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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声惊呼重叠地在看台上响起。
    周崇柯侧首,球擦着他的肩膀砸向了其身后的贺景明。
    说时迟,那时快,多年的默契使得贺景明跟随周崇柯的动作下意识地联动作出了反应,几乎是周崇柯刚一动,他就夹紧马腹朝自己预判的接球点跑了去。
    反应之快,动作之迅捷,以至于当他看清球最后的落点时,还愣了一下。
    贺景明:“???”
    “呼——”
    长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再度在看台上同时响起。
    长乐眉头一皱,视线转头朝旁边杀了去。
    她看着虞苒,只觉那张脸有些熟悉,隐隐约约的似乎有点印象,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一次是意外,两次还能是意外?
    这人谁呀,难不成也喜欢景明哥哥?
    长乐小脸一沉,怒目圆瞪,凶巴巴的还龇牙,活像是在预备朝闯进自己领地的其他同类发起攻击。
    虞苒就是再迟钝,也很难忽略掉这般明目张胆的攻击信号,再结合刚才两人的异口同声之语,她的眉头也跟着紧皱了起来。
    这长乐郡主……该不会是也喜欢周崇柯吧?
    “你算是哪个牌面上的人,也敢跟本郡主抢,我警告你,离他远一点,否则,就别怪本郡主不客气!”长乐先行出声警告。
    如果先前还只是怀疑的话,那么现在,虞苒几乎是已经确定了,这长乐郡主果然是看上了周崇柯。
    该死的周崇柯!竟然在外头沾花惹草!
    虞苒在心里将周崇柯臭骂了一通,只是,虽然生气,但到底还有几分理智在。
    再说了,她又没做错什么,更不欠这郡主的,有虞姐姐撑腰,她才没有必要怕这刁蛮郡主呢。
    虞苒不甘示弱呛了回去:“据我所知,郡主似乎并没有和他定下婚约,郡主在这宣誓主权,别不是自作的主张吧?”
    “你!”长乐一下子被拿住了七寸,但生性骄傲不容她低头,她看上的人也绝不会让步,她两手抄起,下巴一抬:“没有婚约又怎么样,只要本郡主想,随时都能让陛下赐婚。”
    虞苒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抓紧了裙摆,这郡主当真是好生霸道,居然还想用圣旨来压人。
    关键是,她听闻陛下和宁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对长乐这嫡亲的侄女儿似乎也很是宠爱纵容,长乐郡主若是真去求了赐婚圣旨,就算周崇柯再对郡主无意,到时候除非抗旨,否则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
    虞苒有点心急,还有点气恼。
    “强扭的瓜不甜,你就不怕反生了怨怼?”
    话本里的怨偶,就算强行凑在了一处,也没有一对是过得开心的。
    长乐咬牙,该死,又被戳到了痛处!
    她就是因为担心这个,所以才在这里暗恋的好么!
    随着长乐的沉默,虞苒眉梢渐渐挑起。
    嗯?竟然是只纸老虎?
    她抿唇压下了快要飞扬的笑意,好整以暇:“郡主应该还要几年才及笄吧?”
    长乐脸色一变,目露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虞苒语气轻飘飘的,“郡主应该听说过‘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这句话吧,虽然你跟他的年龄差的没有那么夸张,但是——”
    虞苒眉眼弯起,耳濡目染之下,笑得颇得虞秋秋真传:“虽然京城的公子哥普遍都成婚比较晚,但他明年及冠,家里应该也开始着手给他相看了吧,而我,刚好明年及笄呢。”
    看着长乐郡主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五颜六色,虞苒瞬间觉得自己全身的经脉都通畅了。
    只是,当他垂目瞥见下面的周崇柯时,却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长乐郡主总不会平白无故地喜欢上他,肯定是他做了什么招惹了人家。
    虞苒越想越气,该死!就这么个男人她刚才居然还在和人争?她有病吧?
    虞苒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原地自我反省,一定是她刚才看周崇柯打球冲昏脑子了。
    是了,肯定是这样!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虞苒顺利地给自己找到了借口。
    “刚才我就是胜负欲作祟随便说说,你不用放在心——”
    虞苒转头试图撤回,然而话还没说完,声音就越来越小,以至于到后头,更是直接消了音。
    面前空荡荡,哪里还有长乐郡主的影子,她这纯属是在和空气说话……
    虞苒尴尬地捋了捋发尾,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只是,长乐郡主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
    比赛已经结束,看周崇柯一个人在下边儿,似乎也不是去找他。
    虞苒趴在看台的栏杆上,往下方四处张望。
    奇怪,人去哪了?
    别不是真的因为她受了刺激吧?
    刚才一时上头,说话都不经脑子,这会儿已冷静下来,虞苒立马就愧疚了起来,长乐郡主比她还要小呢,就……感觉是像在欺负妹妹……
    这边,虞苒到处在找长乐想要道歉,而另一边,长乐却双手张开拦住了贺景明的去路。
    她的眼睛红彤彤的,看他的眼神里,似乎还夹杂着怨念。
    贺景明不解,“郡主这是……”
    长乐眼睛泛酸,出声求证道:“你家里要给你相看姑娘娶妻了?”
    贺景明愣住,点了点头。
    他无心入仕,家里的确是有意让他成家,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加上他年龄也到了,对此倒没怎么抗拒。
    只是,看着长乐眼里快要溢出来的泪花,他却忽地有些无措。
    他慌乱地掏出一张方帕递了过去:“你……你怎么了?”
    长乐气鼓鼓地将他递过来的帕子拍掉了,急得跺脚,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想让他打消这念头:“你非得这么早成亲么?你身边的朋友都没有这么早成亲的吧?你看褚晏——”
    长乐顿住,刹车刹得还有点烫嘴,赶忙正色:“这是个反面例子,你不要学他。”
    “你看周崇柯,对了,周崇柯!你不是跟他关系挺好吗,你看他就没有要英年早婚!”
    长乐仰头紧盯着他,仿佛他只要说不,就立马要哭给他看。
    贺景明眼睫轻颤,后知后觉出了些什么,只是却犹有些不太确定。
    “为什么……为什么不想我成亲?”他定定地看着长乐,问道。
    长乐脸上腾地一下红了个透,脚尖在地上碾啊碾,声音一下子细弱了起来:“因为……因为……”
    ……
    赫连云铮落败,失了面子,后来晟帝传来了太医给他换药,算是给了个台阶下,之后其便顺势借口身体不适回了四方馆。
    赫连云铮和三皇子参与的只是其中一场,两国之间的马球友谊赛仍在继续中。
    此刻场上双方正在换人。
    先前周崇柯打得场上叫好声不断,看得陆行知也有些心痒难耐,他找到褚晏,一手豪迈地勾着褚晏肩膀就要将人往场上带:“走,我们也去打一局!”
    褚晏把他的手给掀了开,兴致缺缺:“要上你自己上,我不去。”
    “嘿!”
    陆行知见褚晏仍旧一脸的生无可恋,不厚道地笑出了声:“不是,你到底是遇上啥事儿了,还没缓过劲来呢?”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说说,我帮你开解开解?”陆行知用手肘顶了顶褚晏,看热闹的心思几乎不加掩饰。
    褚晏面无表情撇开头,真是交友不慎。
    “你底下的兵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么?”褚晏咬牙。
    陆行知耸了耸肩,倒是坦然:“在他们面前我又不会这样。”
    褚晏:“……”
    “你到底去不去?”眼看着场上人快集合得差不多了,陆行知认真地再度问道。
    “不去。”
    褚晏直接转身离开,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现在是真没什么心情去打马球。
    “不去就不去,我自己去。”陆行知大步往场上走,谁还不会独立行走了。
    然而,没一会儿,后头就刮来的一阵风,某个斩钉截铁说不去的人,竟是上场上得比他还快。
    陆行知:“???”
    好家伙,这人如今口是心非得这么难以琢磨了吗?
    虞秋秋停在不远处,眉梢微挑。
    ——“嗯?这是在躲我啊?”
    ——“可问题是,我又不是来找他的……”
    虞秋秋想着好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狗男人这脸皮倒是比想象的要薄,没想到那事产生的阴影覆盖时间竟有这么长。”
    ——“算了,且再让他当一会儿鸵鸟。”
    虞秋秋摇了摇头,径直往前行去,在与正要离开的周崇柯错身而过时,下达了最新的指令:“今天的事,想办法让三皇子去皇帝面前告状。”
    周崇柯眉梢微动,视线瞥向正中央的那处看台,虞青山陪皇帝站在栏杆边,不知在说些什么。
    如果虞秋秋只是想避免陆行知再度走向前世的命运,那么她的目的现在显然已经达成了。
    经此一事,三皇子不可能再和赫连云铮勾结上,陆行知自然也就不会再被波及。
    可……她却还要把赫连云铮私底下的事捅到皇帝面前去……
    他的双眸微微眯了眯。
    说实话,虞秋秋下的棋是越发地令他看不懂了,她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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