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远乔沉默地望着安亦欢,他眼中带着一抹难掩的笑意,很快那抹笑意就在他的嘴角完全荡开,他正襟危坐,目不转睛注视着安亦欢,语气笃定说道:“你们想要的,我都能给!不用急着拒绝。”他顿了顿,又说:“但回报......只有你能给我。”
回去的路上,两人相对无言。安亦欢的余光里,蒋远乔始终面无表情的看着车窗外,直到车子停在安亦欢家门前那条小街,蒋远乔才轻轻舒口气,扭头凝视了安亦欢片刻才道了句“晚安”。
“谢谢您的晚饭!再见,蒋先生!”安亦欢故意摆出职业假笑,应承了一句就匆匆下车朝着回往家的方向一路飞奔。
那次晚饭过后,安亦欢再没见过蒋远乔,公司里也罕有他的消息。他仿佛就这样无声的消失在那个夜色里,那句“晚安”亦是似梦似幻迷人眼。
日子充实而不紧不慢的过着,工作中安亦欢找回了属于自己的价值。成啸的工作和薪酬也实现了爆发式增长,从默默无名的小交易员一跃成为团队负责人。
欣欣向荣的每一天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年头岁尾,安亦欢的公司准备着办年会。媒体中心要出一些公关稿件,稿件内容涉及到公司的业绩,其中提到“船王蒋远乔远见卓识,收购日本船厂首年,实现扭亏为盈。并在市场情绪高涨、运价创新高的节点推出大量新船下水。”
安亦欢所在的日本公司前身本是造船厂,后没落被蒋远乔收购。短短一年时间就起死回生,明年又被业内寄予厚望喻为井喷年,而公司业绩这样高歌猛进,安亦欢猜想今年的年会定是风光大办,那么必定然要与蒋远乔再见。
尽管,安亦欢模拟了各种面对蒋远乔时的尴尬场景,却万万想不到自己是以那样狼狈卑微的姿态出现。
自从成啸代理了欧洲的业务后,就将事多钱少的中国业务拱手让了人。原本作为中国人来做中国市场有绝对优势,也是靠着这个份优势成啸才得以进入现在的公司,这是他的起点也是退路。但代理欧洲业务以后,轻而易举拿到几千万日元的佣金让他多少有些迷失自己。安亦欢早看出成啸舍本逐末,劝了多次他依然不为所动,气得安亦欢也不再过问成啸工作的事。
但安亦欢心中一直挂着这事,计划着等年底成啸拿了年终花红休个长假,两个人再平心静气的深谈一次。只是料不到,意外永远不在计划里。
公司年会的前一天,安亦欢正在核对年会物料清单,突然接到成啸的电话,电话里成啸沙哑着嗓子几乎带着哭腔问安亦欢:“蒋远乔在不在东京?在不在公司?”
听得安亦欢一头雾水,她问他急着找蒋远乔做什么。成啸几乎是吼出来,又再重复问:“蒋远乔在不在公司?老婆,你马上帮我去看看!快去啊!”
直觉可能出了大事,安亦欢一刻不敢耽误,急急跑到顶楼的秘书处询问是否可以见蒋远乔。
秘书一改之前的热情,公事公办起来:“蒋先生不在东京!安小姐,我可以帮你提交一个会见申请,是否能够通过,你可以在公司OA系统里查看进度。”
秘书的态度像一盆冷水泼得安亦欢一时难以自处,尴尬愣在原地半晌。若她只是个普通员工,又怎么敢跳过层层领导直接跑来见老板;若与老板有深交,那她又说不出他们是什么交情,到底还是她自视过高了。迟疑片刻,她再次追问:“蒋先生会参加明天的年会吗?”
秘书露出职业微笑,点头答道:“蒋先生会参加呢。”
得到回复,安亦欢道了谢便准备离开,在电梯口恰巧碰见蒋远乔的助理Eric走出蒋远乔的专属电梯。
两人点头打了照面后,安亦欢瞧见他径直走向了蒋远乔的办公室。
透过电梯的玻璃,安亦欢凝神注视了Eric远去的背影几秒,转瞬她伸手挡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大步跃出电梯后,三步并作两步朝着Eric追了上去,就在距离蒋远乔办公室几步之遥的地方,秘书追上来拦下了她。
见状,安亦欢马上对Eric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见蒋先生,麻烦你帮我转达一下可以吗?”
Eric与一旁的秘书相视一眼,微笑婉拒:“安小姐,建议你还是通过秘书这边来预约吧。”
定了定神,安亦欢扭头望向蒋远乔办公室,陈述的语气说道:“蒋先生,就在里面。”
Eric不置可否,礼貌地微笑一下,没有回应。秘书在旁心领神会,马上拦着安亦欢:“安小姐,这边已经帮你预约了,麻烦你先回去等消息。”
“那我就在这里等吧。”说完,安亦欢径自朝着秘书处对面的等候区走了去。
坐在空荡荡的等候区,安亦欢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发出急躁的闷声,每条都是成啸追问的短信,一时她只觉内心五味杂陈。
走进偌大空旷的办公室,映入安亦欢眼帘的是蒋远乔背后的天空,风中的飞雪已经被夕阳染得猩红。
瞥见安亦欢走进来,蒋远乔微锁的眉眼也渐渐舒展,对着电话吩咐了几句后便结束了通话。
不等安亦欢开口,蒋远乔就直截了当切入主题:“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已经清楚了?”待看到安亦欢一脸茫然,蒋远乔不禁嗔笑:“那你急着见我?”
安亦欢顿时语塞,须臾才支支吾吾:“是我先生成啸他......”
蒋远乔摇头,比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打断了她,说道:“我知道成先生的诉求,不过这事情处理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
闻言,安亦欢心头一紧,她只知道事态严重但成啸又没说清楚,她连开口的余地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请求:“请蒋先生在这危难关头拉我先生一把。我们会永记于心!”
“感激就不必了!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不是什么慈善家。”蒋远乔凝眸睇视,目光中透露着几分阴翳,语气冷淡:“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安亦欢一字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