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在父亲葬礼前的七天内,蔻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殚精竭虑,计算、买卖、操控人心。
江百宫蔻蔻,是被全力培养的接班人,更是盛产疯子的禅院家血脉。
她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在联系葬礼场地时提前在四角埋下了咒物用于吸引咒灵。每一个人的站位她都了如指掌,细微到秒的计划,分毫不能差。
支系的那个男人要死得出其不意,至于姑姑,要死无全尸。
葬礼那天罕见地下了雨。
气温很冷,几乎掉下来就是细细的冰碴打在人的身上。
出门之前蔻蔻对真央说:“今天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保持冷静,待在妈妈身边,一步也别离开。”
参加葬礼的都是普通人,但真央是能看到咒灵的,蔻蔻怕她出事更怕她坏事,所以让她跟身为咒术师的妈妈在一起。
葬礼现场安静而肃穆。
无论真假,所有身着黑衣而来的男男女女无一例外都是悲伤痛苦的泫然欲泣脸,仿佛他们真的关心一样。
蔻蔻站在亲属的位置,半垂首,冷眼旁观。几天来她将自己的计划反复想了无数遍,最终确信万无一失。
手持白菊的阿澄站在人群中,对她微一点头。
去上厕所的真央钻了回来,表情与最初的呆滞不同,有些不自然,精神一直高度紧绷的蔻蔻瞬间注意到。
她没时间旁敲侧击,直截了当:“发生什么了?”
真央愣了愣:“……没什么啊。”
蔻蔻低声冷喝:“别废话,你刚刚做了什么,一个字也别瞒我,快说!”
“我……我……”真央小心看了一眼人群,“刚才悟君打来电话,说他想进来参加爸爸的葬礼。我……我就把他带进来了。”
蔻蔻瞳孔猛地一缩。
她觉得心脏都要骤停了。
顺着真央指的方向,人群的最末尾,毫不起眼的角落里,她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醒目吗?当然醒目,毕竟他的身高在男性中不太多见,再加上显眼的发色,蔻蔻几乎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五条悟。
最强的那个五条悟。
尽管他戴着墨镜、衣着打扮也完全融入了人群,可蔻蔻的镜片上仿佛安装了探测器一般,那个渺小的身形刻在眼前。
……
很难形容清楚那一刻的心情。
像是一个一直盘旋在天堂之外的幽灵,瞬间被投入地狱。
完美的计划?呵。
她张着口,白色的哈气映衬着毫无血色的嘴唇。
“蔻蔻……”真央有些被她吓到,松开了一直扶着的妈妈,要来搀她的手臂。
晃了下身子,蔻蔻甩开她:“扶好妈妈!”声音凌厉,“记着我给你说过的话,一步也别离开妈妈身边!”
真央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瑟缩着沉默地站了回去。
余光看到阿澄已经行进到告别队伍的中部……很快,很快就要成功了。
要放弃吗?
不,不可以。
蔻蔻看向神志不清的妈妈,咬了下牙。
悄无声息地走到人群最后,蔻蔻对着五条悟高大的背影,渐渐暗淡了目光。
五条,
如果你没来多好。
如果……不是你来多好。
她真的,不想做你的敌人啊。
眼泪从眼眶中落下,连珠成串,她抬起手臂擦着,气息渐乱。
五条悟回头,白发有些乱。他的墨镜意外的适合这个场合。
和真央不同,他没见过蔻蔻哭。
她的肩膀抖动着,脸上的泪水擦都擦不净,混合着冰冷的雨丝落在红肿的皮肤上。他看着她肩膀上突起的骨骼线条,有些失语。
七天之内一个人有可能消瘦成这样吗?
五条悟从几个口袋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纸巾类的东西,一时间手足无措。
队伍向前移动着,不过五条悟只是想进来看一下,并没准备走去最前面鞠躬,所以他一直保持着姿势站在原地。
“蔻蔻,虽然我觉得你很适合高专。但果然,你还是会选择去上普通的大学吧。”他手插裤袋,“……嘛,也好,总之都是需要你的地方。”
是啊,需要她的地方。
而且是她不得不做的选择。
阿澄已经到了最前方。
几天之前埋在四角的咒物早就招来了一只咒灵,此时就在灵台上盘踞着,正下方站着的就是支系的那个男人。
五条悟当然看到了,不过这里是殡仪场,有咒灵相当正常,所以那几个微小咒物发出的气息他也没有在意。
而且它没有伤人的意思,不急在一时。
阿澄的手从口袋里伸出。
五条悟一顿,敏锐地回过了头看向前方。
毫不起眼的年轻男人手持白菊靠近相片。刚刚他从口袋里撤掉了一级咒物“怨怒镜”的封印,散发出来的强劲咒力将沉睡的咒灵唤醒。
白发男人的手从裤兜中拿了出来。
咒灵忽然仰天咆哮,咒力大涨,甚至连普通人都感觉到了不对。
真央瞪大了双眼,记起来蔻蔻说过的话,没有思考的余地,她紧紧抓着妈妈的手臂。
就在五条悟要合十双手使用苍瞬移的时候,一只手从身后出来牢牢抓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