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期间, 肖呈御也没有来烦自己, 也许是因为有一个肖祈甚围在自己身边,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破坏了他的计划, 让他不想多看自己一眼。
出了酒店大门, 单亚瞳就揉了揉额头, 上午坐飞机赶回来, 下午还赶着参加了一个节目, 然后又匆匆试装参加慈善晚会,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已经是凌晨,他看着四周的衣香鬓影,想起了自己前世在国外留学时被肖呈御带到朋友举办的酒会时的情景,那时候他就像是个误闯天鹅群的丑小鸭,尽管表面上显得很淡然,可是心底的拘谨却是谁也没有看出来。
一只爪子放上了他的肩头,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就是张灿烂的笑脸, “亚瞳,我送你回家吧。”顺便扔个眼刀给想靠近的杨均,不禁在心底感慨叫谢勋拖住路凡是个不错的主意。
单亚瞳视线落到自己的肩头, 再移到肖祈甚灿烂得近乎刺眼的笑脸上, 缓缓收回目光, “走吧。”
一听单亚瞳没有拒绝, 肖祈甚立马道,“你等一下,我去开车,马上就来。”那表情就像是害怕单亚瞳等不耐烦先离开,单亚瞳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
肖呈御站在角落里,看着肖祈甚脸上满是对那个少年的讨好之意,他恍惚的想起,曾经的自己似乎也这样紧张过一个人,而那个人也是给了自己一个微笑,再后来便是自己对他的伤害,最终再回不到从前,究竟是为什么走到那一步,究竟是什么让自己抛弃了深爱,选择了那些荣华富贵。
肖呈御,我不认识你,而我也早已经不是景穆言。
肖呈御,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后悔药,你做的事情我不能原谅。
那时候,他这么说,说那些话的语气是自己恨极的冷漠与不在乎。
是啊,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后悔药,如果有机会再选一次,他不会那样做,不会让男人死去,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他一步步走向穿着白衣的少年,脸上带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恍惚。
“你们,不会走到那一步吧,连后悔的机会也没有”眼前的少年笑容不变,只是眼中的温度渐渐变冷,看着他,就像是看一个路人甲。
单亚瞳没有错认肖呈御眼中瞬间的脆弱,他想起,多年前那个酒会结束后,肖呈御也做过如同肖祈甚这样的表情,说过这样的话,他嗤笑,“肖总,好久不见。”
这一句话如同打散一切脆弱,一切回忆的魔咒,他与他,一个是集团的总裁,一个是艺人,除此之外,再无关系。
肖呈御后退一步,刚才的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因为这个人身上与那人有相同的气息便靠近,他调整好面上的表情,“单先生的代言签了两年的合同,我想我们不久还会再见面的。”
单亚瞳眼睛笑成弯月,这是在警告他还是自己的老板吗?他完美的颔首,举止优雅,“自然,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是我的职业道德。”说完,状似无意的露出了自己手腕上的手表,表明自己在这种场合都不忘给你家产品打广告。
“单先生自然是一位很好的艺人,对此我们公司高层都很满意,”肖呈御面无表情道,“我想在代言费上,肖先生应该也比较满意才是。”
“亚瞳,走了,”一辆黑色的跑车停在两人面前,肖祈甚伸出脑袋,仿佛才发现肖呈御般,“大哥也在啊,要不我们一起走吧。”
“不用了,你嫂子和我一起回去,司机去开车了,”肖呈御看了眼单亚瞳,发现身边的少年并没有因为肖祈甚亲自为他开车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他该说不愧是演员么,在这种时候也演得这么完美?一个没有背景的孤儿爬到这一步,怎么可能没有手段,他这一脸满不在乎又是给谁看呢。
“呈御,你在这啊,”一个穿着浅色旗袍的美人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走近,看到车上坐的人,继而笑眯眯道,“子墨,有时间回家坐坐,家里的人都很想念你。”
“多谢嫂子,我会的,”说完后下车为单亚瞳打开车门,待单亚瞳上车后对两人微笑道,“大哥,大嫂,我们先走一步,再见。”
“再见。”女人看着车开远,才看着脸上没有一丝温度的肖呈御,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强带笑意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吧。”心底微微酸涩,当初是自己非要嫁给他,如今到这种地步,也是自己找的吧。
肖祈甚开车与他本身的性子有些不符,因为他开车的时候很稳,没有世家少爷只求飙车的快、感的劣习,单亚瞳坐在副驾驶位上,脸上没有一丝睡意,即使脸上已经满是疲倦,可是这一次的眼睛却没有闭上,他看着肖祈甚,“刚才那个女人是你哥哥的妻子?”
“嗯,怎么了?”肖祈甚似乎没有因为单亚瞳突然问道自己的嫂子而感到诧异,只是眼中有什么明明灭灭,最终淹没在黑夜里。
“没什么,”单亚瞳无意识的摸着自己的眼角,突然讽刺般的笑了,真是好笑,太好笑了,他捂住眼睛,声音微微颤抖,“报应,这就是报应。”
肖祈甚察觉出单亚瞳有些不对劲,他嘴角动了动,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放缓了车速,这个时候自己的心无论有多么痛,他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去想。
他不能去想为什么单亚瞳自杀后演技突然提升,他不能去想为什么那封遗书上的笔记与单亚瞳后来的字迹不一样,他不能去想为什么单亚瞳那么熟悉天冠各个办公区的路线,他甚至不能想为什么单亚瞳对害死韩晶的顾森那么敌视,也不能想为什么向来冷漠的亚瞳这么恨自己的大哥,也不能想为什么亚瞳会看到自己大嫂时神色有异,甚至不能想林雨欣醉酒后拉住单亚瞳说喜欢你时单亚瞳脸上的无奈,不能去想单亚瞳为什么会恐高,太多的不能想,太多的不能问,他其实比谁都怀疑那种不可能的存在,可是他和那些人不一样,他不需要去寻找一个什么存在,他只要陪伴在这个人身边,无关他是单亚瞳还是景安爵。
没有谁知道自己在单亚瞳书房里发现那封遗书后的心情,一个人有再大的变化,也不可能把字迹改变,也没有谁知道自己查到景安爵在幼年亲眼见到自己母亲跳楼后便患上恐高症时有多么的惊讶,那么多的事实,那么多单亚瞳没有掩饰的真相,可是那些人却始终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想,即使是唐阮卿,即使是李南,即使是洛炎黔,即使是林雨欣,他们那么的熟悉景安爵,却又那么的不确定。
“你早发现了吧,”单亚瞳放下手,在夜里这双眼睛黑白分明,“那么多的不一样,你其实早就在怀疑了,对不对?”
肖祈甚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沁出了汗,他吐出一口气,“是,很早就开始怀疑了。”
“我就知道,不然你不会在李楠试探我的时候无意的帮我岔开,”单亚瞳笑了笑,“我拿到你的那个助理手机的晚上,恐怕除了廖冉看到了,你应该在躲在什么角落里吧,”他的语气很笃定,“肖家的二少爷不是傻瓜,即使是身边的助理也不会掉以轻心,我对肖呈御的威胁也帮了你一个大忙,对不对?”
“对。”肖祈甚又急忙解释道,“可是我没有要利用你的意思,那天晚上其实我是想自己动手的,我没有想到你会发现罗易不对劲的地方”
“你不用担心,我没有说你利用我,”单亚瞳摇了摇手指,脸上的表情带着了然,“那天晚上想要帮你的还有廖冉,你们两人都没有想到我会先动手,”单亚瞳突然笑开,“没办法,我这个人从来都不喜欢有人利用我,那个肖呈御想利用我,我自然要亲自动手了,以前别人欺负我是因为自己没有能力,但在我有能力的时候,我可是很讨厌别人对不起我,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睚眦必报。”
“很漂亮的个性,”肖祈甚把车打了个弯,车子滑进高级住宅区,“我想我们应该为我们真正的认识喝一杯。”
单亚瞳见肖祈甚把车开到他自己的别墅里,也没有不悦,只是懒懒打个哈欠,“拉倒吧,我就算穿越了也还是人,昨天晚上忙着完成拍摄任务一夜没睡,还叫我喝一杯,不如叫我去死。”
说完“死”字,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温热的掌心包裹住,他诧异的抬头,看到一张英俊却认真的脸。
“不要随意说出这个字,”肖祈甚手有些颤抖,“没有谁有重复的好运,我不管你是谁,我只是希望你珍惜你自己一点,就算你不珍惜,至少也要给我一个珍惜你的机会,我不会让你走过去的那条路,绝对不会。”
“年轻人总是这么自信,”单亚瞳挣开肖祈甚的手,似笑非笑道,“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表白,而是让我好好睡一觉,表白这种事情,对于我这个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没有用。”做出一副长辈的样子拍着肖祈甚的肩,配着那张脸年仅十九岁的脸,在别人眼里看来可能怎么看怎么欠扁。
可惜肖大天王却是极为兴奋的点头,没有直接拒绝就是最美好的答案,能得到这么美好的结果,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至于单亚瞳为什么会向他坦白,这说明他是特别的,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