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坐着休息的镖局众人也皱眉警惕起来。
走近的是位黑衣女子,看着颇为神秘,纱布罩面,看不出具体年岁,手持提灯,撑着伞,见到陈韫棠,脚步顿了顿,目光似乎在陈韫棠脸上停留一瞬,半响才微微颔首,进了庙宇。
镖局众人见此,放下心来,再次坐下。
那名黑衣女子也不说话,只占据了一处昏暗的角落,收伞抖了几下,将提灯放在身边,之后便靠墙而歇,半响又似有所感,抬眸看向了陈韫棠。
陈韫棠半点不收敛自己打量的目光,仍然直勾勾盯着对方看。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问道。
标准的搭讪话术,陈韫棠却问的真心实意,因为她是真感觉这女子熟悉至极,就像是……她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那女子并未立马出声,只是仍然注视着陈韫棠。
她看上去冷淡疏离,犹如一柄未出鞘的利剑,目光却很是温和,只是陈韫棠感觉,她似乎在透过自己,回想着什么。
半响,女子摇了摇头:“并未。”
“姑娘这么晚了还在赶路啊?”镖局那边有人出声询问。
女子对待其他人冷淡许多,仅仅只是颔首点头,便不再言语了。
镖局那边的兄弟倒是不多在意,热心道:“孤身一人多危险,不知姑娘是要去哪里,看看我们顺不顺路?”
“抱歉,恐怕不太顺。”女子道。
大概是看出了她不想说话,镖局众人便不再多说,转头继续自己说说笑笑。
陈韫棠则小声问着倚翠:“我以前与她真的不曾认识?”
倚翠轻微摇摇头:“看不到相貌,奴婢也不确定。但看身形,应当是不认识的。”
陈韫棠点头,倚翠作为原主的贴身侍女,自小一同长大的心腹,原主见过的人,倚翠应该大多数都知道,她说‘应该不认识’,那就是不认识了。
她将觉得对方熟悉的疑惑压在了心底,未免冒犯对方,不打算再多加询问。
却没想到换成了对方先主动开口:“雨夜寒气重,别站门口了,过来休息吧,你看上去身体不好,而且明日也要赶路。”
陈韫棠有些意外,不过还是上前来到她身边。
倚翠将一小块垫子放在地上,扶着她坐下。
“我身体其实还算可以。”陈韫棠解释。
女子低头沉默,半响,她问:“姑娘是要去往哪里?”
“灾区那边。”陈韫棠倒是不隐瞒,“你也是要去那边的吧。”
对上她的目光,女子偏过头,眼睫颤了颤:“你为什么要去那边?”
陈韫棠笑道:“姑娘又是为什么要去那边呢?”
女子又沉默了。
“你有不能说的理由,我也有。”陈韫棠注意到对方细长的手指微微拽紧了裙摆,她顿了顿,继续道:“我们萍水相逢,不必要太过细问。”
她闭眼假寐,耳边却又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
“我略通医术,去南方救灾。”
陈韫棠立马睁开了眼,看向对方。
黑衣女子低头,并未看她,只偶尔用余光扫过来。
陈韫棠思索几秒,转而笑道:“不然我们认识一下吧,我姓陈名韫棠。”
“林仕慈。”
“好名字。”陈韫棠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嘴便是夸赞。
林仕慈隐藏在黑纱之下的面容似乎笑了笑。
倚翠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什么般,打量了林仕慈一眼,又看向陈韫棠。
林仕慈注意到她的眼神,只微微颔首。
陈韫棠也没有问倚翠何事,只笑道:“林姑娘明日不如和我们一同赶路?路上多个伴,也不会太无聊。”
“嗯。”林仕慈这次没有拒绝。
陈韫棠心想,她确实对自己的态度颇为不同寻常,充满了包容意味。
她看上去不是会莫名对人好的性子,就像她对镖局众人便很冷淡。
那么,只能说明林仕慈确实认识她,并且自己身上还有她所图的东西。
陈韫棠并不想现在戳破,在对方并没有对她表现出恶意的情况下。
直到第二日,大雨停歇,一行人准备上路。陈韫棠邀请林仕慈一同坐上马车遭到拒绝后,她才有机会询问倚翠:“昨日晚上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倚翠犹豫半响,还是道:“林姑娘的名字,我是有听说过,但并不确定是不是她。”
“京城林家三小姐,林仕慈,之前默默无闻,但几年前忽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林家说她是被妖孽上身,找了神婆要烧死她,当时闹了一阵,最后是让她去了寺庙修行。”
倚翠其实并没有见过林仕慈,但当时林家这事闹得挺大,多少也听了几耳朵。
陈韫棠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忽然换了一个人,什么意思?怎么就忽然换了一个人了?”
“据说是之前性子怯弱又不善言辞,不仅经常被府中主母蹉跎,连下人小厮都能欺负,被未婚夫当众奚落也只偷偷掉眼泪,但落水之后,性格大变,亲自去找未婚夫家退了婚,还不知道从哪儿学来了一身武艺和医术。”倚翠细细说来,早几年前的事情,她能记住的也不多。
陈韫棠却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落水,性情大变,忽然学来的武艺和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