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记得我兴高采烈地去找到薯片回来的时候,可再回来时,妈妈已经不见了,我等了许久,当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一个牵着女儿的陌生阿姨求助,希望能借手机给妈妈打个电话时,她却当我是街头骗子,警惕地盯着我,语气刻薄,言辞激烈。
我忍住了冲动,没有打算说话,此刻门外和门内的我和她都在互相洞察着对方的动静,不知是不是她听出了家里有人,还在门口没有轻易离去的打算,自顾自的自说自话,却不再敲门了。
“或者,麻烦你们给我妈妈打个电话,让她赶紧回家。”
哎,我的坚定在这一刻一下就动摇了,这个小女孩和当初还是小女孩的我一样,有一个打电话找妈妈的诉求。
根据小女孩的描述,她的妈妈恐怕再也回不来,整整一天一夜没回来,凶多吉少,她生病的弟弟还发烧着急用药,而我这里药物和食物暂时都不是问题,共情和理智来回拉扯,拼命较量着。
我终究还是松了口,打破屋子里的沉默,“小朋友,你弟弟多少岁了?”问她年龄是为了给适合的药和剂量。
“弟弟3岁了!姐姐?是个姐姐吗?总算有一户屋子里有人了!我们家有很多茶叶,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和你换。”门外的小女孩喜出望外。
屋里突然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我光速地看了一下屋内,作者化身的天使并不在。
“嗯,你等姐姐一下,我去给你弟弟拿点药后再给你妈妈打电话。”
我来到阁楼,在仓库挑拣了起来,心里已经暗自琢磨好了一番计划,给她物资是我最后的底线,我只会开出一道门缝,绝不会收留她让她进门。
不知道星辰什么时候能带物资平安回来,在他回来之前,我只能分给她不多的食物,大概够姐弟两人先吃一个多星期的分量,几瓶牛奶、半盒巧克力、两饼鸡蛋面,几包方便面、一打桂花糕、一打草莓味夹心面包,还有仅有的一盒自热米饭,以及3颗退烧药,家里的药和抗生素不算多,只能以颗计算的给了,6颗抗生素,这些应该足够应付一个小男孩发烧时吃药的剂量和疗程了。
考虑到塑料袋的声音可能会把丧尸吸引过来,我找了个小纸箱,把东西全部放了进去,我专挑不辣的,且不需要小孩煮熟的、也容易打开的食品,希望可以降低她们两姐弟独自在家生活的危险。
开门前我犹豫了一下,把一台很久不用的备用手机解除了密码和人脸识别开锁,又设置静音了以后,也放了进去。
再次透过猫眼看了一眼外面,顶着稚气双马尾的小女孩正一个人垂头丧气的看着地板,旋转着脚尖安静的等着我,除了她以往,地上并没有别的影子,确保她旁边没有壮汉拿着刀贴在墙边伏击我后,我转动门把手了。
星辰说不能给任何人开门,可他一定没有考虑到,会出现这种特殊情况的小女孩。
如果他在的话,会怎么做呢?一个没有战力的小女孩而已,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走廊上家家户户紧闭的门、安静走廊的过道、靠电梯附近的两户门前,都有着一摊半干的血,门上也有星星点点的血迹,这感觉过分熟悉。
忽然间这一秒,莫名让我想起了我脑海里曾经出现过的血色画面。
门‘咔’的一声被打开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观察了一遍门前这道走廊。
果然,除了她以外,再没有别人。
隔着门感觉不到邻居们的动静,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一会得看看小区群里现在都在聊什么。
小女孩笑容惨淡地看着我,而不是我手中抱着的物资,这有些奇怪,我见她接过纸箱后低头看着里面的东西对我发出感叹:“病毒爆发三天,好多人都因为没有囤积食物外出寻找才遇害的,姐姐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物资啊?”
这样的近距离,我观察到小女孩的脸是真的非常白,刚才在门内透过猫眼看时,只以为是日光照射在脸上的原因,奇怪,苍白的毫无血色,明明是亚洲人的模样,怎么是白皮肤?
是太久没吃上饭贫血了吧,真可怜。
为了我和她之间的安全起见,我没打算直接在门口帮她打电话,而是直接给她一台手机让她回去打。
“小朋友,你先拿着这些回去好好照顾弟弟,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再给我电话,这个手机通讯录的第一个号码就是姐姐了,这备用机我用不上,先给你拿回去联系妈妈,记得手机一定要一直静音,别让丧尸和别人听见你在家,知道吗?”
小女孩低头拨弄着纸箱里的药物包装,我看不见她什么神情,只听她低声呢喃,说出让我又奇怪又毛骨悚然的话:“姐姐……那你又为什么要让人听见你在家啊?”
她这话一出,我想即刻关门!
一种奇异的古怪感慢慢攀附在我心头,我居然有些紧张了,可我又不想因此伤了她的心,可直觉告诉我,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低着头是怎么了?是要哭了吗?我犹豫着要不要摸摸她的头,得催她赶紧躲回家才行,外面太危险了,还没见她眼泪流下,倒是听她又说出一句“姐姐你听过一首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