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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纪冠城眨眨眼睛,反问栾彰:“栾老师当初为什么学这个专业呢?又为什么进入人工智能领域呢?”
    观云的前两代版本已经让众人体会到了自己已经身处人工智能时代,无数媒体都会追问栾彰的想法,栾彰的回答无非是爱与和平,可他的内心深处到底是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
    “我呀……大概是觉得人真是很有意思的生物吧。”
    自私、贪婪、傲慢,无聊透顶。
    “如果可以创造出真正的智脑,那我们的生活会有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呢?会变得更便捷吗?会解决社会生产中的很多问题吗?人也好机器也好,潜力到底可以挖掘多少呢?”
    人类社会会就此被摒弃了一切人类恶性所诞生出来的新物种所瓦解吗?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他所创造的并非一个时代,而是一个纪元。
    何等的成就啊……
    “你不好奇吗?”栾彰问纪冠城。
    “当然,但是这些离我还是太远了。”
    栾彰莞尔一笑:“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专业。”
    “兴趣吧,就像你所说的,人确实是很有意思的生物。”纪冠城道,”越是深入研究,就越觉得人的思维既复杂又简单,藏了一整个宇宙,抽象到难以理解。”
    “那你为什么不去选择做理论研究而是出来工作?”
    “因为……”纪冠城笑笑,“学校里接触不到那么多人,而且没有像栾老师这么厉害的人。”
    “……”崇拜的话栾彰听到耳朵麻木,纪冠城与别人说出来的感觉都不一样。
    纪冠城继续认真说道:“栾老师,我距离你也很远很远,不知道要跑得多拼命才能跟上你的步伐。”
    “我这样的人也没什么好的吧。”栾彰下意识地讲了出来。
    他对纪冠城说过许多假话,这句却是真心话。栾彰察觉到不该如此,只好将错就错继续说下去:“生活单调无聊,爱好难以施展,性格无趣,朋友也没几个。”
    “交朋友还是挺简单的吧?”纪冠城有点意外,他以为栾彰的人际圈子很丰富。
    “那是对你来说吧。”栾彰道,“大家都很喜欢你。而我对于其他人来说有时候只是一个身份标签,没人在乎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是的,大家也都很喜欢你的。”纪冠城道,“我经常听其他同事说你这样那样好。”
    “你只是不懂罢了。”他说着似是而非的话,表情落寞,透露出身居高位的无奈与可怜。纪冠城安慰道:“那我们可以做朋友啊。”
    栾彰差点被纪冠城的幼稚言语惹得笑出来,这是五岁小孩的拉钩游戏吗?不过好像他这么说也不违和,以他对纪冠城的了解,对方就是会说出“现在我们是朋友了所以明天约好一起去骑车跑山”这种话的人,从来不会想那么多弯弯绕绕容易精神内耗的东西。
    热情,坦率,真诚。这是人类很宝贵的品质,却被定义为小孩子才有的幼稚举动,仿佛大人这么做就该遭天谴一样。
    “呃……”见栾彰不吭声,纪冠城察觉到自己有些唐突,补充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栾彰开玩笑:“你这不是巴结领导吗?”
    “太世俗了,这么想很累啊。而且我都说了如果你愿意的话。”纪冠城道,“大家都是人,不应该是平等的吗?比起领导,我觉得你更像老师。我也经常会和我的老师一起出去玩啊。”
    “我没什么教书的天赋,否则也不会从大学离开。”
    “可是我觉得你讲得很好。”纪冠城道,“只是你教我的东西以我当前的能力还不能完全参透。”
    “能力是随着工作经验一同增长的,也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紧张。有时间的话可以做点别的事情。”这时,栾彰发现他们好像聊了太多的废话,这才引入正题,“我听说梦鹿之前有找你聊球赛的事情。”
    “梦露?”纪冠城眉头拧动,看起来像是在回忆这是哪位女同事。
    “王攀,我们都叫他梦鹿,你最好以后也这么叫他,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大名,不过这不重要。”栾彰继续说,“你拒绝了他,是吗?”
    纪冠城点点头。
    “为什么呢?”
    纪冠城看向栾彰:“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我都想听。”栾彰笑笑,歪头用手背撑着自己的脸颊,“朋友之间什么都可以讲的吧?”
    “我跟他说工作太多了也不能完全算假的,后来想想,跟老板那么讲话确实不太好。不过说都说了,没有必要后悔。”纪冠城叹气,“主要是我……篮球当做娱乐还好,打比赛就要有输赢,我不太想那样。”
    “为什么?”这次栾彰是真的好奇了。他看纪冠城神情犹豫,又说:“我只是顺着一问,你不用真的告诉我。毕竟和自己的同事聊一些太个人的事情确实有些奇怪。”
    “那你愿意听我讲废话吗?”
    栾彰既觉得纪冠城这话说得有点意思,又觉得从纪冠城口中听到这话不算意外。“如果你愿意讲的话。”他把问题又抛回给纪冠城。
    愿意还是不愿意呢?纪冠城看了栾彰一眼,做出了选择。
    “我最后一场比赛是读研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们比分落后,我在篮下防守,特别想救下那一球,不顾队友的指示,结果和对方球员撞到了一起。我不光被判防守犯规,左手还被撞得骨折。后来,比赛输了。”纪冠城陷入回忆,“其实只是很普通的比赛,我们也不是专业球员,输或者赢都不影响什么。我起初也没有太在意,伤好回学校之后才意识到,那场比赛对于我的一些队友而言其实是学生时代最后一场比赛,这是一个永远都无法再去修正的结局,就是因为我当时的一个鲁莽决定。如果我那个时候耐下心来好好跟队友配合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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