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马间,秋夜寒凉的风,吹拂而来,秦严突然内疚起来,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将她丢在家中这两日,也不知她是从什么时候就等在这里了。
会不会昨日夜里,她就守在这里,守着一盏孤寂的灯,翘首以盼的等着她的夫君归家,可他却没有回来!
她会不会站到了半夜,甚至站了一夜?
这么冷的风,她又有寒症,如何使得!
秦严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心疼,马儿到了近前,甚至不待停稳,他便纵身飞了下去,先解了身上披着的大氅便裹在了璎珞身上,胡乱披着,就摸了她的手,触手果然冷丝丝的,秦严眉宇蹙起,弯腰便将璎珞抱了起来,一面大步往府中走,一面斥着妙哥,道:“怎么伺候的,出来不知道给世子妃加件衣裳,准备手炉!”
璎珞窝在秦严怀中,闻言狡黠的勾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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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哄夫君
璎珞挂着秦严的身上,禁不住勾唇笑了起来,用小拇指轻轻的一下下的勾弄着他的腰带,像一只乖顺而讨好主人的猫儿。
秦严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垂眸望去,迎上的是她水意莹然的眼眸,波光流转,勾魂摄魄,府门前的风将她的鬓发吹的微松,有两缕发丝垂落到了脸前,慵懒而妩媚,两颊不知是不是被冻的,有些发红,四目相对,她红唇轻勾冲他露出笑容来,如夜色下灵动勾人的妖。
秦严脚步略顿了下,目光凝住,岂能不知她是故意的,他拿她没办法,这会子怒气早便消散了个彻底,到底先开了口,轻声道:“出来怎也不知让丫鬟加件斗篷,故意的吧?”
璎珞便瞪了眼,极是无辜的道:“怎么会呢,我特意穿了一件挡风的厚外衣啊,只是没有想到,才刚刚入秋,夜里竟然就这样寒凉了。你也知道的,我出门不爱带很多人,就妙哥一个,指了她回去拿斗篷,我自己在这里总有些不合适。好在,我也没等多久,你就回来了。”
秦严一听她就是在说假话,她大抵都没发现,她根本不会说谎,一说假话便滔滔不绝的样子。
她动这些小心思不过都是为了让自己怜惜消气罢了,这样在意自己,让他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可又有些恼她不知照顾自己,明明最是受不得冻,偏明知故犯。
秦严有些无奈,简直不知该拿怀里小女人如何是好,责她的重话这会子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的,谁让气氛这样好呢。
他脚步加快,璎珞见秦严没再言语,不由又笑,将手毫不客气的钻进了秦严的衣襟,贴在他熨烫的肌肤上取暖。
秦严抖了一下,璎珞便笑出声来,只道,谁叫你夜不归宿的,冰死你。
两人进了皎月院,一路进了正房,秦严方才将璎珞放下来。两人在屋中时,一般都不会让丫鬟伺候,故此云妈妈带着人进来送了热水,准备好热茶便退了下去。
璎珞挽了袖子,亲自往水盆旁拧热帕子伺候秦严洗脸,不想她刚将毛巾浸湿拧干,秦严走了过来,接着帕子却是直接盖在了她的脸上。
水很热,骤然接触被风吹的凉飕飕的脸颊,璎珞呜呜两声,挣扎一下,秦严却将她搂进怀里,用毛巾捂着脸揉了两下,这才将毛巾丢回水盆。见璎珞脸色红润,瞪着眼,便沉声道:“以后不准再这么胡闹!”
他言罢,顿了下便又道:“便要到府前去迎人,也该让丫鬟准备好斗篷,带上手炉。”
璎珞闻言便笑了起来,主动往秦严怀中靠了靠,把玩着他腰间系着的双鱼玉佩,道:“你喜欢我去接你,对不对?那往后我每日都到门口接你下衙可好?”
软玉温香的依满怀,秦严神情柔和,道:“不必每日都迎,以后爷出远门回来,你迎一迎就好。”
璎珞乖巧的点头,接着才微微将秦严推开些,凑在他身上抽着小鼻子一阵乱闻,道:“我闻闻你昨夜是不是上不正经的地方寻花问柳去了!”
秦严一阵好笑,拉了她出来,见她嘟着嘴,神情幽怨,不觉道:“想什么呢,爷昨儿在宫里和安安一起睡的。”
璎珞自然不会真怀疑秦严去了不正经的地方,闻言撇撇嘴瞪了秦严一眼,马上就要用膳,她没想这会子和秦严算账。
顺势便走了开来,道:“我去看着她们摆饭,你换了衣裳过来。”
秦严见她出去,这才迅速地洗了脸,自行拿了一旁准备好的常服进净房换裳。
等他到西次间时,就见璎珞正亲自将妙哥托盘上盛着菜肴的四季斑斓花鸟鱼虫的粉彩盘子往桌上放。
见他进来,笑了笑又转身摆好最后一道菜,这才挥手让丫鬟们都退了下去。两人落了座,秦严发现今日的饭菜和往日确有些不同,不仅菜色极佳,便连盛放菜品的盘子都像是特意选的。
菜肴摆放在相应的成套粉彩瓷器中,煞是好看,散发着诱人的色泽和香味。
秦严不觉看向璎珞,道:“你做的?”
璎珞没说话,只给秦严夹了一道莲肉鸡丝,道:“你尝尝味道如何?”
屋中掌了灯,昏黄的灯影下,璎珞的面容温婉娴静,秦严下午时在宫中是胡乱用了些膳食的,此刻却觉得饿的厉害,用了口,只觉味道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当下便二话不说的横扫起来。
璎珞费心准备了一个时辰,没有什么秦严这样的举动更能肯定她的厨艺了,瞧着的吃的舒服,她心里也高兴,默默为秦严盛了一碗汤放在了旁边,她才自己动了筷。
她这一日心情不佳,难免影响了胃口,下午又忙着准备吃食,后来又去府门迎人,倒是没觉出饿来,如今心事儿没了,食物入口,便觉出了饿来,吃的便比平日要略急一些。
秦严不动声色的瞧了眼璎珞,眸中再度闪过歉疚,也给璎珞盛了碗汤。
两人没怎么说话,只不时给对方夹下菜,屋中却说不出的温暖安宁,待都吃饱,桌上的菜竟下去了七七八八。
丫鬟进来收拾,两人却移步内室吃茶,屏退了下人,秦严将璎珞抱在美人榻上两人依偎在一起低低的说着话。
璎珞难免问起宫中的事情来,道:“宫里如今怎么样了?”
秦严将璎珞往怀中带了带,嗅着她发间散发出的馨香,却有些心思浮动,心不在焉的。
他在感叹,在宫中时,他明明还在气恼,心中像塞着块石头般,根本无法纾解开,怎么一转眼,便这样了。他好像是跌进了她刻意编织的网,被束了手脚,缠缚了锋芒,根本就无从挣扎,又心甘情愿的沦陷。
听闻璎珞的话,秦严方才恍然回神,道:“宫里?你想问什么?若是问叶宇轩的话,他已经没什么事儿了,爷也不曾将他如何。”
璎珞听他开口就是这样的话,声音虽还带着些低柔,可分明就是醋劲儿没消,她不由失笑,从秦严怀中爬了起来,推了下他,道:“你够了吧,那日七皇子是吃醉了酒才……而且真没怎么样,他想亲我来着,可我避开了,然后就碰了一下脸,你就来了啊,再没旁的了!这都两日了,你将我丢在家中,害的我一夜都没睡着,今日更是茶饭不思的,你也该消气了吧。”
璎珞不提那日的事儿还好,一提秦严便又满腔的怒火。
他抬手便将璎珞抓了回来,轻轻一拽,她便仰倒在了他的怀中,头枕着他的膝盖,被迫仰视着他。
秦严抬手准确的抚在她的右脸,被叶宇轩亲了一下的地方,有些恶狠狠的蹭了蹭,道:“就只碰了一下脸?你说的倒轻巧,这都叫有了肌肤之亲了,爷没当场砍了他一双手已是好的了!你竟然不当回事儿!”
秦严说着冷笑起来,璎珞瑟缩了下,当即便有些心虚起来。
秦严是古代人,在这个问题上,她压根就和他说不通。璎珞其实也知道,这也就是秦严,若是换做其他男人,瞧见自己媳妇和旁的男人抱在一起,不管什么原因,大抵都要闹着休妻了。
见秦严脸色沉冷,目光肃杀,拇指更是在她的脸颊上一阵狠蹭,她眨了眨眼,道:“你这是嫌弃我了?”
眼睛眨着眨着,便有些泪眼汪汪起来,秦严岂能瞧不出璎珞是在装可怜,可偏他就吃她这一套,眼见她可怜巴巴的,他便多大的气性都会忍不住心软,把持不住,顿时眼眸中的厉色便弱了。
璎珞察言观色,小手摸到了秦严的腰间,扯着他的腰带,拉了两下,衣襟散开,她的手便跟着滑了进去。
秦严目光愈发闪烁起来,侧脸却依旧线条冷锐,璎珞抬起身子,亲吻他的唇角,呢喃道:“我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秦严这两日比璎珞过的还不如,睁眼闭眼,眼前都是璎珞被叶宇轩压在身下的情景,既然知道当时不是她愿意的,他的心里也郁结不已,早恨不能将她压在身下,让她在他身下求饶,也好叫她知道谁才是她的男人,她的夫君!
这会子璎珞自己送上来,秦严哪里还受得住,当即按住她的后脑,攻城略地的夺了她的气息,反客为主的将璎珞压在了美人榻上。
不知不觉她的衣衫已经散乱了开来,外裳中衣里衣脱落,秦严目光却是一凝,只见她今日里头没穿肚兜,倒是穿着一件极古怪的衣裳。
黑色的上头系着肩带,只笼着某个位置,肩带上绣着红色的水波纹,很简单,却令女人姣好的曲线更加突出,瞧的他眼睛都呆了。
璎珞里头穿的正是自己自制的内衣,先前她穿越到这里,身子还在发育,总是有些疼,便也没费心思做什么内衣。如今嫁了人,便总注意自己的容貌和身材,倒动了些心思,自己尝试着缝制,调整试验了好几次才勉强做出这么一件能穿的。
见秦严目光凝住,璎珞不免有些得意,又有些羞臊,扭了扭身子想要遮掩一下,手却被秦严给抓住压在了身侧。
眼见秦严越凑越近,璎珞心突突跳了起来,脸色绯红,谁想预料的亲近没有,他倒是突然抬眸瞧着她笑了起来,先是两声闷笑,接着倒越笑越大声,越笑越过分了。
璎珞本就有些羞臊,被他这一笑,脸色顿时涨红,挣扎起来,偏秦严将她困在身下,怎么都动了下。璎珞恼怒的瞪眼,秦严方才略收敛了笑意,道:“虽说是女为悦己者容,可皎皎,你这个有点过了吧……”
璎珞见自己一番好意,他竟然敢取笑自己,恼的用了气力,挣扎起来,秦严怕扭伤了她,不觉松了手,璎珞抬手便笼住了衣裳,道:“你喜欢便算了!”
她言罢,跳下美人榻怒气冲冲地便往外走。脚刚迈出,人却被秦严从身后抱住,她恼的抬脚欲跺他脚背,秦严却用了力将她从后头抱了起来,璎珞两腿在空中乱踢,就听秦严道:“皎皎,你这个性子也太暴了些,爷可没说不喜欢……哎,别咬,快松开。”
他话没说完,璎珞已是咬上了他的手臂,秦严惊呼一声将璎珞丢到美人榻上,再度压了上去,见璎珞脸色红的滴血,不觉爱怜的用手抚了抚,璎珞却冷着脸,侧头避了一下。
心想,自己真是魔怔了,才想着在这种事儿上打扮取悦他,她一番心思,倒遭他这般取笑,下次再想她这样却是做梦去吧。
见璎珞分明恼了,秦严哪里还敢笑,只是他瞧着她身上穿的东西,好是好,可确实极是古怪啊,秦严不由低声在璎珞耳边哄着,道:“爷喜欢,只是你那里本来就很好了,嗯,大小爷很满意,实在没必要这样……再说,你这么吊着它多难受啊。”
他说着挑了挑她肩上的系带,道:“瞧,都勒出红痕了。”
说着用拇指轻抚起来,璎珞脸色因他的话愈发红起来,心里的恼倒因他的话略散了一些,瞪眼道:“谁和你说这样是为了变大的,你不懂便莫乱说!”
秦严顿时饶有兴致的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璎珞却觉自己是疯了才和他这种没见识的土包子深入探讨这个问题,白了秦严一眼,索性扭头不再多说。
☆、128 疑心
见璎珞闹起了小脾气,秦严便含笑俯身去亲她冷艳的眉梢和眼角,一下下的,动作很轻,落在眉眼间,扫过睫毛,就像一片羽毛来回的刷。
璎珞痒的厉害,不由就笑了出来,嗔恼的看秦严,眼眸中恼色少了,娇色凭添,秦严这才抬眸盯视着她,声音暗哑,道:“别以为将爷勾的方寸大乱,便能原谅你了,说,可知道错了?”
言罢却是在璎珞身上四处点火,璎珞原本就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见他这会子还不依不饶的,不由哼了一声,道:“我本来就没有错,又不是我要招惹他的,他吃了酒,神智不怎么清楚……哎哟!”
她话没说完,秦严便狠狠捏了她两下,璎珞惊呼一声,怒火高涨,厉声道:“秦严,我都赔尽不是了,你再敢抓着不放试试!”
秦严却道:“试试便试试,你能拿爷如何?”
璎珞双眸微眯,翻身便压在了秦严身上,一面将他身上衣裳剥落,一面俯身在他耳边埋怨的道:“阿严,你确定要在这时候和我一直讨论七皇子吗?哎呦,我现如今被你提醒的,满脑子都是他了呢。嗯。”
她话没说完,秦严已狠狠掐着她的腰肢办起了正事儿,他显是惩罚她方才胡说八道,半点怜惜都没,璎珞较劲的不肯配合,秦严没了法子,将她双手钳住,重新将人压在了身下,却道:“爷今儿不和你计较错和不错的事儿,来日再清算总账。”
璎珞咬牙,死死挡住要溢出口的声音,怒目瞪他,道:“那才好,我还有账和你清算呢!”
言罢,双手挣脱钳制,一把抓上秦严的肩,刺痛传来,秦严哼了一声,一时美人榻吱吱呀呀的声音愈发强了,两人再顾不上拌嘴对峙。
却说靖王今日下衙后却有些不知该往哪里去,昨夜他是有些酒醉,便被杨夫人拉到了碧月院去,虽然滋味还不错,可靖王和靖王妃的感情到底深厚,今日清醒着,他便迈不开腿再往碧月院去。可梓涵院靖王妃那里,有了昨夜的事儿,他便更不好意思过去了。
故此靖王便回了前院书房,一直到入夜,正准备让人收拾下后头的卧房,将就睡下,就听外头响起了脚步声,接着是小厮请靖王妃安的声音。
靖王愣了一下从书案后站起身来,还不曾移步,靖王妃已经走了进来,福了福身,道:“妾身听闻王爷回来后没好好用膳,便特意让小厨房准备了几样好克化的点心送了过来,不曾打扰到王爷吧?”
靖王妃今日穿着一件月白素绸袄儿,外罩一件莲青色镶边半臂,素白的腰封,下头系一条淡墨画的白绫裙。整个人瞧上去素素淡淡的,愈发显得人消瘦憔悴。
靖王昨日气盛对秦仪媛动了手,今日想来,却是有些后悔的,毕竟是自己捧在手心疼了十多年的母女,平日里娇的紧,若说没有感情那怎么可能?
只他愈是后悔,便愈是不知怎么面对靖王妃,这会子见靖王妃竟然主动放下身段来俯就他,他心情大好,忙上前亲自接过提盒放在了一旁,又拉了靖王妃的手,靖王妃却是瑟缩了一下,靖王望去,就见靖王妃的手上包裹着白纱。
想到昨日靖王妃扑倒在秦仪媛的身上,他难免错抽伤到了靖王妃,靖王便道:“昨日是本王太冲动了。”
靖王妃的眼泪便落了下来,一面哭一面哽咽着摇头,退后两步又跪在了地上,道:“王爷惩罚妾身吧,妾身不曾管教好咱们的女儿,竟然让她接二连三的办错事,妾身无颜面对王爷了。”
靖王原本是恼恨靖王妃的,一来靖王妃分明事事隐瞒着他,甚至分明欺哄于他,再来,秦仪媛闹出这样大的丑事来,他也确实怪靖王妃不曾管教好孩子。
可昨日他觉得做错了事儿,好似亏欠了靖王妃,如今再见靖王妃跪下来请罪,靖王便不打算再计较了,扶起了靖王妃,道:“子不教父之过,也是本王平日太过疏忽媛儿了。你管着这一大家子,难免有个看管不到的地方。”
他说着声音微顿,咳了下,方才又道:“昨日夜里……”
靖王妃忙道:“昨日夜里王爷吃醉酒去了碧月院,今日一早杨夫人去给妾身晨昏定省时,都已经和妾身说了。”
靖王当下神情就不好看了,只道杨夫人实在嚣张,他不过昨日去了一次,今日一早她竟敢跑到靖王妃面前耀武扬威。
却听靖王妃又道:“昨日妾身忙着照顾媛姐,王爷醉了没个人伺候着怎么能行,杨夫人替妾身分担,照顾王爷,妾身今日还赏赐了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