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当如此,明日我会安排。”可如今恐怕厚礼是小,另一件事才是紧要,对着门外说道:“不必守着了,通知戒赶往南疆,将莫老请来,再有将南疆圣女尸骨交由圣教中人让其厚葬。”
希望还未扬灰,这华三小姐乃是庶出,若所记不错,今年应当十八岁,十九年前华继业曾在南疆做过官,这华三小姐竟然有冰蟾,年纪又如此吻合,多半是南疆圣女所出。如今就算曾有千般不悦与愤怒,也随着怀中人的心跳消失无踪。
门外之人肃穆应声,不带一丝气息的消失在屋外。霍菡嫣才抬首问道:“莫老就在上次在轩临郡给我诊脉的老人家?”
“是他。”
“当初他究竟对你说了什么?”当时这两人,可是避开了自己说了很久。
“……没什么。”
“没什么?若是没什么,你怎会时时刻刻躲着我?”这话说出来可没有可信度。
薛严闻言倒是莞尔一笑,无奈说道:“你每次动情便会心悸,甚至吐血,我又怎敢时常出现在你面前。”其实他是担心自己薄弱的自制力。
霍菡嫣心中也清楚,前几日中毒的情形,可是总觉得并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只是这样?”
“不然呢?”再说下去自己的欲.望又要逗起来了,当了好几日的和尚了,如今娇妻在怀,这意志力早已喂给狗了。
看着他灼热的眼神,霍菡嫣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连忙转移话题,“夫君,能不能不要派人时时刻刻暗中盯着我?跟监视犯人似的,我不喜欢。”
“暗卫跟着你,只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这次的事绝不能再发生。”薛严挠了挠她的发丝,摩挲着她的脸颊,浑身上下毫无戾寒,口吻中却透着坚决。
“那么你让珏回来,把现在的暗卫调回去。”霍菡嫣在他怀中,坐直了身子,带着些许撒娇的语气,既然避不了,总能选吧。
夫君派到她身边保护的暗卫,还是珏最好,起码有商量的余地。不过自己这次中毒,多半连累他受罚了,否则夫君也不会将他换下去,素言这阵子旁敲侧击的问了自己好几次,哎,虽然自己中失心之时,冷静理智,可对于感情却十分迟钝,莫非情感与理智在自己的身上不能共存?
薛少宸眼神中透着些许危险,佯装不悦。“喜欢他?”
“当然喜欢了,少年青葱又听话,长得也不错。”霍菡嫣饶有兴趣的说着,若非不错,自己也不会动素言和他的心思。“让他回来好不好?
☆、83|5.19
“有多喜欢他?”薛严的眼神瞬间沉下来,深邃如古井,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喜欢到非他不可?”
霍菡嫣歪着头略微思索片刻,有多喜欢谈不上,大概是因为珏和别的暗卫不同,在他的身上似乎仍有稚气未脱的痕迹,不会觉得被束缚,最重要的是素言喜欢他。
不过此时薛严的动作与神情让人感觉到危险,不必细想就知道是吃醋了,唇角轻扬,右手勾着他的脖颈,凑到他面前,气息触碰之间尽是甜腻,“有多喜欢也比不上夫君啊~~菡嫣最喜欢夫君。”
喜欢到有时甚至想过,甘愿被他禁锢一生,只看着他,只想着他。
薛严他猛然将她的身子控制在软榻上,眼神紧紧的盯着她,在她耳边低声说着,“永远别说喜欢别的男子,否则我怕我会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什么?”感觉到他的灼热气息喷洒在脸上,脸腮渐渐红起来。
还没等到他回答,只见他的唇宛如猎鹰一般压在她的唇上,带着掠夺性让她不禁惊呼了一下,在他手臂的钳制之下,动弹不得。紧接着舌便窜了进去,疯狂得蚕食着属于她的一切。开始霍菡嫣想要回应,却发现自己根本没这能力,呼吸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唔……”
等到她差点窒息的时候,他才放开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瓣,眼眸中尽是情.色,“我会控制不住,不管场合的吃了你。”
与其说控制不住情.欲,倒不如说难以控制杀人的念头,怀里的这个女人是他深爱着。是属于他的,属于他一个人的!是他用尽一切拥有着、占有着。遥想当年,凌江羽并未真的与她如何,自己就已经派出几波杀手要取他性命,若非自己当年能力不足,功败垂成,凌江羽今日焉能活命。
霍菡嫣被这样的眼神凝视着,脸颊刷一下就红了,就这么躺在他身下喘息着。
这书房她极少进来,以前在王府中,书房这类地方就是禁地,除却她母妃之外,其他人若是不经允许,连靠近都是不行的,小时候自己也没少因为这事,被父王和母妃训斥。
书房的布置倒是十分简单,杏色的锦帷,软榻一点也不硬,想着这几日夫君就在这里歇息,神色有些慵懒的将头贴在他耳边笑着,心里也透着甜甜的欣喜,开口说道:“菡嫣只喜欢夫君,而且旁人和夫君是不同的。”
不对!如果夫君都是在这里歇息的,那碧水是怎么回事,夫君就算要清理了她们,也应当不会用这种法子吧?莫非碧水之前做过什么,试探性的凝视着他问道:“夫君,方才侧苑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严疼惜的抚弄着她的发丝,毫不在意的说:“她既然想要男人,府中多得是未成婚的,还怕满足不了她?”
这话说得就有些深意了,看来碧水真的做了什么,否则又落到这般境地,另一个张悠澜不见动静,如今还好好呆在别院。想到自己曾听说的各种勾栏手段,张开便说:“她在你面前,褪去了衣衫?”
薛严哭笑不得,她随意的猜测也太准了些,难道说这就是女子的直觉。“她除却披风,里头并无寸缕。”
“她不冷?”此刻霍菡嫣的思维似乎跑偏了,她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夫君看了人家,而是这么大冷的天披风下面不穿衣服,铁定冻得慌。
“……我怎会知道。”薛严神色有些无奈,这感觉似乎不对吧?有人勾.引她夫君,她首先不是生气,反而关心起这个事,他怎么会知道那女子冷不冷?莫非自己还要问她一声不成。
霍菡嫣诧异过后,终于找到正确的情绪,身子一缩从略微倾斜的软榻上直了直身子,看着书房皱眉,“她在这书房中……?”
“嗯。”他不加隐瞒的点头,当初自己还当她同张悠澜一般识时务,谁知竟然是个蠢货。
“你打算怎么处置她?”霍菡嫣嘟着嘴,难道就让不同的男子整天在侧苑里和她交合不成?让她对试图勾引夫君的女人发善心,也太过为难她了。因果循环,怨不得旁人,可是正苑和侧苑挨着,以后夜里还不膈应死啊~~
薛严唇角勾起一抹趣味,“将她送与福王殿下。”
“那个变……”福王是出了名的有毛病?据说进他房的女子都活不过三天,不是离奇病逝便是意外身亡。皇上赐了几个妾室,也难逃这种命运,王大人倒是立案查过,可查得结果……难道说,那些女子全是因欢爱过度而死吗?久而久之皇家也不管了,只要他不明目张胆的闹出事。夫君要将碧水送给他?
“碧水天资不对,大约能多撑几天。”这几日便能让他送福王手中换取不少东西了,比如乾国的‘粮草’断河河畔的紧连垣国的疆域。朝中大臣都盯着戎国这头猎豹,可他觉得垣国才是隐匿的毒蛇,迟早会冒出来呲牙,一旦咬着乾国就会慢慢吞噬不放。
“天资不错?”霍菡嫣可没察觉到这一层深意,只是听见薛严对她的评价,想到下人们的传言之语,顿时冷哼一声,伸出柔夷随着他的下巴滑向脖颈,感觉到他身子轻颤,瞳孔也越来越深。“夫君,听下人说碧水的皮肤很白?”
“……”薛严感觉到她下滑至腹部的白皙,不知道是要伸手将她抓住,还是鼓励她继续往下。
纤细的手指在胸膛上画着圈,虽然隔着厚重的衣服却仍能感觉到他身子的灼热,强忍着内心深处的羞涩,继续在他身上游走着,听着他独特而低沉的呻.吟之声,“她的腰很细?”
薛严浑身都紧绷着,眼睛都泛着难以言喻的光泽,她哪里学会的这些手段?手腕用力将她扣住,看着她瞬间羞红的脸颊,宛如小猫似的细声,“放手。”
霍菡嫣的羞涩让他的心底一暖,唇边的笑容泛起一丝邪气,“这可是你自己贴上来的。”
前些日子是因为莫老告诫,若不想让中了失心的菡嫣出差错,便避免床事。可如今毒已解,便毫无阻碍。这几日都快憋不住了,只得尽量不去见她,尽量不让自己想她。否则以自己面对她时,如此薄弱的自制力,早就控制不住了。
“这是书房。”是处理正事的地方,不是做这种事的场所。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到他的动作,顿时惊吓的睁大眼睛开口。“夫君!!”
只见他另一只手撑着软榻,满眼都是浓浓的欲.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带着乞求般的说道:“别动。”
一个时辰之后,霍菡嫣觉得腰都快要断了,别动,别动他个大头鬼啊!
虽然开始是自己故意逗他,谁知道他竟然真的在书房……天啊,已经没有脸面对府中的其他人?!
在他唤水的空隙,虚弱的靠在软榻上看着,这正正经经的书房如今已是一片狼藉,满地的帛卷和书稿、窗户旁的常青草也被绊到,碎了一地、幸好门板没被撞烂。(可是这是什么值得欣慰的事情吗?!)
若是不知情的人进来,是以为进了刺客,缠斗成这般模样,还是猜到里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不禁羞怒喝道:“薛少宸!哼!”
也不知第二天国公府的下人是如何清理的,流言最快的竟然是书房遭了贼,和侍卫打了起来。是啊!真的打了起来,不过是另一种打法罢了。
昨夜她与夫君之间达成共识,暂时维持现状,不将她解毒之事透露出去。所以在素言和府中下人眼中,霍菡嫣与前几日并无变化,可细心之人却发现两人相处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可是哪里不同他们私下想了很久,也表述不出来。
对着这种细微变化,大概心里不痛快的只有魏国公和他宠爱有加的小侧室。这不,当侧苑中的小妾莫名其妙的消失后,国公终于再次寻了咱们的薛公子书房议事。
“你搞什么鬼?”魏国公狠狠的拍着桌子,厉声说道:“你将那两个妾室送到何处去了?”
若非这件事,他竟然还没有发现,府中的暗卫已经不听他的命令,这薛少宸的翅膀当真是长硬了,不但悄悄的将暗卫全部攥在手里,就连自己送过去的妾室都能悄无声息的在国公府失踪。
“妾室?”薛严嗤笑一声,眼神中带着嘲讽。“我何曾承认过,可曾执过礼?不过是送过来的女人,物尽其用罢了。”
自他明白,对菡嫣的心思深入骨髓、贪之如命之时。便已决定,无论菡嫣是否嫁与他,是否接受他。此一生他只要她一人,再也旁侧。
若非当日张悠澜聪明,自愿为饵。他又被别的事情焦虑,分不开身。如何会等到这此时。
“她们是锦川吴大人的义女和墨城张将军的庶妹!”魏国公咬牙切齿,这两人都是关卡中的人,必须握在手心的!否则将来会出乱子。
“义女?”提到这个,薛严笑意更浓。眼中满是嘲讽。“会和自己父亲共赴良宵的义女?”
当他知道这两人出现在侧苑之时,暗卫早已将她们所有的资料收集到自己面前,事无巨细。无论自己用或不用,将一个玩物送到自己面前,这姓吴的胆子倒是挺大的。
“她们究竟在何处?说!”魏国公气得脖子都红了。
薛严走到他面前,微微皱眉,似乎对他的怒火透着焦急,可口中的话却全是冰凉,“自然是去了她们该去的地方,父亲如此生气,莫不是看上了她们。”说完可惜的拍着自己的额头,一副自己做错事的模样,“父亲想要早说就是,只是现在……啧啧,送了人的东西怎么好再要回来。不过儿子给您物色几个,定然比她们出色百倍,如何?”
☆、84|5.20
“孽障,你非要气死我才肯罢休不成?”魏国公拿着自己这个儿子,几乎毫无办法。
他若是纯粹的纨绔子弟,扶不上墙的烂泥,自己也不至于如此恼怒。
这几年他看得出,自己这个儿子不仅战场之上能制敌于先,对朝堂诸事更是洞若观火,边城的四方将领暗中是听谁的号令,皇上清楚,云王清楚,自己又何尝不知。有他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可是他虽然是自己亲生,却从来不是和自己一条心。“为了个霍菡嫣,你简直魔怔了,脑子被门挤了是吧?!先是交出兵权,削去爵位,如今更是得罪朝臣,你还能做出什么不着边的事来?”
看这模样,霍菡嫣是绝对留不得了,否则自己这个傻儿子根本毫无理智可言,更别提将来的宏图霸业。
对于魏国公的愤怒,薛严只是眼眸微暗,似乎是听见什么笑话似的,唇角勾起冷笑,“爵位由你而来,我并不稀罕。至于当初我上缴给皇上的军权,原也不是父亲您的,又何必如此激动?您当初是如何从司徒家顺手牵羊拿来的,想来也不用我来提醒。”
“你……”一字一句宛如冬日的冰刺,狠狠地扎魏国公身上,他从没想过薛少宸会知道司徒家的事,这件事在他心里宛如惊涛骇浪,让他常常难以安枕,他给坚定的告诉薛少宸,“司徒一脉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断绝,不复存在!”同时也坚定的告诉自己,司徒家永远也不会再存在!
薛严却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嘲讽着父亲的自欺欺人,“父亲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莫非忘记了,少宸身上还流着司徒家的血。”
国公夫人,薛成碧与薛严的亲生母亲,便是司徒家的大小姐——司徒明珠。
司徒家在魏国公心中是个禁忌,虽然已经过去数年,但这个姓氏带给他的耻辱可谓刻骨铭心,永生不忘。就算他不许府中人提起,就算他可以磨灭当年的印记,就算他如今的功绩早已胜过司徒家,可那段岁月却始终停留在脑海中,以妻族上位的痕迹永远都抹不去。
魏国公静默了很久,目光灼热的盯着他,“你都知道什么?!”
“父亲想隐瞒的一切,少宸都心知。”这么多年他只是未曾提起罢了,并非自己毫不知情,幼年的回忆,多年的查访得到的结果,让人齿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父亲大人连如此简单都不明白?”
当年若非父亲拿着司徒家的护主的兵马,滞留于锦川不传音讯,司徒家又怎会以百人之力奋守凤城,以致全族尽灭。娘又怎会忽逢噩耗,病重难产落下病根,才会在他四岁之时药石无灵撒手而去。而娘亲病逝之时相见父亲最后一面,那时候父亲在做什么?
在守着他心里的朱砂痣,因为他所谓的一生挚爱正产着他们的幼子。
自己永远都忘不了那一日,长姐直直的跪在雍锦堂外面,跪了整整半日,想求父亲来见娘亲最后一面却终不可得,娘亲最后失望带着解脱的闭上眼睛,从那一刻开始在他的心里便没有爹这个称呼。
“原来……你恨我。”魏国公说道。
“恨?父亲何出此言?您终归是我父亲,为人子女怎能恨您。”薛严嘴角扬着,眼中却毫无温度,甚至透着一丝残忍,“况且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您的朱砂痣临死之前看着我,惊恐痛楚的表情,如今想起来仍让少宸觉得痛快至极。”
魏国公浑身一颤,豁然从凳子上起来,愤怒的看着他,“你……亲眼看见?”
当年府中遭遇刺客,等他归来之时,玉洁与芮儿早已被杀害,玉洁全身上下二十多处剑伤,每一处都令人触目惊心,其中致命的伤口乃是小腹之上的一柄利刃。而当时只有少宸躲过一劫,只受了些皮肉伤。
“不错,亲眼看见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他的口吻阴冷,宛如从地狱深渊之中爬出来的恶鬼,“不仅如此,当初看她全是抽搐,痛楚非常,我实在不忍心,补了她一刀。”
是少宸杀了玉洁!这个认知几乎击塌了魏国公,他难以置信的说道:“不可能,你当初不过才七岁。”
一个七岁的孩子如何能杀人?!司徒明珠死后,玉洁待他如同己出。
“那也多亏父亲自幼教导。当狠之时,绝不可心慈手软,抓准时机,一击而中。”那也是自己第一次杀人,还是杀一个女人。他已经不记得当时杀人之后,自己的心境如何,是害怕还是兴奋?只记得那一年长姐做了贵妃,常召他入宫,仅此而已。
自从他知道父亲对菡嫣动了杀心之后,就计划着摊牌的一日,与其暗地里互相猜忌防备,倒不如大家摊开来,少了许多麻烦。
当薛严满是倦容的回到碧霞苑时,恙装淡漠的霍菡嫣当即愣住,对身旁人说道:“所有人都退下。”
“夫君,可是出什么事了?”今生虽然见过薛少宸许多神情,却从未见过他如此疲累和空寂,仿佛回到了前世,每一年自己的祭日夫君总会一个人坐在墓碑旁,绝望而空无。
薛严未开口,只是上前将她紧紧揽在怀中,如同陷入绝境之人抓住最后的一丝救命希望。“菡嫣,咱们离开国公府,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