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更无法否认!
龙太苍,独战两大九星魔主,杀一人、伤一人。至于整个四象部落,由于位处西部边陲接近魔族,更是诛杀魔族最凶狠的部落。他们和魔族的血仇不共戴天,世世代代。甚至有人都觉得,四象部落之所以每一代都涌现大量高手,正是因为始终不停的厮杀所导致。
人,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时时刻刻处在厮杀最前沿的四象部落,涌现出顶级高手的可能性,自然远远大于躲在后方养尊处优的那些名门世家。
总之,龙太苍是不可能通敌的。甚至去年龙太苍陨落之时,连巫皇都为之举行了国葬以致哀。没有在朝中效力,却得到了国葬资格的,几乎闻所未闻。
连巫皇都认可的事情,而且父祖两辈已经去世、彻底盖棺论定,那么龙隐的出身问题更加不算个问题。
总之,龙隐一条条、一款款的指出来,自己完全符合报名条件。
怎么办?那个管事的人都已经骑虎难下了。至于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之人,更是偷偷的看笑话,心道歆家这回丢脸丢到家了。确实丢到家,这不就发生在家门口吗。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影从歆家正门之中急匆匆走了出来。来到这里之后,当即吼道:“龙隐,你这是什么意思!”
出言呵斥之人,正是歆瑶的母亲月华夫人!
刚才听到仆人汇报,月华夫人当即觉得不妙,而且都快要气炸了肺。她和歆宇都觉得龙隐不敢造次,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做出了这么打脸的事情来。
看着怒气冲冲的月华夫人,龙隐依旧淡然笑道:“报名啊。”
“你……”月华夫人咬着牙道,“婚约都解除了,现在又来报名,这是拿我歆家耍着玩吗?你,没资格参加比武招亲!”
“为什么?我不符合哪一条?”
“你……我说你没资格,你便没资格!”月华夫人怒了,但又觉得在众人面前如此大声斥责,显然有些失态,于是强忍住怒火说,“比武招亲已经结束,你来晚了——今天卯时是最后的时间。只是下面做事的人太忙碌了,忘了收起这牌子。”
这就真的有点强词夺理了,毕竟那报名的牌匾上,根本没注明截止时间。
就在这是,一场更大的变故发生了,令所有歆家之人目瞪口呆。
星汉篇(6)
月华夫人强词夺理,愣说龙隐来晚了!
可是那报名的牌匾上,根本没写最后截止时间,这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所有人都觉得月华夫人这么做,确实越来越过分了。虽然大家嘴上不敢说,但是公道自在人心。
至于龙隐,倒是觉得这样已经可以。因为通过这件事,至少所有人都知道,悔婚的不是他龙隐,而是歆家。歆家此前放出的消息,都是一派胡言。
龙隐的目的已经达到,此时见好就收倒也不错。他知道自己的能量目前有限,硬是和歆家这个庞然大物撕破脸对着干的话,最终也没什么好结果。哪怕真的赢了比武招亲,就能娶了歆瑶?到时候,还怎么面对歆瑶的父母家人啊。
所以龙隐笑了笑,准备说“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可是还没等他说呢,长街那头竟忽然喧闹了起来,所有人都无法忽视那种动静,全都把注意力集中了过去。
因为一道爽朗的笑声宛如震荡天宇,遥遥传来,将所有的声音都压制了下去:“歆宇太卿,厉清寒冒昧来访,来为我弟子提亲。”
“得知太卿发来邀请,厉某当即从东海星夜赶回……厉某不敢让下面的人代劳,因为不亲自前来,生怕失了礼数啊。”
“还好,说是最终报名的时间是今日辰时,厉某总算是没有耽误了时辰!”
我勒个去!
刹那间,月华夫人感觉脸上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她刚刚当着众人,对龙隐说报名时间是卯时结束,可长街尽头那人就高声说是“辰时”。差了一个时辰啊,而且现在刚好就在辰时!
虽然所有人都在惊讶,但也都知道月华夫人又撒谎了。哎,你说你堂堂当朝一品诰命夫人,就这么接连说谎、欺负年轻后辈,也真的好意思吗?
当然,大家也都对于这个突然前来的“厉清寒”大感兴趣,心道这回乐子真的大了!
因为,人家厉清寒身在长街那头,只是说句近乎话表示对歆家的尊重,也不知道月华夫人刚才那些事儿。
更加重要的一点在于——月华夫人就算心中再恼火儿,可也不敢得罪厉清寒!
事实上,就算是太甲和太昊这样的巨头,只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绝不会轻易得罪厉清寒!
因为厉清寒是上品天巫!
因为厉清寒是周天星宫之主!
当今巫朝,巫法大兴。各个名门巫家虽然有各自传承,但也有一些专门面向公众培养巫修的“学宫”。而在天下学宫之中,周天星宫无疑是最为强大的巨头。
周天星宫,每年为巫朝输送大巫、乃至天巫不计其数,一代代优秀弟子来到了朝中、来到了军中,为整个巫族征战效力,成为一股庞大的、盘根错节的能量。而且,所有星宫弟子都以星宫为傲。
所以说,周天星宫不拉帮结派、组织自己的势力。可是只要它乐意,一声令下便能瞬间组建起一个令人侧目的恐怖派系。
因为,无论的是天巫院还是九大天巫主持的军方,里面都有大批星宫弟子!
一旦发生了真正的冲突,那些星宫弟子未必听命于太甲或太昊,反而更可能听命于周天星宫。因为,星宫之中有他们的教习老师,有他们大批的同窗故友,也有他们引以为傲的宫主,更有他们星宫三千年来的辉煌历史传承。
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的当家人,月华夫人敢说什么?人家厉清寒能给你歆家面子,表示出如此的客气,已经是破天荒了。不然可以去打听,一向以冷峻闻名的厉清寒,何曾如此热情过?为了自己的得意弟子,厉清寒都把身价放得很低了。
不管怎么说,厉清寒无意之间的一番话,当场揭破了月华夫人的谎言,火辣辣的打脸。
龙隐此时也只能苦笑,心道我没想玩儿这么过火儿呢,本想解释清楚问题见好就收,鬼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呢?
他有点小小尴尬的看了看月华夫人,月华夫人则怒冲冲地瞪了他一眼。不过,月华夫人现在显然没时间跟龙隐掰扯太多了,她必须马上去迎接厉清寒。其实,自家男人歆宇没有出面,这已经非常非常失礼了。厉清寒的身份,就算是去拜访太甲、太昊,那两大巨头也必须亲自出门相迎才对。
当然,歆家不会真的这么托大。歆宇听到了厉清寒那中气十足的拜访之词,也已经从家中急匆匆跑了出来,径直跑向了长街的尽头去迎接。
龙隐心中感慨:若是自己爷爷还在,若是老爷子亲自到这歆家,那么歆宇也必然这么忙不迭的出迎吧?哎,世态炎凉。
举目望去,长街尽头冠盖簇拥尽繁华,自己独憔悴。
在那边,只见一群珍稀战兽整齐走来,最前方是一位气度雍容、长袍广袖的长者。这人须发花白,但是一身威势令人不寒而栗。胯下的战兽,甚至赫然是一头强大的中品甲级战兽剑齿巨虎!
单是这尊战兽,便可抗衡一位中品天巫。
得知厉清寒的身份,慑于剑齿巨虎的威势,所有人都不敢挡路,一个个躲闪开来。看到歆宇夫妇前来迎接,厉清寒也继续保持了足够的尊重。毕竟现在是提亲,不是比拼地位和实力的时候。若是比武招亲之后获胜,双方就是亲家了。
“歆太卿、弟妹安好。”厉清寒朗声笑道,“厉某此次来提亲,所选的弟子想必不会令贤伉俪失望的。这个弟子,就是太戊。”
太戊?
龙隐觉得,这个名字好像隐约听说过呢。
而身在皇城之中的那些人,则一个个惊呼起来。太戊!竟然是帮太戊提亲!
天哪,要是太戊能迎娶了歆瑶,那会是啥情景啊,简直不敢想!
一个个议论纷纷,而且带有惊诧的情绪。以至于大白猫有点不解,愣愣地问:“老大,难道这个什么太戊很厉害吗?比咱们还厉害吗?”
龙隐想了想,终于想起了这个名字,点头说:“是了,这个太戊,当初被爷爷提过一句。”
星汉篇(7)
连龙太苍这样几乎不问国事的前辈高人,竟然还会提及远在皇城的一个后辈,显然有些不寻常。
记得当时,龙太苍提及龙隐和歆瑶的婚约,说歆瑶是被巫皇亲自点评为“天资绝佳”的女子。同时龙太苍还表示,当时的巫皇还说,歆瑶的资质几乎不差于周天星宫的太戊了。
话就这么多,很简单,一直不怎么关心身外之事的龙隐姑妄听之,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今天被厉清寒这么“隆重推荐”,而且众人一个个惊讶连连,龙隐才又想到了这个名号。
至于那些围观的普通人,由于久居皇城之中,自然非常清楚“太戊”二字的含义。这个太戊,和歆瑶同时被巫皇赞誉啊!
或者说,很多人都将太戊和歆瑶视为下一任巫皇的有力争夺者。而若是这两个年轻人结合了……那么无论哪一个最终胜出成为巫皇,都将成为周天星宫的大喜事。
难怪,连厉清寒这样的高人都亲自前来。因为他很清楚,这件事关乎整个周天星宫的气运吧?
一番寒暄之后,歆宇夫妇自然请厉清寒到府中一坐。一行人熙熙攘攘走向歆家门口的时候,少不得又遇到了龙隐这个尴尬人。
是啊,龙隐参加比武招亲的事情,怎么说?
龙隐此时要是主动退出,反倒有些说不过去了——明明是你自己来参加报名,而且符合任何条件,包括报名的时间也没超过……你怎么开口退出?难道视之如儿戏,就是来刻意捣蛋的吗?
所以,龙隐只能站在报名的桌子前苦笑。或者,要是歆家继续蛮横地将他拒之门外,反倒是一件好事了。反正龙隐那个澄清事实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又不是真的要来参加什么招亲。
偏偏的,厉清寒却留意到了龙隐的存在。毕竟所有人都离得远远的,唯有龙隐孤零零的站在场地中心,想不被看到都难。
而且为了自己得意弟子的婚事,厉清寒多少还了解了一下歆瑶那桩婚事的事情,至少要核实是不是真的已经料理清楚。万一那婚事没有退干净,还在纠缠撕扯的话,他周天星宫掺和进来也会有些麻烦。
所以,关于龙隐的一些简单资料,也提前呈报到了厉清寒那里。至少厉清寒知道,龙隐是个大体什么模样的青年,最显著的特征则是肩头扛着一只大白猫——这个特征太明显了。
“这位年轻后生难道是……龙隐?”厉清寒停下脚步,似乎微微一怔,“不是已经退婚了么,怎么还在这里?”
月华夫人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心里头也恨坏了龙隐。歆宇则不尴不尬地说:“厉宫主莫要理会这等小辈,扫了雅兴。”
厉清寒何等聪明之人,当即明白了大概,心道所谓龙隐主动悔婚的事情,只怕未必像传闻之中那么简单。所以,心中不由得对歆宇夫妇也更看低了一些。
歆宇也知道,这件事越来越有些缠手,而且纠缠的时间越长,歆家的脸面自然也就越受损。
只不过,现在的形势不同了,以至于歆宇瞬间改变了想法。
因为现在,太戊参加比武了!
太戊,这是当世绝对的俊杰。虽然资质上和歆瑶差不多,但由于年龄比歆瑶还大了两三岁,故而实力更加强悍一个境界。年纪轻轻,便已经达到了同辈望尘莫及的地步。
既然太戊参加的比武,那么无论如何最终的胜者都不会是龙隐,这是一定的。无论龙隐是否得到了龙太苍的亲手调教,但自身的资质更加重要。
所以说,既然龙隐不可能获得最终的胜利,那么歆家也没必然刻意阻拦。反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允许龙隐参加比武,这倒更显得歆家做事光明磊落。
于是,歆宇远远的对管事人说:“既然他出尔反尔,又来报名参加比武,那就让他参加好了,免得被人说我歆家没了器量心胸,哼!”
好吧,这话说得倒是敞亮,以至于龙隐稀里糊涂的,还真就成了参赛者之一。
或许,这就是斩不断的命运。
……
不管怎么说,龙隐算是向世人说明了“谁才是毁约者”这件事。那么,后面的事情就随便了。龙隐把握得比较有尺度,知道仅仅因为这件事的话,歆家犯不着对自己下黑手,至少不至于太严重吧?
要不然的话,比如龙隐横死街头的话,外人又会如何看待歆家?
有理有利有节,进退自如。
只不过在他走后不久,却又感觉到背后有人跟踪自己。他可是出身于山野之中,宛如野兽一般的本能,让他对于跟踪尾随这样的事情非常敏感。
“难道我猜错了,歆家真的会为这样一点颜面的事情,而对我下手?”
“难道,这堂堂刑法司太卿真的会为了我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而平白招惹一场官司?”
“是的,我确实没有权势和地位,但毕竟是爷爷的孙子。爷爷那是为大巫朝战死的英雄,连巫皇都为他在皇城做了国葬。如今,我若是被人陷害致死,至少不会毫无声息吧,至少巫皇都可能下令让人调查吧?”
龙隐一边信步前行,一边细致地琢磨。可以说,他是个心思非常细密之人,考虑得其实已经非常周详。
没办法啊,势单力薄无依无靠,除了自己小心一点、更小心一点,还能怎么样呢?又没人关心自己的死活。一切,还得依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