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陆宛知道江离还在禁足中,若是江雪澜真要责怪起来,恐怕不止是江离,放他出来的赵午,甚至院中当值的守卫都要受罚。
陆宛抿了抿嘴唇,小声说:“都怪我没有看好他们。”
江雪澜漫不经心道:“那你说本座该怎么罚。”
似乎是没想到江雪澜真的接着自己的话往下说,陆宛啊了一声,微微张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江离急了,向前膝行两步,“父亲,父亲,不要罚陆宛哥哥。”
“老师教过孩儿一人做事一人当,父亲,都是孩儿的错,您就罚孩儿一个人吧。”
江雪澜如何能猜不出来是谁先主动惹事的,此时江离主动认错,他脸色稍缓,“回去继续禁足,顶缸四个时辰。”
听到顶缸两个字,江离小脸煞白:“孩儿遵命。”
江雪澜一挥手:“都下去吧,赵午,你等会儿下山一趟,把客人带上来。”
“属下遵命。”
院子里很快空下来,只剩下两个伺候的下人,江雪澜和陆宛,还有跪在地上的小均。
陆宛过去把小均从地上拉起来,小均低声叫唤:“腿麻了。”
他是不太害怕江雪澜的,陆宛简直又气又好笑。
“你拿着点心快些回去,免得你爷爷担心你。”他伸手理了理小均的衣服,替他重新扎了头发。
江雪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眯眼打量陆宛。
陆宛今日一袭白衣,头发半束,以一支细毛笔充作簪子松垮的挽着。乌黑的长发长至腰际,窄窄的一段腰身在宽松的外衫下若隐若现。
江雪澜手指微动,想起这段窄腰在手下不住挣扎扭动时的滋味来。
他原本想到前厅等赵午带着客人过来,却临时改变了主意。
第61章 最了解你
穿蓝衣的男子沿着青石板路走上来,步伐不急不缓,走在前面带路的赵午不得不放缓脚步等他跟上来。
“宴某此前倒是从未拜访过贵教,没想到景色如此之好。”
赵午闻言微微侧身,冲他一点头:“宴公子过奖。”
他从山下带上来这人,与不久前被陈百川带走的晏清河生得一模一样,光凭借长相还真是分辨不出这二人有何区别。
不过这一位自报家门,说是蝶谷虞君儿门下的二弟子晏时和,晏清河的胞弟。
晏时和不似他大哥那般阴沉,笑起来十分和煦。
既然是蝶谷来的人,赵午以为他也是来找陆宛的,正想着怎么应付他,谁知道这一路走上来,晏时和与他谈天谈地谈花草,从中原六大派聊到他们千机教,只字不提陆宛。
他不提陆宛,赵午也是沉得住气之人,自然不会主动询问。
就这般走走停停,二人到了会客厅。
会客厅里早有下人备好了茶水点心在此等候,见赵午带着人走过来,门口的守卫走到他耳边低语几句。
不知他说了什么,赵午神色一僵,朝着门内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晏时和进屋喝茶。
“教主有事,暂时脱不开身,还请宴公子稍等片刻。”
晏时和呵呵一笑:“无妨,宴某不请自来,不要耽误教主公务。”
说着他端起茶杯,浅尝一口,称赞道:“好茶,好茶。”
若不是赵午知道人家师弟被教主关在教中囚禁几月有余,恐怕会以为他单纯是来教中做客的。
这晏时和生得极为俊美,礼数也非常周到,等江雪澜换了套新衣裳姗姗来迟,闻人语已经拍着桌子与晏时和相谈甚欢。
“……我肯定不能听他们诋毁教主啊,”闻人语抬起右手,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所以我当时就动手了,他们那帮所谓的正派之人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对着我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弱女子就动起手来了。”
原来她正跟晏时和说她与陆宛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见她讲得绘声绘色,江雪澜脚步一顿,抬手示意下人不必提醒,站在门外似笑非笑地望着闻人语。
晏时和脸上挂着浅笑,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时不时插上两句话:“闻人姑娘果然是性情中人。”
闻人语脸一红,“教主总骂我莽莽撞撞,光有匹夫之勇,做事不动脑子。”
“怎么会,”晏时和道:“姑娘如此豪迈,宴某好生羡慕。”
闻人语眼睛一亮,明艳张扬的脸上头一回现出女儿家家的羞态来。
最后还是赵午看不下去了,提醒道:“属下见过教主。”
“教主——”
闻人语从桌前起身,一扭头看到站在门口的身影。
也不怪江雪澜骂她冒失,江雪澜在门口站了许久,连晏时和早早都注意到了,也就只有她说到兴起,全然不曾留意到门口。
晏时和打量片刻,起身拱手,笑道:“这位便是江教主吧,素日听闻教主其貌不扬,没想到真人竟如此一表人才。”
江雪澜随他客套两句,两人移步到屋中另一处的矮几前坐下。
下人重新沏了一壶茶,又端了些新的糕点来。
晏时和捏起一块桂花糕,轻叹道:“我那小师弟最喜欢点心的便是这桂花糕,想来在教主这里吃得很高兴,连家都不想回了。”
哪里是陆宛不想回家,他倒是想回,走得了吗。
晏时和故意说这种话给江雪澜听,江雪澜只当是听不懂,笑道:“那晏兄可要好好尝尝,看看合不合如月的口味。”
这二人面上谈笑,实则一个满脸假笑,一个皮笑肉不笑。
拖了大概半个时辰,江雪澜琢磨着陆宛差不多该缓过来了,便起身要带着晏时和去见陆宛。
否则等陆宛知道晏时和来了,而江雪澜不让他们见面,恐怕又要不高兴。
陆宛敛着眉眼,身上披着江雪澜的外衣,坐在床边用脚尖踩水玩。
裸露在外的肩头带着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宛如雪地上盛开的红梅。
他将那木盆里的水想象成江雪澜,用力踢了两下,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一旁散落着白色的小瓷罐,里面装着上好的脂膏,原本是用来祛除疤痕用的,却被江雪澜用作别处。
陆宛几次想砸了这小罐子,到底没舍得,只能朝着木盆里的水发脾气。
反正溅出去的水会干,既发泄了情绪,也不必麻烦下人过来打扫。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来人停在门口,装模作样地敲了两下房门,意思是自己要进来了。
陆宛抬了抬眼,正好奇江雪澜怎么没有直接推门进来,房门便被人推开了。
等看清楚江雪澜身后的蓝衣男子是谁以后,陆宛一扫无精打采的模样,眼睛睁得圆圆的,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慌慌张张地拉起半挂在肩上的衣服,赤着脚下地,踩着地上的水迹往前走了两步。
“二哥——”
晏时和上前几步接住他,两手扶在他肩膀上,目光温柔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他摸了摸陆宛的脑袋,柔声道:“瘦了许多。”
陆宛湿着眼睛靠进他怀里,将脸贴在他肩膀上。
“江教主,”晏时和揽住陆宛单薄的肩膀,转头冲江雪澜一笑,“在下想和小师弟叙旧,可否行个方便,暂避一下。”
江雪澜的目光在晏时和手臂上一顿,陆宛察觉到他看过来,又往晏时和怀中缩了缩。
江雪澜扯了扯嘴角:“自然可以。”
晏时和一手圈着陆宛,另一只手朝门外做了个手势:“请。”
关门声一响,陆宛从晏时和怀中抬起头,伸手推了他一把,裹紧身上的衣服回到床边坐下。
晏时和嘴边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宛如和煦春风,也跟着他坐到床边。
“你还笑得出来。”见晏时和在床边坐下,陆宛往里靠了靠,与他拉开距离。
为了里晏时和远一点,他整个人都躲回到床上,修长白皙的小腿从宽大的紫色外衫下露出半截来。
晏时和看到上面隐约的抓痕,既有新鲜的,也有快要消退的。他眯了眯眼,笑得更柔和了些:“师兄怎么觉得如月乐在其中。”
陆宛蜷起小腿,耳尖发烫,垂眼道:“休要胡说。”
晏时和一把握住陆宛的脚腕,将他朝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些:“不要告诉师兄,若是你真的不想让他碰你,他能对你做到这一步。”
原本就松垮的衣裳因他这一扯又滑落一小截,陆宛肩头带着欢爱过的痕迹,锁骨上的小痣处甚至有一枚浅浅的牙印。
陆宛张了张嘴,不自在地别过脸:“我……自然不想。”
晏时和呵呵笑了两声,伸手搭上陆宛的锁骨,在那颗小痣上轻轻摩挲。
“如月,师兄是最了解你的人,你骗不了师兄……”
修长的手指沿着锁骨往上游走,虚虚拢在细白的脖颈上。
陆宛闭了闭眼,神色有些慌乱。
晏时和慢慢收紧手指,感受着手下温热的肌肤在紧张的吞咽,莞尔道:“怎么了,害怕师兄要掐死你?”
说话间他的手指越收越紧。
陆宛呼吸已经有些苦难,张开嘴大口喘息,伸手去抓晏时和铁钳般扣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指。
他知道晏时和不会杀了他,但也要给他吃一点苦头。他摇着头,眼里泛出泪花:“二哥……”
“我在想,是不是平日太纵容你了,当初就不该放你出来。”晏时和不为所动,掐着他的脖子将他往自己身前拉了拉,两人的呼吸交融,鼻尖几乎要贴到一起。
陆宛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一脸痛苦地闭上眼睛,鸦羽般的睫毛剧烈颤抖着。
晏时和怜爱地用嘴唇贴了贴他的脸,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手。陆宛跌坐回床上,伸手捂住脖子,狼狈地咳嗽了两声。
比起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的晏清河,其实陆宛更害怕晏时和。
虽然他跟着谷中的其他师弟一起在背地里偷偷叫晏清河活阎王,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两兄弟谁更可怕一些。
只不过是晏清河平日里发脾气比较多,晏时和鲜少有生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