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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她同样要牺牲一部分。
    比如她那个未曾蒙面的皇孙。
    郑婉婉垂下眼眸,睫毛打下的阴影里,眼眸中的神色从愤怒很快转变为沉寂,如同死水一般,透露着浓浓的不详。
    那是杀意,郑婉婉想要杀了宫外那个宫女,和她未出生的孩子?
    沈玉耀意识到这一点后,暗道不好,她可不想间接杀人,那宫女和她又没什么关系,何必趟这个浑水。
    “母后,依照秦良娣的意思是,她要将孩子抱入宫中抚养,如果皇兄愿意,可以记在她名下。本身那宫女身上没有品级,生了孩子也是要记在太子妃名下的,只是现在东宫暂时没有太子妃,良娣品级最高,而她膝下无子,倒是很合适。”
    郑婉婉眸光微动,似乎是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
    如果能让秦淑君将孩子养大,那是再好不过了,她不动手,也免得伤了与太子之间的母子之情。
    “可这样做,未免有些仁慈,太子被那宫女所惑,一副是非不分的模样,焉知她活着,还会折腾出什么事端来。”
    郑婉婉不是第一次出手对付他人,手段肯定不会很轻柔,而秦淑君和沈玉耀赞同的方案,实在是太过仁慈了。
    既然要出手,就要做绝此事,留下祸端,只会在日后殃及己身。
    郑婉婉还在考虑,正好此时宫女说饭菜已经备齐,她话题一转就说起了吃饭的事情,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沈玉耀有点儿摸不清郑婉婉的打算,有那么多宫人在,她也不好再细问,只能将郑婉婉的表现记在心里,准备回去之后问问曲烟月,这事儿到底是什么结果。
    她还要不要晚上去帮帮太子。
    吃了饭,沈玉耀没有久待,直接告退了。
    郑婉婉有心事,没有留她,又给了她一堆赏赐,沈玉耀早上只带了三五个宫人从永康殿离开,等晚上回来的时候,后头大箱小箱,一堆宝贝。
    沈玉耀喜欢小钱钱,她这个世界的亲妈同样喜欢,看着那些宝贝,拉过沈玉耀抱在怀里就连着叫了好几句心肝,亲热的不行。
    沈玉耀暗暗记住,以后可以拿这些金灿灿的东西哄曲烟月开心。
    曲烟月身边的大宫女苏酒上前,带着宫人去将那些赏赐清点入库,热闹的正殿清静了许多,人也少了。
    曲烟月拉着沈玉耀往后殿走,那里是她的寝殿,里面只有一两个心腹在侯着,可以说些悄悄话。
    这里就能看出一件事来。
    不管是太子良娣还是皇后,都是屏退左右,身边一个宫人不留,这可以被视作谨慎,也可以被视作并不信任宫中任何一个人。
    沈玉耀将她今日出去的所见所闻悉数说给了曲烟月,她发现自己就像个传声筒,走到哪儿就把话带到哪儿。
    也挺不错,一边吃瓜一边创造新的瓜。
    她真是一个合格的吃瓜边缘人。
    在叙述的过程中,沈玉耀将自己藏了一天的问题也问了出来,那就是中宫和东宫,为何那么信任她。
    “你小时候曾被抱到皇后膝下养过一段日子,后来我晋为贵妃,你才被抱回来,你忘了?”曲烟月说起这事儿,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
    沈玉耀只能确定,这件事对于曲烟月来说,是一件提起来让她心情会变得不好的事情。
    “女儿那时才多大啊,哪儿还记得那么清楚,这些年也没什么人在女儿身边说起此事,只是一直以来,皇后与太子都对女儿特别好。”
    沈玉耀确定自己没有从原主的记忆中看到这一段过往。
    曲烟月闻言并不怀疑,“确实,你被抱走的时候才刚出生,送回来的时候连话都不会说呢,记不得他们很正常。只是因着这段情谊,皇后在心里把你当做半个女儿,哪怕你是我生的,她依旧疼爱你。说起来,你自小就和太子亲近,太子比你三皇兄更像你的亲哥哥。”
    “我们都是父皇的孩子!而且三皇兄从小就不喜欢我,我就不喜欢他。”沈玉耀说着,佯装生气的低下头,脑海中记忆翻了一遍又一遍。
    “你被抱走的时候,他已经记得事情了,他心中一直不喜此事,就钻了牛角尖,你不要怪他。”
    曲烟月没有再接着说,也没有给沈玉耀解释当初怎么会刚生下孩子就被抱走。
    曲烟月确实一开始不是贵妃,但她入宫就是昭仪,按说品级也很高,不至于连孩子都保不住。
    那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沈玉耀没能留在她身边。
    好在曲烟月没有因为这件事对沈玉耀有心防,更没有因为此事,就吃醋沈玉耀与皇后太子关系好。
    对于曲烟月来说,之前东宫太子之位坐的很稳,她和她儿子没有任何机会,如果未来太子继任皇位,沈玉耀与太子关系好,反倒是她后半生的保障。
    毕竟身为母亲,她不可能一辈子护着沈玉耀。
    但是现在不同了。
    曲烟月想到了一种可能,她呼吸一重,指尖近乎抽筋似得颤抖了两下。
    “我怎么可能会怪自己的亲兄长呢,母妃你放心吧。其实三皇兄对我挺好的,之前我生辰,他还送了我一匹小马驹,可惜最近没什么时间去猎场骑骑马。对了母妃,您说我今晚到底要不要去南宫门看一眼啊?”
    沈玉耀确实有些心痒,她现在一身巨力,但没有用武之地,总不可能天天在殿中掰木头吧?
    如果骑马练武,或许能给这一身巨力一个来处,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出来使,不会有崩人设危险。
    很好,这件事先提上日程!目前最要紧的事情,还是晚上的大戏,她到底要不要去现场观看。
    “去,为什么不去!”
    曲烟月一锤定音,“你不光要去,还要大摇大摆的折腾一番,你越是卖力,他们越是不能说你。”
    曲烟月没有让沈玉耀远离漩涡的想法,在这皇宫里,不怕人折腾,就怕人不折腾。
    皇宫中的一切都看皇上的喜好,而皇上他也是个人,他的心很小,只能容纳下几个人,若是不多折腾折腾,也许皇上就忘了她们的存在了。
    曲烟月太清楚了,如果没有皇上的宠爱,她在这个宫中,根本没办法活的舒舒服服,她就是要争宠,不光要自己争,还要让儿女们去争,太子不想要这份宠爱带来的压力,她的儿子可以要!
    第6章
    沈玉耀很多时候都是一个听话的孩子,曲烟月的话,她愿意听从。
    所以到了晚上,她一口气干了两大碗饭,为的就是积蓄能量,到晚上可以大干一场。
    不过入夜之前,沈玉耀的先把梅香吓够呛。
    “奴婢当真是该死,竟然不知道公主早就饿了,还让公主饿到现在,请公主降罪。”
    沈玉耀之前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的饭,梅香担心沈玉耀一口气吃多了晚上积食难受,与其那个时候被难受的公主迁怒,不如现在先来请罪。
    这是梅香在沈玉耀身边的生存智慧。
    让现在的沈玉耀有些无语,她吃的多能是因为饿吗?那纯纯是因为她现在就是吃得多啊。
    “多大点儿事,你家公主最近在长身体,吃多一些有什么稀奇的?”沈玉耀摆摆手让梅香赶紧起来,“你要是没事干就回去也吃两碗饭,顺便检查一下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齐全了没有。”
    梅香面露难色,让她吃两碗饭,她有点儿做不到啊!
    但是公主的命令不能不听,其实如果是好吃的,她多吃些也无妨。
    梅香在心里纠结了一下,应了一声,“是。”
    吃过晚饭后,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皇宫处处点上了宫灯,提灯巡逻的禁军以及在夜晚当差的宫人都行动了起来。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东宫的大门依旧紧闭,走过东宫的当值宫人低下头互换了几个眼神,眼底是藏不住的惶恐。
    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件事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去啊!
    痛苦的宫人选择快步离开,就当自己短暂眼瞎,什么都没有看见,在宫中,他们最好是聋子哑巴。
    太子穿了一身黑色长衣,由他身边的心腹宫人带路,从东宫后门溜出,小心翼翼的往外走。
    邹璇看着巡逻宫人的背影远去,松了口气,转过身恭请太子往外走。
    “殿下,宫中巡查甚为严格,一步一岗也不为过,一路上请殿下务必跟紧奴,若是被发现,陛下决计不会轻饶殿下的。”
    邹璇说着,仗着太子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面上露出纠结之色,他实在是不想顶着这么大的风险帮太子离宫啊可是他人就在太子手底下,他今天拒绝太子,明天太子就能送他上天和早死的爹娘见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外人看他是东宫总管,威风八面,但实际上这其中的不得已,真是说都说不出口。
    “本宫知道,快些。”沈濯琮催促着对方,有些迫不及待。
    他已经两日没有见到绮罗了,想想对方是在身怀有孕的情况下被赶出宫去的,这件事真是让他心急如焚。
    绮罗什么都没有,她就像是柔弱的菟丝草,必须依附大树生存,他若是不能让绮罗安心,绮罗想必会日日生活在惶恐之中,以泪洗面,憔悴不堪。
    想想都让他心疼,疼的宛如心要碎了。
    邹璇低下头,快步往前走,也不管后头的沈濯琮能不能跟上了。
    日日行走的宫人脚程很快,沈濯琮竟然一时有些跟不上,而且他也很不习惯跟在宫人身后走路,一时间被落下了一程,好在沈濯琮也算精通骑射,身体素质没的说,很快就跟上去了。
    只是在被落下的这一段路里,有多少宫人看到了他的身影,就不确定了。
    不过看到他的宫人也不敢说什么,甚至还得帮忙掩盖踪迹,省的被太子发现,记恨他们。
    太子可以是被宫门禁军拦下,却绝对不可以被他们拦下。
    此刻,沈玉耀已经带了人在南宫门前,看了眼东面升起的明月,沈玉耀问梅香,“时辰可到了?”
    “回公主,还有一刻钟的时间。”梅香晚上吃多了,这会儿说话声音都有些小,生怕自己回话的时候,一不小心张嘴就打个嗝儿。
    “一刻钟啊,估摸着不会很容易出宫,咱们先上。”沈玉耀清了清嗓子,说罢就往马车里去了,她坐稳后,马车晃晃悠悠的开始行驶。
    “仔细些驾马,若是惊扰公主,小心你的皮。”梅香警告手在颤抖的小太监一声,小步跟在行驶缓慢的马车旁。
    马车不能在宫内疾行。
    小太监苦着脸,早知道他今日就不与人换当值的时间了,他本想凑三日休沐假出宫逛逛,没成想正好碰上了沈玉耀来要马车,还被强压着过来驾马了。
    今日若是出了什么事,只希望别要了他的小命啊!
    这么晚要车,小太监就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一定是有什么问题,可惜他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上。
    “别怕别怕,今天不会有人有事。”沈玉耀能感觉到那叫白元的太监的心情,隔着车帘安慰他,“不过你要是不好好驾马,惊了马摔了我,那就不一定能安安稳稳回去了。”
    白元被吓得一哆嗦,连忙专心的对付那高头大马,不再打哆嗦了。
    梅香心想还是公主有法子,三言两语就让那小太监老实下来了,就是以前的公主有这份本事吗?
    梅香总觉得有些奇怪,似乎是从昨日家宴回来后,公主就变了,和以前变得不同了。
    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没想心中的想法没来得及成形,一行人就已经到了南宫门前,身穿甲胄的禁军看到有马车前来,上前拦住。
    “宫匙已落,闲杂人等,无诏不得出宫!”
    “瞎了你的狗眼,马车里坐的是公主,这是中宫令牌,还不速速让开!”
    梅香从怀里拿出沈玉耀从皇后那边拿到的令牌,扔给前面拦路的禁军将领,那将领接住令牌,仔细翻看两眼,从模样和分量上确定真的是凤仪宫的令牌。
    皇后和公主的组合让他有些忌惮,但是皇宫出入事关皇帝的安全,不可能靠一个牌子和一个宫人两三句话就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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