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言看她这么模样,将梳子捡起来放在妆台上,更是直接点明。“郡主,您对郡马可还有真心?”这句话虽然重了些,可自己还是想问。若还有真心,又怎会如此平静,郡马不追来也不担心,送来侍妾也能平静。
“自然。”霍菡嫣点头,她自然深爱着夫君。可是素言的话也的确是点醒了她,也让她猛然明白自己的古怪之处,的确,这几日她从未主动想起过夫君。等等!自己要好好想想,夫君……为什么脑子里面只要想到这些,就宛如看着不属于自己的故事,仿佛……仿佛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
不!不对,明明这些都是自己与夫君之间的故事,自己又怎么会是旁观者?!
‘你让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会做到。你让我娶她,我就娶!可是你答应我的事呢?’
‘嫣儿,告诉我,你并非对我无心,告诉我……’
‘菡嫣,我想你,你想我不想?”
……
胸口气血猛然翻滚喘不上气,腥甜的味道涌出来。素言看着霍菡嫣唇角的血渍,惊恐的捂着唇,一边上前搀着郡主虚弱的身子,一边往门外喊着,“郡主,郡主你怎么了?!传太医!传太医!!”郡主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吐血的?狠狠的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是不是自己不问,郡主就不会有恙。
“如何?”薛严得到消息,自然匆忙从宫中赶回,虽然大概知道是什么缘故,可仍紧张的问向张太医。就算莫老说,失心不会对菡嫣身子有大碍,可看着她此时躺在床上,目光呆滞,脸色苍白的模样,便觉得有人用利刃在他的心上捅了好几道口子,似乎不到鲜血淋漓绝不罢休。
张太医皱眉认真的把过脉,这脉象毫无问题,这霍郡主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吐血?莫非当真是自己医术不精,难以诊出病症。“郡主从脉象看,并未问题,可是为何吐血微臣确实百思不得其解。”
听着他们的对话,霍菡嫣被子中的手紧了紧,眼神中有些恍惚。事到如今,她自然知道自己身子不对劲,每当自己对夫君动情念,便会心悸晕迷,甚至如方才一般吐血,这绝非简单的病症,而是中毒。因为只有中毒,才会如此奇怪,甚至连张太医都诊断不出来。
可是自己饮食一直很小心,夫君也派人时时刻刻跟着,自己又何时中的毒?第一次心悸是前往轩临郡的前一日,那一日自己去找魏国公的侧室,然后回霍王府见了母妃和意茹,随后回到国公府,素言说国公府的望君含仙用完了,用了新的茶叶代替,自己就开始心悸,难道是那杯茶……茶……自己在霍王府的云台水榭也喝过,究竟是哪里出的问题?
送走张太医,薛严坐在床沿看着她盯着上头的床帏,愣神不动。顿时眉角冷峻,眼中掩藏着无尽的阴霾。自己并无意与他们纠葛,却为了让自己替他们卖命,而对菡嫣下手,隐藏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暴起青筋。可对着霍菡嫣时,却是十分的轻柔,丝毫没有露出半点暴戾气息。“可还难受?”
霍菡嫣摇头,凝视着他。想着前几日他对茹素夫人的擒与放,她不确定夫君是不是知道她中毒之事,只能试探性的问着,“是茹素夫人,对吗?”
“什么?”薛严嗓音低沉,脸色中未见丝毫异样。“怎会忽然提起她来了?”莫非菡嫣已经猜到了什么?
霍菡嫣垂下眉,心里想着,难道夫君还不知道?或者自己的毒与茹素夫人并无关系?不……除了她又会有谁?忽然出现在镜水,夫君又忽然放了她,这一切都不寻常,而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下毒之人恐怕也不是因为自己,只能是为了夫君,而自己不过只是控制夫君的工具。
眼眸闪了闪,抿唇笑道:“只是忽然想起来,问问罢了。”
☆、72|5.8
“那你好生休息,我去处理些事情,马上就回来。”薛严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眉目温柔,轻缓得掖了掖被角。
此时霍菡嫣也想独自一人静一静,垂着眼眸点点头,直到听见外屋的关门声,才眼角微颤的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忍着心悸,喃喃自语的念着,“夫君……”
薛严刚离开屋门,便朝着‘戒’望去,目光之犀利与在屋内截然不同,“怎么回事?”自己并不在她身边,菡嫣又怎么会吐血晕厥?
戒半膝而跪,将方才发生的一幕幕尽数禀报,当薛严听见父亲送来两名侍妾之时,眸光瞬间阴沉,唇边倒是逸出诡异的笑意,“父亲倒是有心了。”自己正要动手,他倒是先来一招,不亏是父子连心,妙不可言~~呵呵,若非菡嫣此时无任何情.欲之念,否则定要恼了。不过自己倒是有些好奇,若她正常之时,对于自己收进来的两名妾室,会如何处理。
凝视着敬畏跪在一旁的戒,薛严眉目轻扬,朝前迈了两步,俯首问着,气息中透着慑人的清冷,“上次我与你说的事,你可想清楚了?”
究竟是忠于他父亲,还是忠于他?帝都马上便是风起云涌,他可没兴趣扯得太久,若不能为自己所用,只能早早除去,免得后患无穷。不过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戒又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若能让他认他为独主,自然以收拢为上。
戒浑身一颤,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他们自幼便是孤儿,被国公培养成暗卫,自当忠心以报,虽然暗卫密令在主子手中,但他们却无法只忠于主人一人,罔顾国公之命。主子定然也察觉到这一点,才会给暗卫大换血,辛’和‘炙’当初执行国公之命,未能及时将霍郡主的消息递给主子,主子便……想到那残缺不全、血肉模糊的尸骨,让人止不住的胆寒。说到手段之狠,下手之毒,主子比起国公倒真是青出于蓝,可主子很多行为却让人深深佩服,无论战场之上还是朝廷博弈,只怕若是有心,能达到的高度旁人难以估量。
自古忠臣不事二主,主子既然已经把话挑得如此明了,自己也着实无法再回避下去。这些日子他自然权衡过利弊,自己这暗卫首领一职乃是主子亲手提拔,就算自己回到国公麾下,也不会再得信任,当即恭敬拱手,戴着银皮面具的眼眸中透着决心,“戒愿忠于主子,至此一生绝不背弃。”
“绝不背弃?”薛严挺直身子眯起眼,看不出喜怒神色,轻声念着。渐渐的,只见他的唇角泛起浅笑,眼眸中也露出满意之色,“好,好!我要你在一月之内肃清暗卫,发现有异心者,鸩杀!”衣袖随意摆动,说出的话却是半分不留情面。
戒恭敬的颔首,“是!”
“人找到了吗?”接着薛严问道。
“还未有踪迹。”戒说着,“不过属下已经派信任之人,不计一切代价,四海寻觅,相信在暗卫肃清之前便能寻到。”
薛严颔首,看着阴霾的天际,袖中的手握成拳头,眸光变得晦暗莫测。
莫老当初除了透露菡嫣所中乃是失心之外,也说出了他所知的唯一可能解此毒的人。
失心此毒乃是千年之前,南疆圣教主所调制抑制因修炼秘术而情.欲高涨,圣教之中有极多的秘密乃是教主嫡系传承,旁人并不知晓。南疆教主本应由圣女承继,然上一届圣女却在继任教主之前骤然消失,导致传承就此断绝,如今菡嫣之毒只能寄此希望,在此之前自己只能与云王虚与委蛇,不过若一直未能有消息,恐怕自己最终也只能走上助他叛变一途。到时只能对不起长姐和她腹中的孩子……
霍菡嫣第二日带着管家清点婆婆当初的嫁妆,果然发现不对。虽然大部分的东西都还在,可有几件清单中用朱砂标明之物却失去了踪迹。宝蓝点翠珠流月钗、白玉金缠丝双扣镯,乾坤琉璃盏。忽然之间一个红木匣子吸引了自己的注意,这东西好像礼单中并没有,素手挑开,里面装的是帛卷,并且这质地竟然和虞伯交给自己颇为相似,当即拿出解开帛卷上缠绕的丝带,一整篇的隽秀小楷便映入眼帘。因为年代过于久远,又未妥善存放,有些文字已经模糊不清,只能粗略的看着大概,上面写的是碑文或者说是传记,这些人在自己以往所见的史料之中从未见过,而其中有一段让霍菡嫣瞩目。
圣山第五代传人楼氏肃宇……神历时中,承天之命,位居左相……龙章凤姿……瑶林玉树……然生平为……憾恨,以致未及……银丝瀑悬,手握紫玉,在朝定国以胥宁所敬,御敌攘夷以外族所忌,逆天转命可颠覆人事,权谋能致以天下(归心?)……功高震主,纵使英才凋零,不胜唏嘘……胥宁痛失(良才?)……迦叶大将顾……攻入凤栖,胥宁国祚毁(灭)。后书立传,若非年少锋芒太露,为皇室……(忌惮?),则此一人当可保胥宁百年国祚不堕,呜呼……
后面的文字便残缺到难以辨识,其中有些用词之艰涩,霍菡嫣也看不懂,不过还是能看明白一些。银丝瀑悬,手握紫玉,是那副画中人,此人叫楼肃宇。可是他不应该是紫竹圣人吗?怎么会是什么圣山传人?圣山……这是何处?这么多年自己也从未听过,骤然想起画中那紫玉笛所指,圣……莫非指的是这所谓的圣山?
胥宁……迦叶……
正当霍菡嫣发现这帛卷之时,在云王的书房中,同样的一副帛卷正摆放在桌案上,并且比她所见到的更为精细明了。
“霍王世子出马,果然不同反响。”身着黑貂长袍的云王看着面前人豪爽一笑,眼中尽然满意,“爱妃受了如此大的罪,都未能拿到镜水之物,世子不过随意的去一趟,便能手到擒来。”
霍灏轩紫红色的披风显得神采奕奕,唇角微勾,“纯属侥幸,王爷过奖了。”
“倾墨公子,自然非同凡响。”凌云琮身为倾墨公子的执迷之人,自然看霍灏轩如何都是好的。“父王,如今只要找到所谓的圣山,就能找到紫竹圣人遗留的一切书卷谋略,举事则更无失败之可能。”
云王得意洋洋的站起身来,对着自己最宠爱的独子,拍拍他的肩。“好,本王定会为云琮打出一片天下!”
“灏轩祝王爷得偿所愿。”眼眸却隐藏着任何人都不易察觉的嘲弄,这些日子自己与他们频频接触,这对父子倒是极为有趣,明面上的父慈子孝也不知能维系到何时?没想到茹素夫人一把年纪,竟真能将这对父子迷得晕头转向,这每日掺杂在云王汤药中的□□,自己到底该不该点破?罢了,点破可就不好玩了。
“本王许诺过世子,只要世子能为本王取得紫竹石壁,本王愿与世子划江而治,决不食言。”云王说得义薄云天,只是不知这话承诺过多少人,就霍灏轩所知,应该都已经不下三回。
霍灏轩挂着无所谓的浅笑,手指仿佛勾弄着什么东西似的滑动着,想起一事开口相问:“据说王爷已经成功延揽了薛少宸?”
云王闻言尴尬一笑,以为霍灏轩担心自己许诺之事不得兑现,只得摆手连连说道:“世子莫要想差,本王要夺位,缺不了你这文胆智囊,自然也不能落下薛少宸那领军之才,如此才是虎添双翼,腾跃直飞啊~~”
“灏轩倒是好奇,不知云王是用何种手段,才能驯服我那桀骜自大的妹夫?”照理由说薛少宸应当对这些事没有兴趣才对,而且如今贵妃娘娘身怀有孕,虽然并未公开,但自己如何也不信,薛少宸会不知晓,将来贵妃娘娘产下皇子便是太子,自当是未来的帝皇,又怎会答应与云王合谋?谋夺他亲侄子的江山,本末倒置。
凌云琮文雅的脸上带着嘲讽,冷冷一笑。“那薛少宸总归是个男人,侧妃出马自然不在话下。况且他如今被永泰帝压制,毫无兵权,不得重用。他与凌江羽向来不和,又怎会作势将来他的仇敌坐上皇位。父王许了他统筹天下兵马之权,他自然不会拒绝。”
“是吗?”果真如此简单?是他们认为自己不了解薛少宸,还是有什么别的事连自己都未曾察觉。若是后者,可有些不妙了。他很清楚薛少宸此人做事之阴狠,并且喜怒莫测,与云王更称不上有什么交情。除非这云王抓住他的七寸,才会如此肆意,而薛少宸的七寸便是菡嫣。
霍菡嫣将帛卷拿回房中,再去商云烟的院子寻那缺失的几件嫁妆,这次她看着霍郡主的架势,倒是不敢不开门。如今霍菡嫣并无情.念,也就少了极多的顾忌,不过稍加威胁,她便乖乖的将东西交出来。
“郡主,那侧室怎会如此爽快?”连素言都觉得非常诡异,方才那侧室看着自家郡主,那眼眸深处透着深深的恐惧,绝非假装。
霍菡嫣回到碧霞苑,才缓缓开口,神色不辨。“咱们去之前,已经有人去过了。”而且应该是离去不久,以至于那股熟悉的气息还未完全散去,看来这次自己又依赖了夫君一回,他终究还是插手了。
只是不知他是担心自己,还是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做不到?
☆、73|5.9
素言看郡主不愉的模样,也隐隐猜到来的人是谁,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站在旁边福身问道:“郡主,不管是谁来过,既然贵妃娘娘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那郡主可要立刻进宫?”
其实自己觉得,不管是谁的功劳,办好就行了呗。而且郡主的身子……虽然张太医说郡主无病,可她看得出来,郡马还是十分担忧,好好的一个人若是无病又怎会动不动就吐血昏厥,定是太医的医术不精诊不出来。自己也提议过让郡主找寻城中的名医来看看,没想到却被郡主拒绝,郡主说凤城之中还有何人的医术能高过首席太医张大人的。此番之事,定然也是郡马心疼郡主,才会插手,自己也不懂郡主不愉在何处?
“不,咱们去霍王府。”霍菡嫣的眼神微冷,东西既然已经拿回来了便不再着急,如今最要紧的乃是自己身上之毒,虽然张太医无法诊治,可总要查出根源。
谁知刚出国公府的大门,便见到霍王府的侍从站在门口递着帖子,瞅见霍菡嫣后立马惊喜的鞠躬,“郡主,世子妃命小的前来邀郡主过府一聚。”
大嫂?霍菡嫣娥眉微蹙,自从自己嫁入国公府,除却上次母妃唤自己回去之外,还未有其他人给自己下过帖子,何况大嫂如今正怀着身孕,找自己莫不是有事?这也巧了,自己正要过去,这帖子便来了。
迈入霍王府后,便听管家说父王与母妃早些时候,前往相国府看望正缠绵病榻的卫相,此事霍菡嫣自然也知道,卫相已经命不久矣,约莫着撑不过这个冬天,这文臣之首的位置,也该换人了。
刚走到暖风苑门口,素言停下脚步,静静的守在门口目送霍菡嫣进去,这暖风苑在霍王府几乎是禁地,并非任何人都可以进去。霍菡嫣也是发现素言在门口停滞才反应过来,也让跟着自己的暗卫不许再跟,霍王府有霍王府的规矩,不得因任何原因破例。
当看见在暖风苑焚香,霍灏轩右手执白子、左手执黑子,彼此厮杀的时候,而大嫂并未未随侍在侧。便了然此番找自己的乃是兄长大人,就是不知找自己有何事。
霍菡嫣将拦在眼前的梅花枝桠绕开,踱步走上前去,看着已经布满黑白,仍然未分胜负的棋局。轻声唤道:“大哥。”
霍灏轩手中的黑子落下,听着她的声音,抬首之后莞尔一笑:“来了。”他刚离开云王府便以绮罗的名义下了帖子,没想到菡嫣竟然来得如此快。“过来坐。”
“大哥寻菡嫣有事?”霍菡嫣走到桌案的对面坐下,因着如今天气寒冷,石凳上都放着蒲团状的暖垫,倒是丝毫感觉到寒气。
“怎么?大哥无事便不能找你回来聊天?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古人诚不欺我。”霍灏轩微微皱眉,表情透着严肃,不过若是细心便可发觉这不过只是玩笑话。
而今日的霍菡嫣却当真了,思索着是不是自己中毒的原因,导致常常想不起家人,从而忽略了什么,连忙摇头说道:“菡嫣不是这个意思。”
她还未察觉自己的神色越来越淡漠。可霍灏轩是怎样精明睿智之人,仅仅察其面色,就能察觉事情不对,不过面上却毫无体现,挂起一丝戏谑,“哪是何意~~”
霍菡嫣这次察觉到兄长不过只是玩笑,心下不禁一怔,自己如今连兄长是玩笑还是认真都分不清了吗?想着不自然的双手暗扣,“如今戎国使者进京,云王那边蠢蠢欲动,大哥找菡嫣应当不是闲聊如此简单。”
“听说你与少宸从轩临郡归来途中,遇着了刺客?”霍灏轩眉目微挑。“箭穿车身,握弓百余丈。”
对于兄长知道这个,霍菡嫣并不惊讶,只是颔首回道:“夫君说,是邛火酉。”至于邛火酉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回帝都的路上来此一道,就不得而知了。
提起邛火酉,霍灏轩眼中倒是泛起一丝趣味,这人先是跑到霍王府来抢夺柳意茹,然后又在兰州劫走菡嫣,如今亲自来乾国达成议和,暗地里却对着薛少宸下战书。不但皇上对他看重有加,连云王都对他感兴趣,在神州之中也是个人物,有机会接触接触倒是不错。
正在此时,从暖风苑内传出女子咳嗽的声音,霍灏轩立刻面色一紧,担忧得站起身来走进屋去,轻声说道:“绮罗,你怎么起来了?”
霍菡嫣站在门外,也不方便进屋,直到听见阮绮罗含笑,甚至略微激动的声音,“我好像听见菡嫣的声音了!咳咳……咳咳。”
大嫂好像病了,霍菡嫣不再犹豫,当即掀开帘子,刚进屋便感觉到一室的温暖却没见药味。连忙走到床边,看着脸色有些苍白披着外挂的阮绮罗,而她的小腹已经凸起。“大嫂,你身子不适?”
“不过着了凉,没什么大碍,如今怀着身孕,大夫也不敢乱开药。”阮绮罗连忙握着她的手,透着难得的孩子气,嗔怪的撇了霍灏轩一眼说道:“就是你大哥非不让我出门,整日留在屋子里,都快闷死了。”
“大哥也是担心你与腹中的孩子。”霍菡嫣泛起淡淡的笑容。“等身子好些,天气转暖,让大哥陪你去四处转转。”
霍灏轩背着手摇头,眉头紧锁。“若不让你留在屋子里,你此刻恐怕又去云台水榭了。”怀着身孕,也不顾及着自己的身子,真是让自己既担心又无奈。
“云台水榭。”霍菡嫣眸光微闪,她没忘记此时的目的,疑惑的问道:“意茹怎么了吗?”
阮绮罗叹着气,轻轻咳嗽了两声,“几日前意茹的贴身侍女不知怎的,忽然得病去了。意茹一直郁郁不快,本想多开解她。不过你也知道,我素来也不会开解人,这不,还没把意茹从郁结中带回来,自己反倒受了凉。”
贴身侍女?就是素言所说的那个感觉有些怪异的依兰,死了?脑中不自觉的浮现依兰的模样,似乎上次去云台水榭,给自己斟茶的就是这位依兰,在轩临郡时,茹素夫人被夫君擒住,这依兰也没有出现过。难道说……“既然如此,那菡嫣去看看吧~~大嫂好生休息,菡嫣就先告退了。”
等她离开一会儿,阮绮罗才皱眉盯着霍灏轩,喃喃的说道:“菡嫣的确有些奇怪。”她方才在屋里听得真切,菡嫣从进入暖风苑到离开之时,身上就没有任何气息波动。“夫君,你让我故意将意茹的事情,透露给菡嫣究竟是何缘故?”
霍灏轩替她拢了拢披肩,面容略微有些严肃,轻声说道:“绮罗可还记得失心?”
“当然记得,失心乃是南疆奇毒。”当初自己与夫君游历天下之时,在南疆听说过这种□□,据说此毒能消除人之七情六欲,颇为诡异让人记忆深刻。“夫君是说,菡嫣她……”中了失心?所以才会毫无情绪波动。可是究竟是谁?竟然能在这么多的保护之下对菡嫣下手,并且还没能让菡嫣察觉。还有更为紧要的的就是……“我记得失心无解。”那岂不是从此以后,菡嫣不会再有七情六欲?
“不,有人可解。”霍灏轩眸光微闪,语调柔和缓缓说道:“南疆圣女洛宓。”虽然她已经失踪近十五年,不过有一个人定然知道她在哪儿。
霍菡嫣独自走进云台水榭,如今她并不确定夫君是否知道她中了毒,所以自当谨慎。若是素言或者暗卫知道了,国公府岂不是人尽皆知。坐在云台水榭的软榻上,凝视着别无二致的柳意茹,霍菡嫣微微垂首,睫毛扇了扇,试探性的张口便问道:“茹素夫人许了你什么好处?”
一句话便宛如轰雷般让柳意茹瞬间僵直在原地,直到霍菡嫣抬首,用犀利的目光盯着她。才见柳意茹诧异的问道:“表姐这是何意?意茹不明白。”
“意茹,这些年来,表姐对你如何?”霍菡嫣依旧神色淡漠。
柳意茹心里微微一颤,神色也有些忐忑,“表姐对意茹宛如同胞。”
“我素来敬重姑姑,在府中也尽量事事关照你。”霍菡嫣泛起苦笑,眼眸中透着对自己的嘲讽。“可我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害我的人竟是我最疼爱的妹妹。”
“表姐!我没有……我没有。”柳意茹说话断断续续的摇头,眼圈都红起来,似乎尽是委屈。
霍菡嫣冷笑两声,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倏然转身凝视她的举动。“那你告诉我,镜水并非柳家的祖宅,你却为何在前往怀秀府途中欺骗与我?茹素夫人应该并非忽然在镜水出现,而是一早就跟着你,她便是‘依兰’对不对?如今茹素夫人重伤,无法再在你身旁,所以‘依兰’只能故去,否则你们要怎么解释‘依兰’没了踪迹。意茹,我说得可有偏差?”
“不……不是这样的。”柳意茹神色显得十分慌乱,她没有想到霍菡嫣竟然能知道这么多,“镜水确实不是柳家的祖宅,可是我也不知道茹素夫人是怎么出现在哪儿的?表姐,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相信我。”
“相信你!我如今身中奇毒,命不久矣,要我如何相信你?!”霍菡嫣眼中尽是愤然,咬牙切齿的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