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了下头,潮湿的睫毛在灯光下一闪而过。意外地听到台下有掌声,随即更响亮的掌声响了起来,转身大步走下台。
她推开选手大厅门的那一刻,她听到雷鸣般的掌声。很多人焦棠都不认识,她很意外,他们会给她掌声。
“谢谢。”焦棠握着吉他抬手到胸前做了表演落幕的舞台礼,她抬眼,径直撞上齐礼的目光。
齐礼还站在第二排,并没有往前走。他今天穿的非常耀眼,漂亮华丽的贵公子,他的眼底泛着一点红。
焦棠心脏被什么撞了一下,酸酸涨涨的。她不知道这场表演能拿多少票,无论结果如何,她不后悔,昨晚齐礼陪她熬夜到天亮。
“幸好是分上下场,不然排在焦棠后面的人压力大死了。”陈梦笑着朝焦棠伸出手,说道,“当年我就怕跟你pk,现在依旧怕,你的高音压迫性一如既往的强。”
焦棠跟她击掌,陈梦当年被淘汰的很早,她们打的几场陈梦确实没赢过。
站在陈梦身边的周宁眼睛红红地看着她,显然是哭过,焦棠拍了下她的肩膀。
她越过所有人,走回第二排,镜头前,她和齐礼不好太亲密。齐礼跟她击掌,他下颌一扬,忽然抬手把她拉进了怀里。
焦棠撞上了他的胸口,一愣,表演过程中紧绷的心脏一下子落到了实处。他身上有淡淡的葡萄柚味道,她看到齐礼的肩膀近在咫尺。他的衣服被空调风吹的微微发凉,衣服下的身体高大具有安全感,是她渴望已久的拥抱。
以前表演之前,齐礼都会抱她。或者摸摸她的头,给她鼓励。
大庭广众,到处都是镜头。齐礼无视镜头后疯狂给他使眼色的赵磊,抬手落到她的头上。
今天焦棠的头发没有为了做酷帅造型上一堆发胶,发丝柔软如绸缎。他的手指从她的发顶揉下去,落到她的后颈,贴上了她的皮肤。
焦棠吸了下鼻子,拎着吉他的手小心翼翼抬起来碰到了他的腰侧。齐礼的身体瞬间紧绷,他嗓子都绷紧了,耳边所有的声音消失,世界寂静。
与其欣赏别人发疯,不如他直接疯。
她想抱他,给她抱。
席宇嗷的一嗓子抱上来,一手抓一个,熊掌用力拍着齐礼的背。提醒他收着点。别一抱就黏住了,太明显会翻车,会给焦棠招黑,循序渐进。
焦棠差点被勒成了饼,最后还是被齐礼提着席宇给分开了。席宇大刀阔斧坐在中间把他们分开,他像个老父亲一样操心,提心吊胆生怕他们两个重蹈覆辙。
焦棠放下吉他,在沙发上坐的笔直。刚才被齐礼碰过的后脑勺滚烫,心脏砰砰跳着,仿佛回到了曾经。
没出息。
都多大了,还跟情窦初开时一样。
可就是控制不住心跳。
很快席宇就上场了,他的《平庸》是他作词作曲。写的也是他自己,他一直都不是一个耀眼的小孩,小时候学习不好,参加乐队是垫底。参加比赛早早就退场了,进入娱乐圈样样都不出挑。
嗓子普通,人也普通。
可他有最好的家庭,他的父母永远支持他。他要搞乐队,他们把老家房子给他搞。他要比赛,他爸妈给他做应援。他跟青柠传媒解约是他爸妈凑的钱,他是他们三个人中间最早定下来的。官宣风平浪静,他的爱人温柔体贴。
他坐在台上抱着吉他弹唱普通人的一天,普通的幸福。
焦棠羡慕他的幸福,听的快哭了。
她往旁边看了眼,跟齐礼的视线撞上,他们又同时移开眼。
焦棠的心脏高悬。
他们中间的位置空着,谁也没有往那里挪一下。焦棠靠近齐礼那半边身子快悬空了,像是没穿衣服暴露着。
那里的每一丝风吹草动都清晰,她像十六岁那年跟齐礼一起去爬长城,看日出,他牵住了她的手。她全程紧绷着,被那只手牵动全身。
台上席宇大声唱着他平凡里的不凡,他唱完后,焦棠举起手鼓掌,站起来欢呼。
旁边齐礼也站了起来,他一站焦棠感觉到来自他那边的影子似乎斜到了自己身上。
“快到我了。”他的声音很低很沉,不知道在对谁说,慢慢悠悠地响在掌声中。
“加油!”焦棠看着前方鼓着掌,口型不怎么显。
他们在新歌手的舞台也是这样,那时候他们是对手,她也不能大声跟齐礼说加油,她那时候和齐礼不是一队,每次齐礼要pk她队伍里的人。她都是这样压低声音,不动声色。
席宇下了台,后面萧岸上了台。
萧岸的现场一如既往炸裂,齐礼是跟在他后面表演。齐礼也是头铁,他明明有能力安排表演顺序,他迎着风上了。
焦棠看完萧岸的表演,立刻去看齐礼。齐礼活动了一下手腕,他在镜头下缓慢地把那个银手链扣到了手腕上,一整衣服迈开长腿大步走下了台阶。
他没有拎吉他,他只是带了话筒。
焦棠的心紧绷着,齐礼一如既往的野。
他跟下台的萧岸拥抱了一下,背对着选手大厅举了下戴着手链的那只手。大步走了出去,焦棠和席宇都站着,她紧紧盯着齐礼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那道门。
很快他便出现在舞台上,舞台的灯光全部暗了下去,台下寂静。
他的声音响在舞台上,是rap,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撕破黑暗的疯狂,“二零一七年的那个夏天,我走在悬崖之边。我没有见过明天,我不知道什么叫彼岸……”
“我会死在明天,我会死在黎明之前!”这句是他原本的歌词与旋律,拔高的唱腔划破天际,舞台灯光刹那亮了起来。
全场尖叫声,后台和前台的人都站了起来。
他齐礼第一次唱rap,效果非常好,很燃很炸。
他握着话筒站在舞台中间,仰起头,宽松的黑色西装随着他的动作扬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唱过这么高的声音了。
如今他的嗓子很难唱高音,这句高音飚到了焦棠的心脏上。
“啊啊!礼哥!”席宇狂叫。
焦棠静静看着屏幕上的他,血液直冲大脑。她听到全世界都在叫他的名字,都在喊他。他站在世界中心,他是唯一的耀眼。
“一个横冲直撞的少年,她说希望在明天之前,理想的火焰染红了天,黑暗挡不住勇敢。我们走到了舞台中间,打破规则的局限,撑起一片自由的天……”
他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怕?
齐礼已经二十七岁了,在舞台上张狂的像是曾经的那个少年。他仰起头唱歌,灯光落在他那张昳丽的脸上,带着迫人的气势,他在万千欢呼中。
唱完了中间的一段副歌,进入了第三段rap。
“我们收拾行囊踏上第二个赛场,在遍地陷阱中学会了成长。荆棘刺破了手掌,现实击碎了骄傲的脊梁,用尽全力也握不住理想。黑夜如此漫长,少年人单薄的肩膀该如何扛。”
“我们被迫长大,学会伪装,穿着大人的衣裳进入了围墙。断墙下的诗人扮上了华丽的妆,破碎的琴不能唱响……”
“我会死在明天,我会死在无人的荒野……”
“远方有人在唱理想,明天之前叫希望。敢不敢背起行囊,奔赴一场信仰。”
他在说他的这么多年,他站在风暴中间,他经历过很多,他依旧坚定他的理想,他没有被现实打趴。
他不是一个明星那么简单,他是一个有理想的音乐人。他有他的风骨,他有他的清高。他有作品,他有态度。
齐礼的名字叫狂妄。
一直都是,十七岁那个齐礼从来都没有消失,他的棱角没有被磨灭,他依旧张扬。
他稳稳接住了萧岸的场,甚至超越了,他更狂。他在台上光芒万丈,肆意张扬,无畏无惧,他用他的方式回应了一切。
焦棠有种心悸感。
十七岁那个齐礼回来了,他就站在台上。
齐礼潇洒地在台上收起了话筒,转身看向了镜头,一瞬间,焦棠感觉他像是透过镜头在看她。锐利的含着锋芒的,直击人心。
“礼哥杀疯了。”席宇在旁边轻叹,“他真的——”真!
第一场的投票要在播出之后才能统计,焦棠感觉没必要看结果,毫无悬念。目前她看到的所有表演,没有人能跟齐礼打,包括萧岸。
“除了你,第一场没人能打的过礼哥。”席宇低声夸着焦棠,朝进门的齐礼竖起了大拇指。
她?
焦棠连忙摇头,别捧杀她,她比不过齐礼。
以前她就没赢过齐礼,他们中间横跨着一条雅鲁藏布江。
“你低估你的实力了,你可以更强。”席宇认真看向焦棠,“等结果出来,你们两个肯定可以打一打,信我。”
评价这么高?
齐礼走回来,他身上还带着舞台上那股子锐气,气势逼人。焦棠随着他走近,心脏狂跳,她以为齐礼回来会坐回原来的位置。齐礼跟席宇击掌,转身坐到了焦棠身边,他身子一斜歪到焦棠这边,嗓音微微的沙哑,“帮我拿下水。”
装水的箱子在焦棠脚边。
焦棠仿佛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隔着衣服蒸腾过来,葡萄柚的尾调是薄荷,炽热的薄荷香调萦绕在鼻息之间。
焦棠拿起矿泉水打算拧开递给他,他倾身过来抽走水瓶,靠近的那一刹那,嘶吼过后微微沙哑的嗓子浸着沉沉的笑,“焦棠,你礼哥长大了,会自己拧瓶盖。”
焦棠耳朵滚烫,她是习惯性照顾齐礼,她坐直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一口,看着大屏幕上其他人的表演。她想问的很多,这样唱这样会不会引起争议,最终开口的是,“我没想到你这首歌还能这么改。”
齐礼漫不经心地靠回去,架着长腿身子后仰靠着沙发靠背,拧开矿泉水瓶仰头喝了一口,喉结缓慢地一滚,咽下冰凉的水,“怎么样?”
“很强。”齐礼很敢很强,焦棠握着水杯想往沙发上放,猝不及防碰到他修长温热的手指,她立刻移开又觉得反应太大显得做贼心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握着水杯把手放在沙发上,呼吸都变得缓慢,“你居然会rap,是跟萧老师学的?”
萧岸是说唱歌手出身,他rap很强。
“自学成才。”齐礼唇角上扬,他视线还落在前方的大屏幕上,笑又慢慢沉了下去。他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捏了下矿泉水瓶,很轻的一声响。他放在焦棠那边的手很自然地移了下,越过沙发中间的界限,贴上了焦棠的尾指,“这几年我学了很多东西,我不单会rap,我还能扛台风。别往后退,还你一个干净的礼哥。”
第49章
还你一个干净的礼哥。
齐礼已经很干净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齐礼的手指一直贴着她的手指。他们面向屏幕看表演,表情平静,无人知道他们肌肤相连。
那一片皮肤滚烫炽热,缓缓慢慢游动全身,落到心脏深处。
所有表演结束,排名虽然没有出来,大家心里基本有数。组队确定下来,下一场开始每一期走两个人。
焦棠到这里才知道签三期是最长的约,三期并不是结束。
“初舞台三天后播放,隔一天播一期,隔开挺好,上半场你的表现最炸。”秦念过来找焦棠谈事,给焦棠带了饭,也带了一份合同,“我明天带你去录《十八岁》,我们不用节目组的制作公司。”
焦棠咬紫甘蓝的动作停顿,拿起合同翻看着。
这家制作公司在业内赫赫有名,只接顶级音乐人,做出来的音乐全是精品。
焦棠咽下紫甘蓝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打量着对面的秦念。
“还有两个小商务,我怕影响你身价,没有替你决定。”秦念把平板电脑递给她看,说道,“钱是不少,只是平台不太高级,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