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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王谨骞,迟钝的问他。“不是在香港开会吗?”
    王谨骞眼中的笑意一直绵延到心底,她问这话的时候微微仰着头,半张着嘴的样子忽然就带了点蠢蠢的样子。
    他注视着她,用仅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戏谑道。“你那么诚心诚意的邀请我,不来多遗憾。”
    周嘉鱼撇了撇嘴,故作不屑,十分嘴硬。“谁诚心诚意的邀请你了,我就是随口一问。”
    “哦……”王谨骞慢悠悠的拉长了语调,趴在车门上促狭的问。“那刚才站在上头望眼欲穿的是等谁呢,都快变成望夫石了。”
    周嘉鱼被他问的语塞,眼睛明亮,脸颊绯红。她不说话,却能清楚的感知到,两个人之间,有一种气氛在慢慢改变。
    王谨骞追问她,“你们一会要去干什么?”
    “老师说请大家吃夜宵,不过……”周嘉鱼眼神向后挑了挑,“你要一起去吗?”
    周围都是乐团一起共事的年轻人,从未听说过周嘉鱼同谁有过什么绯闻暧昧。如今抓到现行,都忍不住打探个究竟。
    毕竟关于王谨骞,乐团的演员们可是印象深刻。
    几个月前排场十足的就职会上,这一位可是主角,他不单单是乐团的大雇主,还是趁着就职会没结束就把人家大提琴手拐跑的执行官。
    乐团的老师率先活络气氛。“嘉鱼,让你朋友一起去啊!大家都是年轻人,玩儿的来也热闹!”
    几位跟周嘉鱼平时关系不错的女同学也嬉笑着起哄。“就是就是,看着这位也是刚来,咱们比赛没赶上,罚他两杯酒总行吧!”
    “跟你在一起演出好歹也两年了,这都还不认识呢,走走走一起去!”
    周嘉鱼被你一言我一语的架拢着下不来台,为难的看着王谨骞。“去……吗……?”
    王谨骞心想老子大老远回来一趟可不是为了跟你和你一帮同事热热闹闹的吃夜宵啊!!老子是为了跟你独处啊!!!但是处于一个这么大的团体,考虑到周嘉鱼以后在乐团的生存,王谨骞极为亲民的微笑点头。
    “去吧,大家一起。”
    老教授一听这话算是拍了板,站在台阶上大手一挥。
    “有车的上车,没车的咱们上学校的车,吃什么你们定今天我请客,走!”
    大家哄笑,纷纷转投来接自己的亲友团那里去,一时间,浩浩荡荡十几辆车算是才从大剧院出发。
    乐团有一个微信群,大家上了车热热闹闹的在群里聊开,商量着一会儿吃什么。
    有人提议说吃麻辣小龙虾,喝上一扎冰啤酒,绝对痛快。
    周嘉鱼坐在车里心里一紧,迅速在群里嚷嚷着说不要。
    同事a:“你平时辣的不是吃的最欢的吗?今天怎么不要?”
    同事b:“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可是很诚实呢!周嘉鱼你反对无效!”
    同事c:“干嘛不吃辣?怕你跟你男朋友接吻啊?”
    周嘉鱼听的面红耳赤,眼神根本不敢看正在开车的王谨骞。她拿着手机做贼心虚的反驳回去,好像自己从来就不吃辣。
    在周嘉鱼蛮不讲理的争夺下,大家一致协商同意去吃日式料理。
    长长的回转寿司桌上,硬是被他们一行人坐的满满的,周嘉鱼和王谨骞紧紧挨在一起,在人声鼎沸的店堂里像是一对情侣。
    都是年轻人在一起共同话题也多,不多时气氛就活络了起来。彼此你搂着我我架着你,不分认识与不认识。周嘉鱼和同事们拿着装满梅酒的小瓷瓶互相碰杯,偶尔说起什么还会一起开怀大笑。
    她许是喝了酒,头发松松散散的落在肩膀,眼神迷蒙的看着王谨骞,那叫一个风情万种。
    王谨骞面前的碟子里,满是她夹给他的东西,有不沾芥末的寿司,有剥了皮的虾子,有口感温和酒酿萝卜和糯米丸子。
    周嘉鱼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看他,蹙眉嘟囔。“你怎么不吃啊,都是不辣的,真的,我发誓一点也不辣!”她信誓旦旦伸出三根手指来发誓,心里嘴里念的都是他不吃辣椒这件事。
    屋里头热,王谨骞在车上就脱了西装外套,里头只着了一件衬衣,他一本正经的坐在她旁边,伸手探周嘉鱼的额头。“你是不是喝多了?”
    “屁!”周嘉鱼打了个嗝,毫无淑女形象的拍开他的手。“我这不是怕你吃不饱回头又抱怨我嘛……”
    王谨骞从她手里抢过酒瓶,低头闻了闻。
    虽然有一股梅子的清甜,可是酒精度数也不低。他把酒瓶拿到自己这边,低声威胁她。
    “别喝了啊。”
    周嘉鱼咯咯笑,忽然把头凑过去离他近了点儿。“王谨骞,你今天到底为什么来?”
    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不依不饶的,王谨骞墨黑的眸子同样回视她,沉默不语。
    两个人在喧闹欢乐的饭桌上,在众多嘈杂震耳的声音中,自成一方天地。
    王谨骞正要开口,忽然旁边跑来一帮人朝着他俩歪歪晃晃的冲了过来,个个脸上都笑的鸡贼,问出这一晚上大家都想问的八卦。
    “嘉鱼儿,你跟咱们这位王总……是怎么认识的?”
    ☆、第二十七章
    怎么认识的啊……
    周嘉鱼和王谨骞互相对视的状态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周嘉鱼猛地的偏过头躲开王谨骞的目光,心虚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
    王谨骞不动声色的收回眼神,微笑着看着前来八卦的众人。
    “我和她是邻居,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哦——”众人醒悟,更兴奋了。“那就是青梅竹马呗?”
    “光腚娃娃的情谊啊?那可深远了!”
    王谨骞沉思,“唔?算不上是青梅竹马,我们……分开过一段时间。”
    曾经分开的那四五年里,他成为普林斯顿大学的高材生,成为了小威尔先生,成为了大名鼎鼎布鲁士投资银行的王总,可是她呢?一个人身处异地,谈了一个并不珍惜她的男朋友,然后在原本就不顺随的人生里添上了更挥之不去的一笔阴影,然后继续活的勇猛倔强。
    现在想想,曾经分开的那些日子在当初看来也许算不上什么,可是放到如今,却是王谨骞最遗憾的一件事。回来的这一段时间,王谨骞常常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做出设想,如果那一年他没走,如果他在彼此最青涩的岁月里对她更关注一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其实青春时期的王谨骞,对隔壁周家的周嘉鱼,更多的感情是和其他人一样的,对她,总是抱着一种同情。
    他记得那个时候他刚上高中,每天下了晚课回来,还没进院门就能听到悠长的大提琴声,周嘉鱼就在自家的门口,坐上一只木板凳,每天从六点练习到七点,雷打不动。
    王谨骞问过褚唯愿,为什么周嘉鱼每次练琴都要在外面,从来不进屋。
    褚唯愿趴在周嘉鱼的家门口,小心翼翼的说,曹阿姨生病,她的女儿也要高考,这个时间要安静学习,所以嘉鱼姐姐就要在外面,练完才准进屋。
    再后来,她高考结束以后他正好在那个夏天飞往美国,临走的前一天,这些孩子凑到一起去外面吃烧烤。那个时候周嘉鱼亭亭玉立,像很多人一样和他挥手道别,按照年龄,她得叫他一声谨骞哥哥,可是她从来不叫,每次只王谨骞长,王谨骞短。这次也不例外。
    站在家门口,她仰头跟他摆手,神情自然。王谨骞,你明天就要走啦?
    他当时看着这个十八岁的姑娘,总觉得心里有个什么地方空落落的,就好像他这一走,这个曾经用一曲二泉映月来委婉嘲笑他的姑娘,也就不在了。
    话题一旦被打开,大家总是想试图挖掘出更多的东西。
    “嘉鱼你藏的够深的,俩人都认识这么多年还瞒着我们,也不知道上回是谁啊,给人家去演出还嘴硬骗我们说跟王总不熟!”
    “那你俩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谁主动的?”
    更有甚者,已经有年龄相仿的小伙子搭着王谨骞神秘兮兮的问,“进行到哪一垒了?”
    王谨骞挂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就是不说话。他这一沉默,恰好给了人无限遐想。
    周嘉鱼听不下去了,挤开包围着王谨骞的人群,挡在他身前。“你们干嘛?!”
    他坐在高脚椅上,周嘉鱼站着,两人身高几乎持平,周嘉鱼微酡着脸颊,凶巴巴的。“差不多就行了啊,别问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呦!这就护上食儿了?”王源带头酸溜溜的起哄,“人家王总还没说什么你还不好意思了,快起开,我们还没问完呢!”
    “就是就是,你别捣乱。”
    有人上前想推开周嘉鱼,大家都是一起排练熟悉惯了的,一时手下没个轻重,周嘉鱼被推的往后踉跄了一下。王谨骞看着她穿着高跟鞋的脚不受平衡的向左崴,很轻的皱了下眉,他伸手在她身后扶了一把,顺势把人往自己身后带了带。
    周嘉鱼觉得事情越说越想真的,她有点焦急看着王谨骞。“你别……”
    王谨骞还是一脸镇静微笑,出声给她解围。
    “是我追的她。”
    人群中发出唏嘘,一副你看看我没猜错吧的表情。
    王谨骞扭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周嘉鱼,笑着又补了一刀。“但是很可惜,她还没答应。”
    原来还没成啊……一帮打八卦的人彼此你瞧瞧我我看看你,都用过来人的心态劝王谨骞。王源起初对王谨骞还有点敬畏,现在听王谨骞这么一说,迅速摆出跟周嘉鱼相识共事多年的经验教导他,总算是找到了点优越感。
    这个这个,对女孩子嘛,不能着急。毕竟周嘉鱼也算得上乐团一枝花,你要是想把花摘到手,得竞争,得有耐心。王源把自己的椅子拉的离王谨骞近了点儿,偷偷看了周嘉鱼一眼,附耳跟王谨骞小声说,你是个靠谱的,要不,咱哥们俩外头说说?
    结果就是,王源这个不靠谱的不仅没跟王谨骞说什么正经话,反而带着一帮男青年企图灌王谨骞的酒,王谨骞酒量不浅,这些年走南闯北什么应酬都见识过,王源这些手段自然难不倒他,到最后,他反倒把王源和几个同事给灌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周嘉鱼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和别人聊天谈笑的背影,心中却清明一片。
    像王谨骞这种世家出来的子弟,尤其是他这种性情冷淡傲娇的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和刚刚认识的陌生人打成一片,绝非易事。
    到了散伙的点儿,大家意兴阑珊,纷纷告别回家。
    王谨骞转着手里的车钥匙,站在台阶下等周嘉鱼,懒洋洋的。
    待人群走散以后,两个人极有默契的一左一右的上了车,谁也不率先说话。
    王谨骞专心开车,就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司机。他衬衣的领口可能是因为热的缘故,松松的解开了两颗,露出一片颈部肌肤,微微滚动的喉结十分性/感。
    周嘉鱼发现今晚的王谨骞格外好看,她喝了酒,头晕乎乎的,靠在椅子上直直的看了他一会儿,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忽的伸手就在他脸上掐了一把。
    王谨骞被她这一掐,吓的连手底下的方向盘都偏了。
    周嘉鱼掐完,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猛地用胳膊挡住眼睛,自顾自咯咯笑了起来。
    车厢长久静默,王谨骞也无声的笑,泰然自若的把车停在周嘉鱼的公寓楼下。
    在刚才一度沉寂的空间里,两个人就像在进行着一场拉锯战,他在等她一个回应,她在等他一个解释。
    王谨骞倾身过去解开她的安全带,懒洋洋的提醒她。“到家了。”
    周嘉鱼听见以后也不下车,不知什么时候踢了脚上的高跟鞋,整个人蜷缩在座椅上,像个虾米一样把头深深埋在臂弯,声音闷闷的。
    “王谨骞,你骗人。”
    王谨骞把车熄了火,抑制住内心渐渐变快的节奏,轻缓问她。“我骗你什么了?”
    “你说过你不会来的。”
    “你说你不来看演出,可最后还是来了。”周嘉鱼在臂弯里蹭了蹭脑袋,偷偷的偏头露出一道缝隙看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她今天晚上也许真的是喝的多了,总感觉嘴上永远要比心上来的快一步,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告诉他的,一点也不。
    “你说你脸上的伤还没好,可是我连一点淤痕都没看出来。”
    “你骗我说你没有车,可是你看看——”周嘉鱼的赤着一双嫩白的脚丫在座椅上故意踩了踩,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你其实明明什么都有,却总是骗我说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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