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媛垂着头,不敢吭声,她也知道这事做的太蠢了,可不就是脑子一热才做出这种荒唐至极的事。
“下次绝对不跑了...”声音又轻又细。
孙立昆注视着她脸,说:“可真行,她拉你跑,你不知道拽她停下?两人长脑子干什么用的。”
何媛还是那副样子,低头不说话。
孙立昆默了默,事已至此,再论对错都没有意义,说这几句话也只是想让她长记性。
何媛知道他在关心她,只是男人不会说好话,她知错,坐在床上乖乖地点头。
孙立昆也知道自己语气重了些,叹了声气,这次平静且耐心不少。
“伤口不能沾水,天热,我等会背你去卫生间擦擦,你自己注意。”他指着她身上几处脏的地方,“把这里要擦干净。”
何媛翻身去捞床上干净的衣服,拿在手里对他笑:“哥,那我现在就洗吧,身上都是汗。”眼睛扑闪扑闪着。
孙立昆点点头,背着她去了卫生间。
他曲着腿放下何媛,低头侧着身子看了一圈,又对她道:“等着。”
何媛不明所以:“怎么了哥?”
等何媛反应过来,孙立昆手里拿了个凳子再次进来,“坐下洗,我就在门口。”
她把衣服挂在门后面,“你先回屋吧,等我好了在喊你。”
他在门口站着有压迫感,而且怕他等着无聊。
“洗快点就行,大晚上把隔壁大爷给喊醒了呢。”话毕,随手关门出去了。
何媛小声嘀咕,隔壁大爷最近怎么总是被拿来开玩笑?
念及孙立昆一直在外面等着,何媛手下动作也加快了,拧着毛巾擦身体。
大夫说的没错,女生都不想留疤,她之前没什么感觉,但这么低头一看,心里还是默默祈求别了。
何媛拍拍门,轻声叫着:“哥,你还在吗?我洗好了。”
孙立昆先是抽烟,地上烟头都两个了,又起身去门口扫地,闻声:“我开门了?”
“好。”
孙立昆从外面拧把手推开门,卫生间雾气濛濛,伴随一股香气,几缕湿发还滴着水,隐透着前面白色的短袖,他低头看她伤口。
何媛猜到他准备说什么,主动解释:”我没冲澡,就是洗了个头...没让水沾着伤口。”
就是为了避免被水溅到,所以洗的有点慢。
孙立昆低声“嗯”着,上前手臂一揽,轻松给她抱起来放到她床上,“过两天再带你去打第二针,晚上睡觉别碰着了。”
何媛见他要转身,喊住他,小声着:“哥,谢谢你。”
孙立昆停下脚步,回身笑了,手指弹了下她脑门:“傻样。”他思索了下,叮嘱道:“晚上要是上厕所,就敲敲墙。”
出去时,门顺手给她带上了。
片刻后,何媛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脑门,嘴角浅浅露出笑意。
她的床靠墙,两间屋子不隔音,应该是房东自己隔开的,只要她敲,孙立昆应该听得到。
这些年来,无论自己身边发生了什么事,都有他来兜底儿,虽然事后结局都差不多,先是没好气地嘲笑两句,然后再喂给一把甜枣,她似乎也习惯了,只要有他在就安心的日子。
折腾一晚上,这会儿困意逐渐涌上头,没多久就睡熟了。
……
次日一早,何媛被院外的阵阵敲门声吵醒,接着就是孙立昆房屋的声响。
昨晚窗帘没拉严实,何媛睁开眼,透过细缝看,外面太阳还没露头,天也没亮起来。
孙立昆睡眼朦胧,搓了把脸醒困,才穿上拖鞋去院子开门。
男人愣了愣,门外站着一位身形佝偻的老汉,焦急说道。
“小孙,真对不住啊,我早上骑车子感觉不大对,还没骑上点距离就不动了,辛苦你来帮我看看怎么回事。”
“没事王伯,你车子呢。”
孙立昆认得他,前头路对面那家摆菜摊的,一看是他,大清早被人扰美梦的怒火也顿时消了不少。
“在这在这,我来推进去吧。”王伯说。
孙立昆把门敞开一点,帮着他把三轮车推进来。
“王伯你坐会儿,我尽快给你弄。”孙立昆抬手指着旁边的板凳。
王伯憨厚笑着,犹犹豫豫地开口:“小孙啊,麻烦你动作快点了,我怕去晚了拉的就都是别人挑剩下的菜了,客人一看不新鲜就不买了。”
孙立昆理解,嘴上应着好,手里继续修理着没抬头,保险丝烧断了,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加快了速度。
说起来王伯这个人,就一个词实诚。
附近卖菜总有几个扣秤的人,都劝说王伯别那么死板,小本生意不扣点挣不到几个,但王伯一一老实本分地拒绝了。
一个六十多岁的人,还养个赌鬼儿子,每月挣的钱全被儿子赌完,媳妇也早被打跑了,身上没有王伯半点影子,住这片儿的都认为王伯这是为自己的儿子行善积德,可惜儿子不领情也不知悔改。
孙立昆站起身,把扳手随手放进箱子里,“没问题了王伯,你先来试试。”
“好好好,这么早叫醒你真不好意思了,今天你妹妹来买菜我给留着最新鲜的。”说着把修理费放到凳子上,给车掉头拐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