿着那份早餐,她迟疑着看着打开另一扇门开车的靳斯宸,没来由地细细端详了会儿。
更为清晰深刻的轮廓,深邃的五官格外养眼,浑身的清冷气息淡去了很多,有雪花落到了他的衣服上、头发上,染了满肩的白,好像消瘦了许多。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苏安泠的心忽的有些刺痛。
她紧紧地抿着唇,然后将头偏了过去,低头打开保温盒。
“你吃吗?”
将个温热的包子放入口中,苏安泠觉得有些尴尬,不由得习惯性地问了身旁的人一句。
靳斯宸偏头看着她,尽管没有说话,但意思却格外的明显。
苏安泠老老实实的将一个包子喂到他的口中,指腹擦过他的唇,带着些许余温,令她没来由的有些恍惚。
“最近有好好吃饭吗。”
乖乖地给靳斯宸喂着包子,苏安泠忍不住疑惑的问了句。
“没有。”靳斯宸回答的言简意赅,但是,别有深意。
“……”
苏安泠陷入了沉默中。
过了会儿,苏安泠看着已经没了的包子,又看了眼最后的一碗粥,“喝粥吗?”
靳斯宸在红灯前停下灯,冷清的眸子落到她身上,“你喂。”
盯着靳斯宸那张人神共愤的脸看了会儿,苏安泠最终屈服于他的美色之下,没有任何异议地拿起碗勺给他继续喂。
白茫茫的雪花飘落,落到前方的玻璃上,雨刷前一秒刚刚扫过,后一秒又有洒落骑上的雪花。
这里是比较偏僻的郊区,只有在这里才适合精神病人的修养。这里也没有多少人,所以街道上的车辆很少,放眼看去连街道上的积雪都没有融化。
从他们家,到这里——要两个小时。
苏安泠注意到时间才过八点,他们两点钟就应该出发了。
每天都是这样。
从半个月前开始,直到今天,从来都没有变化过。
半个月没有走到街道上来的苏安泠,望着车窗外白茫茫的大雪和雪景,心忽然就变得很软很软,软到她已经对身旁的人提不起丝毫的不满。
……
苏安泠是一个月多前出院的。
在医院疗养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身上的伤痕还没有彻底的恢复,她就坚持将《宫谋》和《走过夏天的你》给拍完,然后就开始准备《407号病房》的工作。
只是她自己准备的剧本,然后由自己出钱投资,请的演员都是黎明、牧诗婉、阳烁这些她认识的,黎明纯粹是友情出演,所以苏安泠直截了当的拒绝付他工资,直接请一顿饭了事。后来牧诗婉和阳烁也来凑热闹,被他们俩讹了一顿饭之后,所有的片酬全部被抵消光。
苏安泠自然是乐意不过的,于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牧诗婉和黎明对这部剧费了不少的心思,比如给她联系了很多的专业朋友,甚至连导演都是他们联系到的。而阳烁则是请他们家的另一位来投资,虽然苏安泠也清楚其中少不了靳斯宸的份,可她也权当什么都不知道,将所有的投资都接受了。
事实上,她这小成本的剧本,根本就没必要拥有上亿的投资……
所以很大一部分的钱都花在了剧组的伙食上面。
这是苏安泠事业上的事情。而在生活上,自她出院前几天知道靳老爷子去世后,她就再也没有理过靳斯宸。
靳老爷子生病的事情,从未被已经知道事情的靳斯宸告知过丁点,加上连靳老爷子的葬礼都瞒着她的靳斯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成了她避而不见的存在。
其实她也能够理解靳斯宸不告诉她的原因,因为靳老爷子并不想让他们知道,已经知道的靳斯宸并没有办法,所以尽最大的可能瞒着苏安泠,同时也避免她每天为靳老爷子忙上忙下的,为了他随时消失的可能而提心吊胆。至于靳老爷子举行葬礼的时候,苏安泠在医院才刚刚苏醒,靳斯宸同样是为了照顾她,所以才没有告诉她。
可是,苏安泠就是很生气。
她其实是个很少计较的人,尤其是跟自己亲近的人。
她也清楚靳斯宸是想保护她,可这样的保护让她有些难受,因为太过被照顾了,她可以接受靳老爷子的离开,也可以接受自己重伤的时候不去参加靳老爷子的葬礼,她对那些已经注定的事情接受能力很快,因为她自己清楚很多事情都是没办法改变的。
偏偏靳斯宸将所有的事情都瞒住了,只为让她好好养伤。其实这件事也不仅仅是靳斯宸的原因,她的家人和朋友也出了不少的力。
可靳斯宸在她心里的地位不同,所以她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靳斯宸的身上,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跟靳斯宸说话,离开家在外面住,就算他来见自己也不曾交谈,最近甚至直接住在了精神病院。
------题外话------
说下接下来的计划。
瓶子正在准备结局,打算二十号之前完结,中间不会请假。
之后的情节并不多,瓶子算算情节,看看能够写多少,中间不定时更新,争取不会断更。
谢谢一直以来的支持,(* ̄3)(e ̄*)
☆、第002话:爷爷想要曾孙
回到家的时候,苏安泠手里所有的食物都被他们解决,长时间没有交流过让苏安泠觉得有些陌生,直到车子停稳后,她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外面的大雪已经积累成厚厚一层,车库跟院落连在一起,原本种满了树木的院子此刻已经白成一片,隐约可以看到隐藏在大雪下面的绿叶,别墅前面的湖水更是结了层厚厚的冰层,连雪花都能够在上面停留,渐渐积累下来。
大雪仍旧簌簌飘落着,模糊了人的视野,很多东西都看不太清晰。
“我去买点食材。”
刚刚走下车冷风就迎面而来,苏安泠瞥了眼门口,没来由的有些踌躇,找了个借口就打算往外面走。
当然,她还没有转身,手腕就已经被靳斯宸给拉住了。
“家里有。”
靳斯宸缓缓的开口,话语不容置疑。
无奈地抿了抿嘴,苏安泠动了动自己酸痛的手指,最后还是任由他拉着自己走进了大门。
半个月的时间,里面的布置没有任何的改变,好像昨天才刚刚离开似的,自己所有的动作连分毫都没有移动过。
在玄关处站立了会儿,靳斯宸已经将她的鞋子放到脚边,动作自然而然的,然后便去换自己的鞋子,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不妥。
望着他的身影,沾染了冰凉的气息,跟这温暖的房子形成鲜明的对比,不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疏离而遥远的感觉,纵使他近在眼前。
苏安泠轻轻咬了咬唇角,心里忽然涩涩的,垂下来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眼看着他换好鞋往客厅走去,苏安泠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忍不住加快脚步扑了过去,从身后将他的腰紧紧环住。
靳斯宸的身子有些僵硬,却没有动弹。
“阿宸。”
苏安泠低低地喊出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
她整张脸都埋在男子的背后,环住他腰的力道渐渐缩紧。
“嗯。”
靳斯宸轻轻地应声,声调里少去了几分冷清。
只着衬衫的他,清晰地感觉到背后湿的一片,带着温热的气息滚落下来的液体,在他的背后渐渐便凉。
“对不起。”眼泪抑制不住地从眼角滚落下来,苏安泠紧紧咬着唇,眼圈红红的,低声地说道,“我再也再也不要生你的气了。”
她并不想生他的气,可是她无法接受自己被瞒着的事实,她不想因为那么理所当然的被宠着,因为她也有自己能够做到的事。
一直以来,靳斯宸都在以他自己的方式在保护她,很多不好的事情都尽量的瞒下去,尽管他也会因为不想伤害她而在她问的时候实话实说。
归根究底,苏安泠只怨自己表现的弱小,动不动给靳斯宸添麻烦,让他担心。
只有自己不够强悍才会让人去保护。
她跟靳斯宸冷战那么久,只想让他知道自己不需要被藏得那么好,她是真的真的可以自己去做点儿事的。
可是,她在照顾自己情绪的时候,却忘了靳斯宸的好意,他本就是不愿她受到伤害的,怎么能够接受她不去理他,执意要跟他冷战。
停顿些许,靳斯宸终于转过身,将泣不成声的她搂在怀中,他轻轻低头,浑厚的声音穿过她的耳畔,“你没有错。”
如果苏安泠要将自己的个性给泯灭才能跟他在一起,那他只会替她心疼。
他们之间的相处一直以来都过于平静了,总会有爆发的时候,所以苏安泠跟他冷战的时候,他甚至松了口气。
一直以来,苏安泠几乎什么事情都容忍着他、让着他,以他的事情为主,无论做什么都要事先顾及着他的感受。很大程度下,苏安泠都在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与他不要发生任何的争执,最大限度地包容着他。
比如突如其来的结婚,比如结婚后他不常在家。
无论是哪个女人,在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纷纷不满,甚至于大发雷霆。可苏安泠却没有任何怨言,而且尽心尽力的去医院照顾靳老爷子。
不得不承认,靳斯宸在面临靳老爷子生死的那段时间,也极少照顾过苏安泠的情绪。
他们俩的关系很特殊,一直以来都未曾打到过真正的平衡,而自从苏安泠跟他生气的时候,他们俩的不平衡就被打破了。
她终于站在跟他同一水平线上。
“那,你能原谅我吗?”苏安泠从他怀里抬起头,眼圈通红通红的,眼角还挂着没有干的泪珠,神色看起来有些迷糊,“我可以给你做好吃的。”
嘴角忍不住地挑起了抹笑容,靳斯宸这才想起她已经整晚没有睡了,今天白天是放假的。他抬起手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晚上做,现在先去睡觉。”
“好……”苏安泠乖乖地点头应声,确实觉得脑子沉沉的,尤其是惨哭了一顿后更是脑袋发沉,她抽了抽鼻子,“你陪我。”
于是,她话音刚落,整个人就忽的一轻,靳斯宸已经将她横抱起来。
白皙的脸蛋上闪过抹害羞的神色,苏安泠鼓了鼓腮帮子,最后还是乖巧的靠在靳斯宸的胸口,安安稳稳的闭上了眼。
不曾跟苏安泠想的一般,主卧里所有的物品都换了个遍,就连原本颇有格调的床被都被换成了大红鲜艳的颜色。
这些都是胥环瑶准备的,说是这么不声不响的结了婚,好歹也有点儿表示。靳斯宸将主卧的钥匙给了她一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看到过于“鲜艳”的房间,最终还是原谅了他的母亲。
“这是……?”苏安泠揉着眼睛,刚刚看到卧室内的情况,就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
在她“离家出走”的时候,靳斯宸将什么人放进来了?
“妈准备的。”靳斯宸很平静地说着,然后将苏安泠抱到了床上,掀开被子后才将她放下去,很快的便又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胥阿姨?”苏安泠晃了晃脑袋,想着胥环瑶极有格调的形象,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她能够将一间房子布置得如此之“艳俗”。
然而,不等她仔细想清楚,双唇就忽然被封住,男子的气息猛地窜入,令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缠绵而温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