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品到的是肉松的滋味,肉松软绵,又松脆,咸香味直击味蕾,嚼起来湿润,且越嚼越香,肉松上沾着些沙拉酱,这才是香浓的主要来源之处,稍尝一点就足以让人欲罢不能。
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大口,把厚厚的沙拉酱吞入口中,那细腻的口感宛如婴儿的肌肤,乾朝任何一家点心铺子都做不出如此细腻的口感,浓浓的奶香混着蛋香,滋味绵延不绝,在舌头上融化开来,化作绝妙的美味。
蛋糕胚很软、很香,也很湿润,里面的气孔细密,咬上一口,唇齿间都沾染了淡淡的麦香。
这肉松小贝一层一层,都离不开一个“香”字。
是香,而非甜腻,不论是肉松还是沙拉酱,都与“甜腻”二字无关,口味调和得刚刚好,一大口吃下去一点都不觉得腻,细品起来,甚至带着咸香。
白糖卖的不便宜,故而长安城的点心铺便一味把点心做的极甜,以彰显自家点心的奢侈,却忽略了甜味过重,人是吃不了几口的。
唐小娘子的甜点就极好,口感立体丰富,不一而足。
叶七娘最先吃完第一个,迫不及待拿起第二个,林阿婆不甘落后,急急塞到口中,也去拿第二个。
两个成年人完全忘记了,这小贝原本是打着给小阿欢的名义做的。
可怜小阿欢吃了嘴小手小的亏,怎么都赶不上两位大人,看的唐玥哭笑不得。
一顿风卷残云,盘中只剩下最后一枚小贝。
叶七娘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想了想道:“要不,给郎君留一个吧?”
林阿婆这才想起亲儿子,林欢也才想起亲爹,虽然舍不得美味的肉松小贝,但一个不给林郎君留,又不太好,双双点点头,硬是忍住了手。
等回过神,才发现,花厅里还有位客人在。
刚才吃的忘情,竟把客人都忘了,也不知道刚才的吃相是否文雅,有没有被唐小娘子看笑话,应该还算斯文……吧?
叶七娘干咳一声:“唐小娘子见笑了,实在是你做的甜点太好吃了。”
唐玥笑道:“无妨,诸位吃得很文雅。”
叶七娘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恰在此时,庭院里响起脚步声,林欢忙扭着身子跑出去:“是阿耶!”
叶七娘对唐玥解释说:“是我家郎君回来了。”
唐玥起身,对刚进来的林郎君行了个叉手礼,笑的跟小狐狸似的:“林坊正。”
林坊正名唤林征,见了唐玥便是一愣:“是你?”
叶七娘和林阿婆也奇了,异口同声问:“你们认识?”
林征其实不知道唐玥姓甚名谁,只在县尉府的门缝里见过这小娘子的面容。
还是上午时,他在县尉府处理公文,猛的听见府外有敲鼓声,升堂鼓又名鸣冤鼓,定是坊中哪个百姓又有冤情了。
他正要起身去查看,县尉府当差的里正匆匆从外面进来,把唐玥和酒楼的纷争细说一番。
“哪个酒楼?”
里正低声答:“就是西市的兴盛酒楼,那位爷的资产。”
林征瞬间就明白了,兴盛酒楼,看似不起眼,背后却有人撑腰,故而这家酒楼的事,轻易管不得。
“只是与一位小娘子的纠纷,应该不会惊动那位吧?”他揣摩着,身为怀远坊兼西市的父母官,还是不想让一位势单力薄的无助姑娘含冤。
可里正是个小心谨慎的,劝道:“保险起见,林大人还是装聋作哑为好。”
因此林征只在府门缝里往外看一眼,并未开门。
好在小娘子并不执着,敲了几下就走了,他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可谁知,那小娘子的行踪神秘莫测,竟然出现在他家内宅里了!
林征尴尬地咳一声:“唐小娘子竟然找到这了。”
叶七娘和林阿婆都好奇死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前者突然福至心灵,问:“唐小娘子说她的摊车就酒楼扣押了,难道她去寻过郎君,没寻着?”
林阿婆把眉头一皱,颇有当家主母的威严:“怎么回事?”
林征不怕别人,就怕亲娘,立刻把唐玥在兴盛酒楼外的遭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叶七娘听完,愤愤道:“兴盛酒楼欺人太甚,怪不得唐小娘子今日没摊车,只能上门来做甜点。”
林阿婆看向儿子,道:“你身为西市父母官,怎能不为民作主?”
林征在亲娘和夫人的威压下,只能连连陪笑:“这里面的情况有些复杂,还需要再斟酌。”
“斟酌什么?”叶七娘看着文文气气的,在家也是个暴脾气,“唐小娘子没有摊车,以后怎么做生意?我们这些爱吃她甜点的客人,岂不是都买不到了?”
一旁的小林欢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懂最后一句了,她要吃不到唐姐姐做的点心了。
下一秒,这小丫头张大嘴巴,“哇”的一声哭出来:“我要唐姐姐的点心,阿耶坏,阿耶不是好人哇哇哇……”
林征彻底没辙了。
给亲娘解释,解释完再哄爱妻,哄完爱妻还要再抱起爱女,连哄带骗地安抚良久……一番操作下来,林坊正额头都出汗了。
直到他答应,一定为唐玥作主,要回摊车,这事才算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