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猜错,初棠如是暗道。
张折枝转眼望向一直旁观的十一。
初棠见状也跟瞥过视线。
无端被人看着,十一瞬间明白青衣男子用意,他倒也没与人寒暄,只指指右侧的茶档,借口要去吃茶:“有点渴了。”
十一刚离开,初棠便觉心口闷得似有堵浊气,叫人浑身不自在。
他垂头。
心口霎时袭来痛意,灼烧似的难耐。
初棠蹙眉捂上胸膛。
张折枝关切道:“阿午,你这是哪里不适?我带你去瞧大夫。”
语毕,他正要上手扶人。
“别碰我!”
强烈的抗拒感充盈身子,甚至有一瞬间,初棠觉得这副身躯几乎要脱离掌控。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挣扎。
突如其来的嫌恶抵达喉间,他脱口便是一句:“离我远点!脏。”
“阿午你,这是何解?”
好半晌后,那股子强烈情绪总算消停,初棠吐出口浊闷之气,才感觉到双脚踏地的稳实,连带身子都似轻了些许,这叫人愈发有些懵然。
只是更叫他懵的还是张大哥的话:“他强迫你了?”
“?”
初棠不可思议抬头。
谁强迫他?
强迫他干什么?
又见对面的张折枝抿嘴,眉宇间似在挣扎,许久后朝他吐出句:“只要是阿午,我便不介意。”
初棠:“……”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沉思片刻,初棠隐约间似恍然大悟。
他骇然瞪目,原身怕不是和这位张大哥有段不可告人的往事?
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那他那个病秧子夫君岂非变成个棒打鸳鸯的渣男?而张婶竟还是个“帮凶”。
别吧。
他是撞破了什么惊天秘密?
这狗血程度,简直足以媲美水果卫视八点档的家庭伦理剧。
初棠实在不知如何应对这位张大哥,想了想,他连忙借口道:“我要回去了。”
语毕,便是拉着十一落荒而逃。
路上。
十一瞟瞟初棠,他笑道:“这么惊慌失措?莫非那人真是你的旧相好?”
初棠:“……我是清白的好吧。”
十一:“慌什么?我自然是信你的,实不相瞒,我这双眼见识过不少尔虞我诈,认人还是有点准的。”
两人边聊边走,不知不觉已回到程府。
听到十一后面的话,初棠偏头问:“慧眼如炬这么厉害吗?那你说张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总之非你良人。”
“嗤。”初棠盯着十一那张不似作假的脸,他忽然笑出声追问,“谁是我良人?”
他则着头绕过墩高大的石狮子,抬脚踩上几级石阶,却猛地撞到点阻碍物。
初棠捂着脑子收回视线。
视野中是片雪白的锦袍。
草药清香若有若无飘进呼吸,他往上托了托手中的小木箱,才慢慢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张冷峻的脸。
那人身姿如松,目光淡淡与他对视一眼,旋即往后挪开脚步。
他所撞之物,竟是程立雪。
初棠:“……”
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
“兄长。”十一礼貌拱手。
“嗯,走吧。”程立雪微笑颔首,转身往里走。
“我去书房议事。”十一临走前向初棠解释。
*
初棠见人先后离开,他也往小厨房方向走去,忙活一天,他还没吃晚餐,早已是饥肠辘辘。
大黄不知从何处蹿出,摇头晃脑地拱着他,只是脖子却圈着项圈,链子一端被位姑娘牵着。
那位姑娘服饰装扮,明显比一般婢女要高级些,朝他俯身行礼:“奴婢明玉。”
“喔,你好你好。”
初棠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黄犬见状,也紧跟初棠方向跑去,明玉本想拉回来,奈何这犬的力气竟出奇的大,挣扎着要离开。
她无奈,解开项圈任由大黄追上初棠。
一人一犬前后脚来到小厨房。
初棠端起个水盆,昨日的田螺养在清水里,已经把泥沙吐得七七八八,他从外面摘了些草叶子刷田螺。
待田螺刷干净后,又用剪刀剪去螺尾通气,好方便煮熟后吸食。
剪过的螺又被人清洗几遍,初棠才满意将之放到一旁备用,转而拿出他买回的鸭脚。
大黄仍转悠在他身边。
初棠笑着给大黄喂了两个鸭脚,才把剩余的鸭脚除去指甲,连同刚才处理完毕的螺倒入锅中焯水。
火烧得旺,水面很快漂出浮末。
他连忙把田螺和鸭脚捞出冲洗干净。
鸭脚沥干水分后,初棠把锅中水迹擦干倒入冷油,再放进鸭脚开始油炸。
直至其表皮金黄。
鸭脚翻滚在热油里,噼里啪啦的,溢出满屋子酥香,闻得大黄舌头滴落满地哈喇子。
初棠瞟了眼贪吃的大黄义正词严道:“狗狗是不能吃油炸食品的,知道吗?”
“……”
“不说话?那当你默认了。”
初棠收回视线,看着鸭脚鼓起大泡便捞出,又加入切好的芋头块,同样炸到表皮金黄。
芋头已榨好,他把锅中油倒入空碗,只留下点热油,趁着柴火旺盛切下酸笋、泡椒,还有姜蒜,用木铲爆炒出香味,再下一调羹黄豆酱,一起翻炒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