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突然走来一个女孩,打着白色灯笼,灯笼上写着大大的“奠”字,不容姜迟二人躲避。女孩歪着脑袋,面无表情,胸口插着一把长剑,剑身穿过女孩的身体吊垂在她的身后,成为了她的第三只脚。
来到二人面前停顿一小会儿,女孩突然大笑,裂开的嘴里没了舌头。然后转身,手里晃着灯笼,示意二人跟她走。
姜迟自然不想跟她走,拉着无规调走就走,她在尝试。果然,走到刻有“四方村”的石头的地方就无路可走了。回过头,女孩抿着嘴,瞪大眼珠,眼珠差点就被她瞪出眼眶了,看来跑不了了。
直到跟在女孩的身后,女孩的才恢复面无表情。
一脚踏进村子,景色再次大变,和她白天所见相差无几。一进村就是一排排的青砖绿瓦房,村口有一口水井,常年失修的样子,轱辘上的草绳都断了垂在井外,井旁是一只少了一块木板的桶。
再往里,左拐是小巷。穿过巷子就到了一座祠堂门前。女孩走到祠堂门前就停下了,退守一旁,让他们进去。
祠堂大门紧闭,姜迟推开大门,沉闷悠长的开门声在寂静的巷子里突兀、异常。祠堂正门至大门,整整一个院子跪的都是人,靠里的是男人,靠门外的是女人和孩子。门头烛火跳跃、飞舞,映在每个人的头顶。
这应该是很多年前发生在这个祠堂的一幕。
踏入大门,身后的门缓缓合上,不给二人回头的机会。
打开祠堂的正门,里面被一群士兵看守,士兵包围的正中央跪着一排排的村民。村民都被捆绑着,脖颈上横着的是士兵手里的长矛。
祠堂正上方挂着一个牌匾,龙飞凤舞地写着“四方祠”,正下方两侧各坐三人。坐在左方上首的人,姜迟认得,正是陈国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龙战,她那一世的姑父。
正对着龙战而坐的是一位耄耋老人,气势不输龙战。
不知两人正在说着什么,一开始双方都还是心平气和,不知是哪句话惹到了龙战,龙战眼神一扫,跪着的村民都被长矛穿胸而过,还没发出半点声音就倒在了地上。
老人气的脸色发青,冲着龙战高声怒斥,又一批村民倒下。
看着这一幕,姜迟觉得不可思议,这真是她当年的小姑父吗?
世人皆知,龙战少年成名,征战沙场,为陈国的安危抛头颅洒热血,直至陈国安稳,到了而立之年才成家。龙战亲自带着媒人到姜府下聘,同年迎娶姜府最小的女儿姜万欣为妻。二人成亲那日的盛况不输于公主。
陈国安稳之后,龙战带着妻子镇守边疆,三五年才举家回京团员一次,一直到他后继有人才返京养老。不过遗憾的是,他二人一生育有三子,并无女儿,姜府最小的小小姐姜迟就成了两人的手中宝,被二人视如己出。孩提时期,她曾跟随小姑姑去边疆待过四五年。据她了解,龙战从未说过四方村的事,更何况是屠杀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
二人的讨论还在继续,那边的杀人还在继续。一开始只是一击必杀,后面就成了折磨,他们将村民绑在柱子上,用刀将他们的皮肉片片割掉放置一旁烧开的石锅里。
姜迟亲眼看见龙战端着人煮的肉汤走到前院跪着的孩子面前,一脸和善地喂孩子喝掉。孩子的母亲突然扑过来,掐着孩子的头往地上死磕,然后咬舌自尽。
寂静的祠堂顿时哭声一片,孩子不知情地害怕,母亲知情的恐惧,父亲明了的坚守。这下彻底惹恼了本就没多少耐心的龙战,他撤出士兵,一把火点燃了四方祠,直至火舌吞没。
大火熄灭,龙战带着士兵将祠堂翻个底朝天还是没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只得空手而归。、
时光荏苒,朝代更迭,终于有人找到了四方村宁愿去死也不肯交出的羊皮纸,看起来和之前两人手里的相差无几。羊皮纸被拿走之后,原本安寂了几百年的四方村逐渐有了变化。
每年都会有拿着羊皮纸的人走到这里,无一不惨死,然后羊皮纸再被带出四方村,继续有人来寻宝,继续惨死,如此循环不止。
“它这是什么意思?”报仇?龙战等人早化成灰了。真有宝物要保护?羊皮纸丢丢回回,进来者必死,根本就拿不走。
“先去看看那两个人是否还活着。”无规拦腰抱起姜迟在村子里穿梭,两个人四只眼紧盯着周围。只是,绕了一圈并不见而二人踪迹。
“你看!”姜迟手指正下方的东西,进来的时候并没有。
无规带着她直接落在她指的地方,一张羊皮纸。
二人各自回头环顾四周,并不见那两人的身影,羊皮纸却大摇大摆地躺在了这里。看完之前的东西,姜迟有点犹豫,她问:“介不介意我捡起来?”
无规双手抱胸,无所谓:“随你。”
姜迟捡起羊皮纸,弯腰抬头间,村子已经不再原来的是村子。
“……”
村子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样貌,树木长得到处都是,掩住了村落原本的断壁残垣和座座坟墓。月光下的林间飘起了淡淡白雾,原本就看不远的林子就更加模糊了。
姜迟也听见了消失了半天的声音。
“大哥,咱们是不是……迷路了?”胖子拿着羊皮纸,对着地上的标记,反复核对。
“咱们每走一个地方都会做个标记,现在这里并没有标记……”可是又好像见过,略熟悉啊。
“这地方太古怪了,比咱们去过的任何地方都古怪。大哥,我再次怀疑咱们是不是被岳老大那个瘪三给骗了……”胖子警惕地看着四周,悄悄挪动脚步朝老大靠近。
老大感同身受,一想到岳老大的话又不舍得就这么走掉,拍着胖子的肩膀:“这次咱们多做几个记号,如果真的被困住就麻烦了。”
“好。”鸡贼的胖子弯腰做好记号,临走前又撒了一泡尿,“胖爷就不信了。”
二人专注往前走,没看到地上的记号正在缓慢消失,而他们走过的小路也被一道多出的残垣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