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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冬卿迷茫,“可当时您和老爷不是没听我的吗?”
    “……”
    “我想说的是……”
    庄冬卿:“夫人是想问我现在还有没有办法?”
    毕淑玉与庄冬卿同时开口。
    毕淑玉胸口起伏一霎,耐着性子:“……是。”
    “你也不用同我装,我知道你认识六皇子。”
    “你的消息,是不是宫里传出来的?”
    庄冬卿不答,只垂目。
    毕淑玉深吸一口气,再度攥紧了圈椅把手,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面上却仍旧忍耐着,等着。
    毕淑玉手心都微微出了些汗,庄冬卿才再度开口。
    话说得很慢,“办法,也不是没有。”
    毕淑玉心头悬着的大石落地。
    “但是……”
    “但是什么?”一口气松下去,毕淑玉才感觉到自己背心也发了汗。
    庄冬卿与毕淑玉对视,那双眼睛还是罕见的澄澈着,但时间久一些,他不急,毕淑玉心又悬了起来。
    “你到底……”
    “但是有条件。”
    又是同时开口。
    毕淑玉:“你说!”
    庄冬卿开始叠甲,“夫人你知道的,我只是庄家的庶子,能力有限,只能保证有些用处,但具体能帮到什么程度,说不准的。”
    这个毕淑玉倒不意外,“自然。”
    但眼下,她求助无门,哪怕能帮上一点,都是好的。
    “说说你的条件吧。”不想再磨叽,毕淑玉快刀斩乱麻道。
    庄冬卿看了眼周围的仆佣,毕淑玉会意。
    不多时,室内就剩了她与庄冬卿,外带一个心腹刘妈妈。
    庄冬卿伸手,张开五指。
    毕淑玉神色不变,刘妈妈迟疑:“五百两?”
    “嗯。我要五百两银子……办事。”
    这个时候的五百两,相近于现代社会三百万左右,不是个小数,但对大户人家,尤其是夫人这种外戚贵族,倒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毕淑玉:“没了?”
    “有。我还要六福的身契和籍契。”
    六福虽是原身的书童,可卖身契和籍契一直都捏在夫人手里,并未给过原身,庄冬卿心知,这也是夫人变相拿捏原身的一重手段。
    毕淑玉挑眉,这个要求有些出乎她意料,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略一思索,毕淑玉沉住气:“若是我不答应呢?”
    庄冬卿平静:“若是夫人愿意,那最好这两天考虑好。”
    “若是不愿,合着我们全家都在,等废太子的旨意一下,大家一起上路也没什么的。”
    毕淑玉瞳孔收缩,一拍桌子,怒喝道:“放肆!”
    这段时间什么都经历过了,庄冬卿哪里会被吓到,无奈只道:“夫人慢慢考虑吧。”
    *
    说是这样说,人也是被赶出来的。
    刚回院子没多久,一壶水还没喝完,刘妈妈又来了。
    不仅带来了银票与六福的身契籍契,还多拿了一百两,让庄冬卿把事情办“漂亮”。
    想来夫人还是怕的。
    收下东西,庄冬卿也并没多高兴,索性又把宣纸铺开,继续练字。
    其实也写得心浮气躁的,夫人做了选择,他……也算是想了条路吧,却仍是一会儿担心这个,忧虑那个,定不下心神来。
    连错几个,放下笔,庄冬卿把原身的字帖铺开,想,要是原身在,面对这种情况或许会游刃有余许多。
    怀孕,抄家,定西王,季公子,六皇子……
    脑海飞速转动,冷不丁两张字帖重叠,瞥见什么,庄冬卿头脑一空。
    “六福,六福——!”
    高声把人喊出来,庄冬卿:“还有多的字帖吗,我发烧之前写的那些,有吗?”
    “有的,少爷您别急,我去拿。”
    瞧出了庄冬卿神态不对,六福找得也快,翻出一大沓字帖来,庄冬卿拿起就翻,越翻,心口越是拔凉。
    十数张一模一样的字帖堆叠,且份数都是一样的,庄冬卿怔怔。
    难怪,难怪,原来是这样……
    他是说怎么会,这样,这样就说得通了!
    庄冬卿猛的看向六福,严肃道:“之前我见季公子的时候,你是不是都跟着?”
    六福不解,“基本上我都在,但少爷与季公子单独讨论学业的时候,也有。”
    庄冬卿:“来,你把你能记得的都说一遍,要事无巨细的。”
    “好,好的。”
    六福磕磕巴巴,一边回忆一边说,都没听完,一炷香的功夫不到,庄冬卿率先打断了他道:“够了,我知道了。”
    “知、知道什么?”
    庄冬卿却没有回答,只挥手,让六福下去。
    出神一阵,有那么几瞬,庄冬卿甚至希望这是假的,但一看字帖……
    庄冬卿将两份字帖并于一处,“禾”与“子”字,合并为一个季。
    一张宣纸上二十来个字,每个所用书法都不一样,但是,当并拢一处看,会发现同样位置的“禾”与“子”字,使用的都是相同的字形,是能对上的。
    这两种字帖的数量,也能对上,想来,是一起写的。
    什么情况下学生会偷偷写别人的名字?
    这题庄冬卿会。
    毕竟读书的时候,谁暗恋谁,也会在草稿纸上写一整面。
    再细细翻找一遍,还找出了李央表字的字帖,也是分开了两张,但,异曲同工。
    庄冬卿放下宣纸,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他是说,怎么那么奇怪,好好的幕僚,怎么变成了肉盾。
    再往深里想,拉拢岑砚不成,李央和所有门客都想放弃了,原身还一意孤行,不惜道破当年的事,连孩子都用上……
    如果这都不算爱……
    庄冬卿脑壳痛。
    嗡嗡的。
    抽着疼。
    就算是群像,就算是爽文,这也太超过了。
    尤其,在他和原身一样,弯成蚊香的情况下。
    弯恋直这种惨绝人寰的事……
    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冷静,深呼吸……
    他喵的根本冷静不了啊!
    气气气气气,太气人了吧!
    庄冬卿暴起,将字帖全都撕了个碎,撕完还不解气,让六福点了个火盆,一张一张地烧,都滚滚滚滚!
    边烧还边念:厄运退散,直男勿扰,舔狗祛除,恋爱脑速速消失……
    一张张全都烧成了灰,还不解气,趁着火正旺,来回地,反复跨了好几次火盆。
    六福问他在干嘛,得到庄冬卿恶声恶气地回答:“驱邪!去晦气!!”
    六福:“……”
    一套流程走完,庄冬卿脸都气红了,坐在院子里喘气。
    等呼吸渐渐平复,看着那漆黑的火盆,庄冬卿又感到一阵悲哀。
    他……
    闭目,再次深深吸气,吐出,睁眼,庄冬卿想定了。
    他改主意了。
    奇异的,决定要去找男主的过程很难,一度怎么都下不了决心。
    但是否定这个选项,却异常简单。
    他想,大概是他打心底,根本就不想走这条路。
    如此,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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