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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啧啧地摇摇头,对唐思遇说:“遭罪了小思遇。”
    唐思遇的脸一下就红了。
    一旁的宁江泽拿起手机附在耳边,举报谈舒文:“警察同志吗?我举报,这里有人涉黄。”
    “靠!”谈舒文笑骂,“亏我晚上为你特意下厨,把我做的菜都吐出来。”
    …………
    三月春,晚风带着不知名的花香,白昼慢慢变长,谈笑间,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少年。
    翌日,六点半的闹钟响起,宁江泽要死不活的从床上爬起来呆坐了五分钟才想起昨晚答应了陈周越今天带唐思遇去医院复查眼睛。
    这事儿让他去其实不太好,谈舒文把事往他身上揽的时候,陈周越当时没点头,不置可否地看了看他。
    但陈周越明天腾不出时间,唐思遇的任何事他又不放心假手于人。谈舒文啥也不知道,就一心不想让宁江泽闲着。
    “宁哥又没事儿,让他带着去呗,大家都哥们儿,你还不放心么。”谈舒文死皮赖脸,憋不住道,“打工人看不得他吃喝玩乐,我羡慕嫉妒恨。”
    他大手一挥,安排道:“就这么定了,让宁哥去。”
    宁江泽睡眼惺忪地倒回床上。
    有时候真的挺想杀人的。
    第7章 江泽
    起床洗漱之后,宁江泽想问唐思遇吃没吃早饭,点进微信对话框迟疑了一下,转而找到陈周越。
    唐思遇吃早饭了吗……?
    这么问好像不对,他斟酌几秒,全删了。
    「1:你俩吃了没?没吃我顺路带点来。」
    宁江泽真拿人当朋友的没几个,但狐朋狗友可不少。微信消息每天数不胜数,他几天没和温景宴聊,对方早已被挤出了手机界面,不往下滑几下找不着人。
    等回复的时候,他给自己热了杯牛奶,烤两片吐司抹草莓酱吃了。果酱抹太多,手上沾了些,黏糊糊的。
    微信跳出一条新消息。
    没看清,他以为是陈周越,点进去看见一句江泽哥。
    宁江泽眉心瞬间多了一道痕,他都忘了什么时候加的这人的微信。
    「理我:先别删!我有话跟睨说。」
    对方消息一条接一条发得很急,宁江泽眉头皱得更深。
    他知道这是谁,这么叫他的只有郑放安。之前宁江泽已经删除了对方的号,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留着一个小号。
    他什么话都没回,直接拉黑删除。
    返回页面,陈周越的消息恰好回复过来。
    「陈周越:吃了,不用带。」
    「1:行,那我过来了。」
    「陈周越:嗯。」
    预约的八点半的号,宁江泽不是第一次带唐思遇到眼科候诊,陈周越不在的七年都是他陪着复查。
    今天他第一次没陪着进诊室。
    “我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等你。”宁江泽扶他一把,送到门口,“自己能行吗?”
    唐思遇不是废人,他一个人也可以独立生活,自己进去复查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以,别担心。”
    “行,”宁江泽放开手,坐在诊室外的走廊靠墙的长椅上,“我在门外等你。”
    唐思遇点头说:“好。”
    医院永远有很多人,大医院的更是提前几天都不一定能排上号。宁江泽对面是一对中年夫妻,两人身上是掩不住的沧桑。
    男人搂着妻子,而女人的怀中抱着他们出生几个月的小孩儿。苦难将他们推入无底的深渊,妻子患有眼疾,小女儿也不幸患上先天性白内障。
    他们似乎刚看完诊出来,无助的坐在诊室旁。女人小声的呜咽,男人抹了把眼睛,拍拍妻子的背说:“别哭,等会儿我再去问问温医生。”
    孩子还那么小,宁江泽没办法想她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完。但是在医院,情况比这对夫妻严重的不再少数。
    宁江泽看不了这些。他移开视线,往对面诊室的电子栏上瞟了眼——
    ?
    主治医生温景宴?
    “……”
    温景宴是什么很大众的名字吗??
    正想着,对面诊室突然打开门,护士拿着一摞单子带病人出来。宁江泽心里默念过的名字的主人下一秒也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温景宴站门边叫住护士嘱咐了两句,坐门边的夫妻抱着孩子,不死心地凑上前问他今天能不能手术。
    小孩儿才三个月,而因风疹病毒引起的先天性白内障不宜过早手术。温景宴有些无奈,语速比平时稍快,简洁地再重复了一遍在诊室里说过的话。
    男人认为是温景宴不给做,不想做,因为没给红包。他当场问温景宴要多少钱才能给他孩子做手术。
    “风疹病毒感染早期在晶状体内依然存在,现在手术会导致潜伏在内的病毒释放,引起虹膜睫体状炎。”面对情绪在失控边缘的夫妻,温景宴始终平静。
    他道:“这时候做手术有一定概率会因为炎症而引起眼球萎缩,我认为我说的话不难理解。”
    夫妻俩文化程度不高,听村里老神婆说必须在满三月时做手术才能彻底根治,这才慌里忙张跑来医院。
    专家号没预约上,当时温景宴恰好有一个余位,夫妻俩便早早在网上挂上号。
    刚参加工作时温景宴被病人不信任,没少让人投诉。他不骄不躁,能力也在这摆着,久而久之不好的声音便少了。
    温景宴年纪轻轻,挺有名气。当然,有一部分名气来源于他的脸。有些眼角长了个脂肪粒的也要挂个号,借机来瞧他一眼。
    一开始温景宴还能耐着性子反复和家属解释,之后见的病人增多,有类人无论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且不说他反复说着累,要是每个人都这样来回耽误时间,随意进出,工作根本无法继续。
    夫妻俩还想纠缠,温景宴直接转身回办公室。然而中年夫妻不让他走,其他诊室外候诊的患者也齐齐朝这处混乱看来。
    该下一个叫号的病人不愿了,走廊拿着报告单等着让医生看的也不少。
    “医生都说不行了怎么这么犟?”
    “要不信人大夫的来医院看什么看,别耽误大家时间。”
    “就是。”男人拿着报告单,说,“医生最怕的就是遇上你们这种人!”
    温景宴被那对夫妻纠缠的时候,宁江泽差点冲上去拽那男人,然而刚站起身,挂温景宴号的病人先冲上去了。
    随后保安和护士赶到,不需两分钟便又恢复了秩序。
    宁江泽站在一旁,还有点懵。
    半晌后只觉得温景宴也挺不容易。
    可能是他的视线太直白,对方似有所感地抬头看来,两人冷不防对视。宁江泽怔住,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什么话,唐思遇便从身侧的诊室出来了。
    周遭嘈杂,候诊大厅喊号的声音从走廊门外透进来,隔壁诊室护士也在扬声喊25号黄某某某。
    “宁江泽,我好了。”唐思遇说话的声音并不大。
    不知道是怎么从温景宴略带疑问的眼神中离开的,宁江泽送唐思遇回家,待到十二点,给人做了饭才走。
    温景宴估计忙,也有可能是反应过来被骗,直接拉黑删除他了。
    也好。宁江泽心想。
    还愁不知道怎么说呢,删了就删了。
    老子不在乎。
    下午在商场买花瓶,宁江泽挑着挑着,忽然试探着给温景宴的微信转账。看见跳出输入金额的页面他才收起手机继续看。
    半个小时后,花店。
    他点开再试一次。
    十分钟后,又试,孜孜不倦。
    天穹黯淡,黑沉沉的替换掉最后一抹亮色。繁华地段灯红酒绿,城市街灯渡着一层朦胧的光,伫立在无尽的康庄大道。
    或蜿蜒小路。
    宁江泽提着几大口袋东西到家的时候,精神疲倦得要死,胜过身体的劳累。到家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喝下半瓶,冰得脑仁疼。
    东西全堆客厅的地上,他把花放厨房水池里醒花,洗过澡之后,往地上扔个屁垫,盘腿坐茶几边拆他那些东西。
    他一直觉得这屋没生气,下午到花店买了丁香花。在店里磨蹭的时间长,硬是把马蹄莲也看顺眼买了一束。
    宁江泽算着醒花的时间差不多了,到厨房把花拿过来放到茶几上,找了把剪刀开始修剪。他修剪花枝没技巧,怎么剪,怎么能存活得更长久,全是现找视频看着学的。
    温景宴的电话打过来时,他没注意手,好好的丁香让他剪成了筷子。
    剪刀还在手上划了一道。
    破皮了。
    血珠在他傻愣着盯着手机时冒出些,宁江泽随手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拿起持续响铃的手机咽了下唾液。
    心想这人终于忍不住来算账了。
    他这辈子还没怕过谁,他把自己现在的心情默认为心虚。
    骗人确实不对,如果温景宴要约架的话他也认。
    在对方挂断的前几秒点下接听,他清了清嗓子,底气不足地抛出一个:“喂?”
    一副试探犹豫的语气,温景宴以为宁江泽还没存他的号码,开口道:“我是温景宴。”
    宁江泽说:“我知道。”
    温景宴笑了下,说:“我还以为你没存。”
    不等对方说什么,他问:“眼睛还在发炎吗?怎么来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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