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方家大少奶奶也是一个可怜之人,既不得夫君的喜欢也不得婆母的怜爱,可惜她还处处谨慎行事,平日里也总是非打即骂,连下人有时也给不了她好脸色。
方大少爷院中养了众多姬妾,她非但不能说,还得笑脸相应,如此也就算了,出门在外还得摆出一副夫妻和睦的模样,如今嫁进来三年,膝下只有一女,再无其他。
这日挨了骂,心中甚是委屈,一想到之前周幽幽怒怼方家人的模样,心中好生羡慕,不由得想出了神。
她这出神在方夫人的眼里便成了不恭敬,当下便被打了一巴掌,“你二叔如今这样,你是不是还很高兴?你!现在立刻回娘家让你爹写奏折,明日朝堂上若没有参奏秦家的话,你就别回方家了,滚回你们魏家去!”
魏氏被打得慌了神,眼泪婆娑地点头答应。又强忍着不敢哭出声,模样甚是可怜。
出了方府,坐着小轿往魏家去,路过巷尾,见周幽幽与柳依依和李平正在酒肆中谈笑风声,鬼使神差般吩咐落了轿,屏退了左右独自向酒肆走去。
走进后,又彷徨着不敢靠近。
周幽幽喝酒喜欢四处张望,正巧便发现了她,还以为是这十三公主又生出什么事来,脸一板,厉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魏氏被瞪地有些心虚,心中又委屈,话还没回,倒是先哭了出来。
这时周幽幽才看到她脸上的红印,明显是挨过打的样子。方家和秦家的事都已经传开了,她们刚才也正是在笑这件事,周幽幽立刻便明白了些什么,脸色缓和了很多,拉了一张椅子到魏氏的面前,“方家的人拿你出气了?”
魏氏惊讶之余点了点头,手不停用手帕擦着眼泪。
“别哭了,那家人就是些欺善怕恶的。”周幽幽只管实话实说。
魏氏也不知为何,竟真的在那长椅上坐下,缓和了好久才缓缓开口,“二叔被打伤了命……命根子,婆母自己不愿得罪锦贵妃,却让我回家劝父亲明日参奏秦家,还说若父亲明日不参奏,便叫我不要回方家了。”说罢,又是两行泪留了下来。
周幽幽一听,不免有些乐了,“不回就不回,难不成她方家是有多少荣华富贵等着你回去享受不成。”
柳依依却是拉了拉周幽幽的衣袖,轻声说道,“幽幽你不是商国人,不懂商国的规矩,这女子要是被夫家退回,那就如同在脸上烙了印子,回了娘家也会被瞧不起,还会让娘家成为别人茶饭后耻笑的话柄。”
周幽幽挠了挠头,她喝了两杯酒竟忘了,这是古代,一个女子没有话语权,没有地位的朝代,于是抱歉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就是随口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魏氏挤出一丝笑容,“无妨,我倒不是因为这些,只是我还有一女儿,若我不按婆母的意思办,我那女儿只怕不知道会被卖到什么地方去!我父亲母亲是极疼爱我的,婆母就是拿捏到这一点,所以才命我回家,好强迫我父亲替他们上前冲锋陷阵!”
“你女儿?你女儿不也是方大少爷的女儿,是她方夫人的孙女吗?难不成她还真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周幽幽唏嘘道。古代卖儿卖女她从电视里也看到过,但大多都是因为贫苦,这方家好歹也是望族,难不成连亲生女儿也卖?
她这一问,魏氏又忍不住流下几滴眼泪,“姑娘,前段时间,我叫你怒斥婆母和夫君,心里真是羡慕不已,今日见你在酒肆喝酒,忍不住便想过来与你说说话,原本以为你会因为我是方家人就赶我走,没想到你竟然愿意听我苦楚,我……实在感激。
你是不知,夫君院中,姬妾成群,为他生下儿子的虽少,女儿倒是不下十个,我不讨他欢心,他又怎么会心疼我的女儿。每每不如他意,非打即骂,缕缕威胁我要将女儿卖进窑子去。他哪里有当女儿是亲生的。”
“真是混帐!”
听罢,连李平也忍不住拍桌叫骂。
“还有没有王法了!明日我便参奏方家!”
周幽幽一听,心里来了一计,她嘴角一勾,眼里闪烁着皎洁,嘿嘿一笑,“不如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何?”
众人商量了一翻,魏氏这才有了一丝笑容,谢过三人后,急匆匆回了魏家。
周幽幽等人则是赶往了秦家。
亮了腰牌后,秦家护卫立刻便进去通报,不多时,秦家二爷便亲自出来迎接。
如今这青州谁人不知有位盛平公主正得圣宠,秦家再跋扈,也不会公然拨了这位公主的面子。
入秦家,周幽幽如同进了缩小版的皇宫一般。那砖红瓦绿,与宫墙内如出一辙。精致的雕刻工艺,进门尽收眼底。正堂内,那些摆件更是琳琅满目,连地毯也像极了宫中仅有的波斯进贡绒毯,怎一个奢华了得!
李平和柳依依看得有些目瞪口呆,只有周幽幽本着一个演员的高级素养,强作淡定。
“公主请上座。”秦二爷秦策表面恭敬。
周幽幽也不气,抬脚就上了首席位置,优雅坐下。
“秦大人,秦家大爷派人重伤了方家二公子,你可知道?”周幽幽浅笑着问道。
秦策挤出一丝笑容,“自然知道,那方二公子派人打伤了我大哥,公主可知道?”
周幽幽抬眼看了一眼这个笑面虎,笑道,“自然知道,只是秦志伤的是颜面,这方二公子伤的可是命!”
秦策愣了一下,冷声问道,“方术良死了?”
周幽幽继续笑道,“那道没有,只是这命根子废了!”
秦策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眉头微皱,“兴许是我孤陋寡闻了,竟然不知皇上亲封的盛平公主,竟然会来替方家兴师问罪。只是他方家伤人在先,我只不过是派了家丁去要个说法,方家仗着丽妃得宠,竟然再次挑衅。黑灯瞎火,也不一定就是我秦家的人伤了他,公主殿下可是亲眼瞧见了伤他命根子的人长什么模样?”
好一个伶牙俐齿!周幽幽心里感叹,好在景瑞是跟着秦志长大,而不是这个秦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