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霍普金斯和小比桑地肩膀靠着肩膀地坐在黑皮梧桐的粗壮枝桠上,乌鸦落在霍普金斯的肩膀上,从他抱着的袋子里啄取他们配酒用的奶酪块和什锦坚果。
黑皮梧桐,也有人叫它红花梧桐,它最高能长到五十五英尺,他们宿舍外面的梧桐都在四十英尺以上,路灯的光芒根本无法影响到这里,只要两人上下时稍加注意,隐蔽些,是不会有人发觉有人正在他们的头顶公然违反法律的。
撒沙和别西卜甚至能够看到远处的湖,它在黑暗的树木与草坪的衬托下就像是一枚反射着月光的小银币,伸手就能捡起来。
“喔噢,看,我们的管理员似乎有客人来了。”别西卜说。“看样子他能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了。”
“那是他妹妹。”撒沙说:“布莱恩。杜邦的资料我在一个星期前就发给你了。”
“哦,当然,是的”别西卜说:“再来点酒吗?”
***
布兰切。杜邦是布莱恩。杜邦的妹妹,她是三年级生,新生女宿舍的管理员,她和自己的哥哥每隔三天就会共进晚餐,即时为了了解彼此的情况,也为解决一下对方的问题。
她有着和她哥哥一样颜色的头发和眼睛,有着一个让人惊叹的胸部和结实滚圆的臀部,腿很长,腰部充满了力量。
今晚的饭后甜点是萨芭雍,也许有人不太了解这道制作不算非常复杂,却对用料和火候的掌握要求颇高的点心——鸡蛋混合奶油,酒。浇在新鲜水果上,放进烤箱里略微烤上一会,最后撒上磨碎的柠檬皮——从造型上说,它简直漂亮的不可思议,堆积如山的红色樱桃。几颗做点缀用的蓝莓,上面浇着火山熔浆形状的乳黄色蛋糊,少许深褐色的粉末,最上端装饰着了绿色的香蜂草叶子。
最好的食用时间是在它刚从烤箱拿出来的那几分钟,现在它已经完全地冷却了,但那浓郁的焦糖香味仍让布兰切呻吟了一声。
“哦。不该死,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她抱怨道:“你知道我正在减肥。”
“吃的时候就不要考虑那么多了。”她哥哥事不关己地说道,他永远都不会想到一个女孩为了减下肚皮上的一磅肉需要付出多少惨重的代价。
“很大的一盘。”布兰切说,她摇着头。同时迫不及待地拿起了自己的汤匙“加的是金酒,”她用那条尝惯美食的小舌头仔细品味着:“你从哪儿弄到的?这是新鲜的黑鞑靼樱桃——那些顽固的家伙对温室一向嗤之以鼻。”
“我也不知道。”布莱恩诚实地回答。
“至少——哪个餐馆?”
“不是餐馆,”布莱恩说:“是一个新生,他父亲给他寄来了樱桃,然后他做了点心送给我。”
“一份贿赂?”
“一份礼物,”布莱恩责怪地投去一眼:“而我正在和你分享它——我确实有给他一份很不错的工作,但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很久?相对于什么而言?曼彻斯特的开学日距离今天还不到两个季度。”他妹妹舀起一勺樱桃,带着细密润滑的奶油,樱桃的数量已经令得勺子上的那一座小丘陵显得有点摇摇欲坠。相对于布兰切的嘴巴来说也有点太多了,但她既没让勺子在盘子地步刮出哪怕是极其细微的一丝声响,也没让自己的嘴唇沾满了贪吃的证据。这是属于杜邦家族的天赋,他们总能在获得最大好处的时候还能表现的若无其事:“什么工作?”
“地图。”
布兰切把勺子从嘴里抽出来“他干得怎么样?”
“是个仔细的好孩子。”
“你们的考察目标?”
“一百人中的一个。”
“但你挺看重他的。”
“只是有点。”布莱恩说:“剩下的都是你的了。”
“谢谢,”布兰切说:“为了这个你也应该选他。”
“别开玩笑。”布莱恩温和但严肃地说道:“他们会不高兴的。”
“沙文主义者和纳粹,你们在聚会的时候行不行法西斯礼?或者亲吻年长者的哔——?(就是我们都知道的那东西)”
“吃你的吧。布兰切。”
***
“不管怎么说,这可真令人羡慕。我的身边全都是姑娘,可一个个全是厨房杀手。”
“包括你吗?”布莱恩大声说,他在厨房里洗着不下两打的碗碟:“从我的沙发上站起来,既然你正在减肥,又在五分钟前吃下了大半盘的奶油点心,樱桃很甜,是吗?”
然后他听到他妹妹咕哝着穿过整个房间的声音——她故意将脚步声放的很重。
“我得回去了,”布兰切从厨房门口探出头:“帮我谢谢那个男孩,告诉他我愿意和他约会,具体情况视他的下一份礼物而定。”
“你确定要我告诉他你一次吃了近一磅的樱桃和奶油?”
“如果还有一磅樱桃和奶油。”布兰切说,她踮着脚尖走进来,吻了吻她哥哥的脸“晚安。”
“晚安。”布莱恩回吻了他妹妹,在两只手满是泡沫的前提下“别忘了给我关门。”
“我还会给你关窗子呢。”布兰切说。
布莱恩笑了笑,这是他和布兰切的秘密,他们之间只差着十一个月,布兰切是个意外,所以他们相处的就像是孪生兄妹,感情要比其他血亲好得多“关窗子”是个暗号,在他们中的某个人不小心犯错的时候,另一个人会设法为其弥补和掩藏。
布兰切指的是最近突然出现在曼彻斯特的绿色徽章,据说是属于一个环保组织,但他们的成员多半都是罪犯和无政府主义者,他们之中的有些人还与被确认为恐怖组织的“地球动物解放阵线”有关。
脱光了裹上保鲜膜抗议滥捕鲸鱼或是把自己一丝不挂地展览在笼子里抗议对实验动物的不人道行为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曼彻斯特的很多学生都有着一个敏感的身份,他们是绝对不能和丑闻或是犯罪行为牵扯在一起的,尤其是那种会让大众误解的“东西”——当一个学生茫然无知地挂上那枚徽章的时候,他代表的不单单是他自己,还有他的家人和家族,甚至关联到一整个体系。
徽章最先出现在女生团体里,有新生,也有二年级生,但三年级与四年级生没有,教师与校工尚不得而知。
布兰切正在追根溯源,找到第一个把这枚徽章带进曼彻斯特的学生或者别的什么,而布莱恩则注意着另一半,在得到布兰切的调查报告后,他才能向校方示警。
“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吗?”
“十二翼。”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