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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无力地叹息:她除了身上的伤严重之外,心上的创伤更加严重,此生,难以修复。如果想她活下去,只能寻找高明的心理医生试着用别人的记忆将她原本的记忆掩盖,这样,或许她还有机会活下去。
    别人的记忆?冯绍华面上一片痛楚,这意味着她将以别人的身份活下去?
    医生点头: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否则再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
    让我想想。想让爱了多年的爱人变成另外一个人,他始终不忍。医生离去后,他慢慢地走进了林洛黛的病房。
    房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被面上,染满了新鲜的血水,红得耀眼。林洛黛如死人般躺在床上,只那么一小点,早已瘦弱到剩下骨头。她的腹部,绑着的纱带早就拉开,露出了血肉模糊的伤口。
    伤口几乎每天都要缝,却每天被她撕开。伤口还在流血,冯绍华痛得几乎晕倒,眼泪滚下时喘着气扑到了她的身上。
    洛黛,求求你,求求你活下去好不好,求求你,至少不要...再扯开伤口了,可不可以。他抚着他血淋淋的伤口,身为一个男人的坚强和能耐倾刻间消失怠尽!
    良久,那双失了焦距的眸慢慢缩回,散慢地落在他身上,似乎轻轻一晃就会摇落。泪,大滴大滴地滚了出来,她的唇颤了好久才慢慢地吐出一句足以令人滴血的话:我痛,好痛。她指着自己的心口,那个远离伤口的地方:我这里实在太痛了,如果不撕扯伤口,我不知道还能怎样可以止住这里的痛。
    用伤口之痛止住心口之痛!这是冯绍华有生以来听过的最残忍无奈无可怜的话,他的泪忍不住飙得更多,只能紧紧地抱着她。她微弱地喘息着,向他发出祈求:冯绍华,让我死吧,不要再救我了。我活得太痛了,痛啊...
    她的那份沉痛与极至的可怜让他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深深地抱着她,应允了她所有的要求。好,好,你想死,我就不救了,不救了。
    林洛黛终于失血过多而昏倒,落在他怀里毫无生气,仿佛随时都会死去。他只能更紧地抱着她,在心底祈求她能为了他而活下去。他,没有办法失去她。
    自从堕胎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个月,她每天都在这种生不如死以及疯狂的状态下过着,他已然不敢想象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为她包扎好伤口,换去了带血的被子,冯绍华走了出来。拾起桌上的手机,随意地玩弄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林洛黛,此时满心的焦虑和不安以及心痛只能化成表面的平静,叹息着随意翻看。
    手机里有好多好多短信,都是未来得及翻看的。里面发短信最多的是一个叫安吉尔的女孩,他曾支助过她,今天大学毕业。
    他失忆的时候有一年没有给她学费,她靠打工艰难地完成了学业,成绩优异。只可惜,死了。
    在一个月之前,她向他表白了,说爱他。他那时正沉浸在失去林洛黛的痛苦当中,很干脆地拒绝了她。她去喝酒,喝得太多,发生了车祸,永远地离开了。
    那些短信是他们再联系时她发给他的,一句句一言言,真挚朴实。
    以前,她总会定期与他见面,也会定时给他打电话,报告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所以两人虽然没有住在一起,但他对她算是非常了解的。她还有个习惯,就是写日记,每天必写,一天发生的大小事情都有记录,而在他与她失去联系的日子里,她还得了心理疾病,去看过心理医生。心理医生一直有详细记录她的情况。
    可以说,她的一生几乎详尽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清除记忆?回头,看向林洛黛所在的房间,他的心动了动。
    此生,真实的林洛黛就算不会回到白暮云的怀抱了也断不可能再跟着他的,更何况她受了这么重的心伤。如果能把安吉尔的记忆输入到她的头脑里,让她变成安吉尔去爱自己,加之自己又如此地爱她...
    他找到了帮他恢复记忆的心理医生,进行了大量的工作,才将她原有的记忆洗去,输入了安吉尔的记忆,把她变成了安吉尔。他以为她终于可以摆脱痛苦好好地生活下去,是终却还是...
    安吉尔。他无法接受般扑上去,握紧了她的手。手指沾着手铐,冰冻得他的心几乎要凝结。
    眼前的女人凄然地摇头:不,冯绍华,我不叫安吉尔,我是林洛黛。
    ...冯绍华像被人刺了一刀,几乎要吐出血来。他面无血色地站在她对面,感觉头脑里一片黑暗。她,宁愿做痛苦的林洛黛,也不做一无所知的安吉尔。
    不死心地一加劲,他更紧地握着她:不,安吉尔,听我的话,不要去追忆过去,跟我回去,我们好好地过日子,我再也不逼你!
    不行了,我已经想起来了,我不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林洛黛闭上了眼睛,她何尝不痛楚万份。
    走吧。背后的警察在催促,她慢慢地扭开了手,不曾多看他一眼离去。冯绍华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才想到最重要的话:你别担心,我会尽一切办法救你出去的。
    冯绍华本以为会花费一番大心思才能将林洛黛救出来,谁知第二天早上就有人打电话过来让他到警察局去领林洛黛。
    打电话的人是古清,他的话简短而干脆:这是我家少爷的意思,他不追究了,但请您马上带着她离开,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中国。
    冯绍华悠悠地吐了一口气,全身绷紧的神经总算松了下来。
    那头,古清挂断电话,一脸忧愁地看着手术室的大门。手术从昨天进行到现在,仍然没有消息,他的神经越绷越紧,整个脸都凝成了一团。
    古先生。律师匆匆赶来,朝他低头轻呼,抽出了一份资料,这是白总裁拟定的遗嘱,他的意思是...
    不能发。古清反射性地吼道,眼睛落在了遗嘱中林洛黛三个字上。他的眉用力地压了一下,几乎折断,眼睛已经转向手术室:少爷根本没有去进行活体冷冻手术,也没有死,这个东西怎么可能宣布!
    是。律师将东西收了回去,转身离开。古清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拳头几乎捏在了一起。
    林洛黛松了松手脚,两眼茫然地站在警察室门口。她没想到白暮云竟然会放过她,在她看来,自己这么伤了他,他应该加倍尝还才对。
    此时,突然获得自由,她的心情却一点都不好。好似有某种东西郁结着,久久无法散开。她一连插了两刀入白暮云的心脏,他若不死也是重伤,再加上本身的病,活下去的可能性极其小。是什么让他愿意放过一个要了他命的女人?
    她有些不懂了。
    林小姐。门外,走来了瑜成天,满面笑容地看着她。她的脸色冷了冷,僵着身体直立着,对他一脸戒色。
    瑜成天主动低头认错:不好意思,昨天让您受委屈了。我今天亲自到来,就是为了给您接风洗尘的。
    是吗?不用了。林洛黛的声音冷冷的,她并不想和瑜成天这样的人打交道。说完,她扭身朝门口就走。
    你打算就这么算了吗?瑜成天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嘴角带着挑衅,他用种种手段欺骗你,甚至为了另一个女人把你的孩子活活地从肚子里挖出来,你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他?
    林洛黛急行的步子猛然扎住,瑜成天血淋淋的描述方式切痛了她的心,她甚至感觉到了腹部正钻心地疼痛。她慢慢地抚上了自己平坦的腹部,记起了里面曾经有一条小生命在快活地游动,让她感觉到了身为母亲的幸福。
    如果不是白暮云,你的孩子应该早就生下来了,幸福地活在世上。可现在呢?它化成了泥土,永远见不了天日。杀子之恨,这么轻易就可以放下了?这是我所知道的林洛黛吗?林洛黛在做检察官的时候可以为了别人的孩子跟黑社会势力斗争,可以为了正义而遭受各方面的责难却面不改色,那个什么都不怕的林洛黛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剩下一个孩子被无辜处死却不言不语的女人?
    林洛黛的脸瞬间惨白,转头回来,紧紧地盯上了瑜成天,眼底已经喷出了层层的恨意,咬牙,从齿间嘣出话来:你认为我应该怎样做才算是报了仇?
    瑜成天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慢慢靠近她,盯紧了她的眼睛,孩子,于当时的你来说,算什么?
    她的牙咬得更紧,咬破了嘴唇吞下了满腔的血腥味。不管是什么时候,孩子都是我的一切。
    那就对了。他让你失去了一切,你却只是无关痛痒地给他插上几刀,这公平吗?你的仇算报了吗?
    不算。牙咬得更紧,她完全感觉不到齿间穿透唇瓣的痛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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