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吧。”
浅夏将小手轻轻地放到了穆流年的手中。
穆流年似乎是一刻也不愿意多待,飞身而起,几个起落,已是看不见其踪影了。
而青龙看对面的人依然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不曾有出手的打算,扯了扯唇角,这是一个将对方斩杀的极好机会,可惜了,没有得到主子让他们动手的命令,只能是先收兵了。
回到了营帐,青龙还觉得有些可惜呢。
“公子,若是刚刚属下将那些苍溟暗卫都杀了,您不觉得,咱们对付睿亲王,会更容易么?”
“若是他们没有中了浅浅的幻术,你们随便杀。可问题是既然浅浅出手了,我就不能让他们死了,浅浅的命数难料,我不想再为她徒增杀孽。”
“是,公子。”
青龙这才明白了,敢情主子是心情夫人,担心这会影响了夫人的命格。
“公子,您说,咱们掳了皇甫定涛,睿亲王果然就会退兵吗?”
“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说他退不退兵?不仅要退兵,我还要让他与我签署了和平协议,否则,皇甫定涛休想活着离开紫夜。”
许彦和徐泽远回来,两人都是一脸的乌黑,脸色疲惫,这一战,他们可是打了一个多时辰了。
“如何?”
“回将军,我们的伤亡略为惨重,严格说来,有些像是损敌一千,自损八百。”
穆流年一挑眉,“还不错,这说明对方的伤亡比我们更厉害。”
徐泽远撇了一下嘴,他是真没想到,这个穆流年竟然是如此地乐观。
须臾,玄武也带着先锋营回来了。
“如何?”仍然是两个字的问话。
玄武和付一的脸色有些难看,“我们伤了十六个,死了三十二个。”
如此重的伤亡,这在他们先锋营的历史上,还是从未有过的。
穆流年的脸色也是微微紧了一下,先锋营可是他的宝贝疙瘩呀,这一次的伤亡,实在是太重了些。
“歼敌呢?”
“没有仔细统计,估计是在一千人以上。”
穆流年点点头,“还好,他们死了,倒也不亏。至少,有人陪葬了。”
“是,将军。”
“付一,传令下去,近期你们先锋营都不会有重要的作战任务了,好好休整。至于少了的人,等以后再慢慢补上。”
“是,将军。”
“浅浅,皇甫定涛现在在我们的手上,只怕等到睿亲王反应过来之后,会派死士过来强行救人。而你又是不会武功,又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他们极有可能会朝你下手。”
浅夏倒是不惧,“所以呢?”
刚刚在林子里,许无忌可是看得清楚,分明就是表哥带了表嫂过去阻止那些黑衣人,其目的,就是为了不闹出动静,免得再惊动了附近的敌军。
一想到了自己曾大跳脱衣舞,他就知道,为什么表哥会带着她去了。
“表哥不必担心,表嫂这样厉害,哪个人能将她劫走了?她不算计人家,就已经是人家的福气了,好吧?”
浅夏扑哧一乐,“还是无忌有经验。”
许无忌的脸色一白,这分明就是在笑话他当初的举动了。
“皇甫定涛在我们手上,他不敢乱来的。等天亮,让人给睿亲王送上一封书信,只要是他还顾及着自己这个儿子的性命,他就得接受我们的条件。”
青龙有些遗憾道,“可惜了,如此一来,这个皇甫定涛就不能死了。”
浅夏一愣,不过转念一想也是,这个皇甫定涛给他们引来了这么多的麻烦,只怕是任何一个紫夜人,都想取了他的性命吧?
想到了当初桑丘子睿就以允州驻守,在梁城出事之前,桑丘子睿原本是在这里的,看来,皇甫定涛是不想与桑丘子睿对上,才会安排了梁城的事。
当然,这一切必然就是之前安排好的,只不过从时间上来看,也太过巧合了一些。
“浅浅,从现在开始到苍溟退兵,我在哪儿,你在哪儿,千万不要离开我。”
“我知道了。”
这个时候,穆流年几乎是将穆家所有的暗卫都给抽调了过来,只是为了保护浅夏。
天将亮时,许彦从营帐中走出来,倒是看到了儿子在外头练着拳法。
“怎么起这么早?昨天晚上,不是说累了吗?”
许无忌一耸肩,“爹,其实,我觉得这次苍溟退兵的机率很大。我们现在是不是得考虑一下,退兵之后,我们该怎么做?”
许彦的眉心一跳,“你想怎么做?”
许无忌早先的那种无所谓的态度,早已抛开,“我的想法很简单,紫夜,不能再继续姓肖了。不然的话,只怕将来的不久,紫夜还将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磨难。到时候,我们是不是还有能力和精力来解决这些麻烦呢?”
许彦沉默了,这个小儿子说的对。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几个儿子中,最为调皮捣蛋的是他,可是最最聪明机灵的,也是他。
有些事情,他看的比上头的两个兄长看的都要透彻。
这一仗后,只怕穆家军的去向,就是一个值得考量的问题。
现在桑丘子睿愿意与穆流年携手御敌,可是打赢了之后呢,桑丘子睿那样聪明绝顶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不愿意要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梁城一战,桑丘家族的损失也不小。
桑丘家的老太爷,以及几位旁系子侄,也都没了。
也难怪桑丘子睿这一次,会对肖云放如此的心狠!
没有直接杀了他,已经是看在了他是桑丘家外孙的份儿上了。
桑丘烈之前自尽,桑丘家族又遭逢大难,这个时候,既然有了这个机会,谁会不愿意拥有那无上的权利?
除非那个人是个傻子!
“桑丘子睿手上的兵力也不少,至少,之前一直孝忠于肖云放的兵力,都还会全力地支持他。一旦桑丘子睿与穆流年交手,只怕,紫夜的内乱,又将引起苍溟的觊觎。”
许彦看事情的眼光还算是比较长远的。
至少,他知道,桑丘子睿和穆流年这二人,都是人中龙凤,一个精于谋略,工于心计。一个则是擅于调兵遣将,指点江山。
许无忌轻叹一声,“其实,我对于桑丘子睿这个人并不讨厌的。可如果他敢阻了表哥的路,我也不可能会放过他。大不了,我现在就派人,直接到安阳城,那里,可是桑丘家族的老窝呢。”
这倒是提醒了许彦,这法子,的确可行。
“只怕你表哥不会答应。他是什么性子的人,你该知道。他对江山、权势,没有什么*。若是桑丘子睿登基为帝,只要是不难为他,不跟他抢云浅夏,他一定会选择守在了辽城,陪着浅夏花前月下的。”
“他倒是想的美!”
许无忌冷哼一声,“他以为他是谁?他可不仅仅是穆流年,还是长平王府唯一的继承人,还有,他身上还流着我们许家的血呢,真以为他想不了了之就成了?”
许彦觉得有些头疼了,怎么就不能好好地跟这个儿子说上一刻钟的话?
许无忌真以为他能干涉得了穆流年的决定?
打又打不过,实力又没有,他凭什么以为,他就能说服了穆流年,要自立为帝?
再说了,穆流年那种性子的人,怕是就盼着桑丘子睿登基呢,然后他好携美眷消遥自在,这才是他想过的日子。
许无忌一看自家老爹又露出了这种表情,不免有些愤懑,“爹,你能不能不这样儿?您想想呀,穆家军几十万人,不管谁登基,只要不是表哥,铁定是想着要灭了他们。咱们许家能落得了好?”
这话说的最是实在。
许彦自然也明白。
可问题是,他现在也不确定,这桑丘子睿和穆流年之间的关系,到底是友是敌?
若是友,或许会麻烦一些,若是敌,那反倒是好办了。
直接打完了之后带军入京,一切就都搞定了。
可两人若是朋友,那么,只怕让他们二人从中做出决定,就会有些困难了。
“行了,你少在这儿乍乎了,一会儿让人听见。”
“怕什么?反正现在我们也是一条船上的,这些年,我们许家可是被他长平王府连累的不轻!吓得您连个官儿都不敢当了。”
许彦一听,这嘴角就是一抽,伸手就又冲着许无忌给拍了过去。
“你个死孩子!怎么跟你爹说话呢?”
许无忌一脚跳开,正好,看到穆流年和云浅夏二人并肩出来了。
许无忌凑到了许彦跟前,“爹,您不知道吧?我这位表嫂可是位着实厉害的秘术师,她看起来是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实际上,她才是高手中的高手呢。”
“什么意思?”许彦还真信了。
“啧,爹,我估摸着,很快您就能见识到我表嫂的本事了。”
穆流年让人给睿亲王送了信,然后也不着急,就开始守着皇甫定涛喝茶了。
皇甫定涛之前太闹腾,被点了穴,到现在还没给解开呢。
梁城,皇宫。
桑丘子睿收到了密函,唇角一挑,指尖轻捻,纸屑翻飞。
夜色微凉,他身前只跟了一名内侍,手提了灯笼,一路轻缓从容的,到了承乾宫。
推开殿门,看到了肖云放正在凌乱不堪的大殿内,肆意地发泄着。
一看到了桑丘子睿的出现,他先是怔了怔,瞳孔甚至是还缩了缩,紧接着,便将手中的东西,冲着桑丘子睿就掷了过去。
“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是我的心腹!桑丘子睿,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桑丘子睿也不恼,轻轻地掸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也不关殿门,就那样直直地进来,看了一眼正中间的那个龙椅。
“肖云放,你可知道,你根本就不是真命天子。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姑姑一再苦苦地哀求我,你以为,我会擅自地篡改了你的命格?”
肖云放完全就惊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你该明白,若是我有心取代你,当初就不会费力地扶你上位。这紫夜的天下,无论是我,还是穆流年,只要是想要,实在是太容易了。”
这话说的何等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