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当真不错,我还以为唐小娘子的青梅绿茶会像梨水一样甜腻呢,谁知喝完一点都不腻口。”
“何止是不腻口啊,冰凉爽口,味道酸酸甜甜的,喝完我这一脑门子的汗全消了。”
“像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但比井水甘甜多了。”
“这两文钱花得值!”
“……”
唐玥笑着把铜钱收到荷包里,今儿甜品虽没卖多少,饮子倒是进账了,看来什么天卖什么东西,都是有定数的。
不知道那家雪花酪的铺子生意还能红火几日,后日就要降温了,雪花酪要卖不出去了吧?会不会改行做烤地瓜啊?
正想着,突然听到崔二娘道:“唐玥,你再帮我看会儿摊子。”
唐玥好奇道:“二娘又干什么去?”
崔二娘重重叹了口气,指着摊车道:“我去买几个碗,像这种粗腰陶罐和长柄勺,也得各买一个。”
唐玥立刻猜到崔二娘意欲何为,这是瞧饮子卖的好,又打起饮子的主意了。
不是她想批评谁,倘若崔二娘真想凭自己的手艺发家致富,她愿意教邻居一些甜品手艺。
蛋挞,或是枣糕,学精一样,在这长安城里谋个小本营生不成问题,可崔二娘贪多,又俯不下身,就想着投机取巧、见风使舵,看到什么赚个小钱,立刻就去模仿。
前天买了蜂蜜、牛乳,昨儿买了白糖,今儿又打算买碗和罐……有点没完没了的架势,单是这三天,就花出去多少钱了?
旁人不知,唐玥是看了天气和温度的,天儿热不了几日了,她好心提醒:“二娘要不再想想,万一明日降温了,这冰饮子可不好卖。”
崔二娘立刻用质疑的眼神看过去:“怎么?饮子只能你卖,不让别人卖?”
唐玥企图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阿兄不是在书斋做伙计么?他们书斋里有个会卜测天象的老者,说这天热不了几日了。”
挂在甜品屋墙上的温湿度数电子屏,成了会卜测天象的老人家。
话说到这个份上,崔二娘硬是不信,就觉得唐玥怕她抢生意,故意这么说的。
“会卜算天象?那还在书斋做什么伙计,去皇宫里当钦天监啊。”她甜点没卖出去,心里存着气,说话毫不客气,“我想做什么是我的事,唐玥你少管,退一步说,咱俩现在都摆摊,你不仅应该劝阻我,还应该闭嘴避嫌。”
于是唐玥闭嘴避嫌,不说话了。
“帮我看着摊子。”
唐玥点点头,不说二话:“嗯嗯。”
不一会儿,崔二娘真的买了一堆碗碟回来。
只不过是最粗糙的陶碗,里里外外都没打磨光滑,稍微上些档次的酒馆都不用这种碗当酒碗。
也不知原本就爱财的崔二娘,得心疼成什么样?
“没买陶罐吗?”唐玥问。
崔二娘又花掉一些钱,心里更不开心,没好气的“嗯”了声:“家里有腌咸菜的罐子,洗出来一个不就得了。”
“腌……”唐玥到底没质疑出声。
腌咸菜的罐子,你想啊,菜都腌入味了,陶罐内壁也得入味,洗的再干净也有一股子腌菜味,再用来盛饮子,那饮子得是什么味道啊。
“好吧。”
日落日出,又是一日。
长安城热闹繁华依旧,摆摊的百姓门日出而做,重复着日复一日的辛劳。
太阳升起来,又是炎热的一天。
唐玥照旧头顶着她的小布衫,避免脸蛋被晒黑。
小姑娘哪有不在意自己容貌的,唐玥也不例外,但她要做生意,不能像高门贵府的小姐一样,撑着描花油纸伞盈盈行走,只能顶好小布衫,精心保护好自己的每一寸皮肤。
旁人都嫌热,就崔二娘神采奕奕的,因为她赌对了,今日果然是个大热天。
她得意洋洋道:“瞧见没有唐玥,我就说今儿是个大热天,亏的没听你的,坚持做了饮子,否则真被你骗过去了。”
崔二娘的摊车上今儿也拉了个大陶罐,大得连竹筐都装不下,冒出一截在外面,陶罐外表锈迹斑斑黑黢黢的,瞧着有些年头了。
那陶罐里同样盛了饮子,是煮的红枣水,枣子还是在唐玥家门口摘的。
她自认为做的不错,因为里面还加了白糖,尝起来甜丝丝的。
唐玥看了眼那陶罐,下意识想到腌咸菜,就把头又转过去了。
崔二娘不怕热,奋力叫卖:“卖饮子了,冰冰凉的甜枣汤,两文钱一碗。”
她隔壁是个戴蓝布头巾的大娘,卖咸鸭蛋的,秋来正是吃咸鸭蛋的好时候,故而生意不错,竹篮子里的鸭蛋早早卖了大半。
手里有了沉甸甸的铜板,便舍得买一碗冰饮子喝,那蓝布大娘道:“你这枣饮子好喝吗?解暑不?”
崔二娘自信满满:“白糖不要钱似的往里加,晨起又拿井水镇过,你说好不好喝?”
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蓝布大娘被说动,痛快地给了两个铜板:“给我来一碗,装满些。”
崔二娘有了进益,笑容满面的,灌了一碗饮子给顾主。
那蓝布大娘端起碗一尝,眉头直皱了起来,甜倒是甜,也有股枣子味,可这总体的味道怎么尝着怪怪的?后味还有些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