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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你发现了什么?”卓煜看了眼凉亭,给陈筱艾“你最好掂量清楚”的眼神,“你灭掉灯火,又在凉亭中一番摸索,最后淘水摸鱼的,别告诉我你只是在玩。”
    .......你这不什么都看到了嘛!话说这人刚刚是藏在哪里啊?!
    “......如果说,奴婢只是梦游的话......”陈筱艾略带希望的眨巴眼睛。
    卓煜点了点湖面,冷冷道:”那我就送你下去清醒一下。”
    “......”大可不必。
    陈筱艾一脸纠结地拿出她藏在怀中的东西,是一团湿哒哒的黑色薄纱布,已经将她上衣染湿了。
    “这是我从锦鲤身上摸来的东西。您看看。”
    卓煜看她将纱布拧干些,接着挑开边缘,用力甩出,皱巴巴地铺在石子路上,大小大约半人长,纱布上有几处红色的圆形痕迹,被湖水冲淡不少,他立刻明白过来了:“这便是那日,梁小姐她们看到的水中黑影?”
    “**不离十。”陈筱艾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这些黑纱被人勾在鱼的牙齿里,一旦游快些看不清,不就像是一张鬼影吗?”
    卓煜沉下眼眸:“是刚刚那个装作鬼的人做的。”
    “不知道。但肯定是有人故意闹出这一通闹鬼事件来的。”
    “你为何知道湖中锦鲤有问题?”
    陈筱艾点起灯笼,又将火折子收好,闻言回答:“因为我不信湖中有鬼,这湖里活物也就只有锦鲤,舞姬们说鬼影游得快,我便猜着应该是。对了大人,这个给您。”
    陈筱艾将她捡来的饲料放在手帕里,双手呈到卓煜跟前。
    “这是.....鱼饲料?”
    “刚刚我就是用这个饲料将那尾锦鲤引过来的。如果我猜得没错,湖中恐怕有几尾锦鲤用这种特殊的饲料喂养,再投放到莲心湖的。”陈筱艾想了想回答,“我们来喂过几次鱼,并没有发现这种奇怪的鱼。我怀疑,那些咬着黑纱的锦鲤平时不轻易游出来,定是躲在哪里,只有用这种饲料才能将它们引出。”
    “这湖中有暗道。”卓煜明白过来,即能藏鱼,刚刚那个假扮鬼的人十分擅水,也是通过暗道离开。
    陈筱艾看了眼黑乎乎一大片的莲心湖抽了下嘴角,就算有暗道,还能把莲心湖的湖水抽干不成?
    “你这饲料是在凉亭里捡的?”卓煜粘起一颗饲料,原来在地上摸来摸去是为了这个。
    见陈筱艾点头,卓煜道:“那暗道八成就在凉亭底下。那日舞姬们是在凉亭上看到湖底人影,你刚刚也是在凉亭上将鱼引出来。”
    有道理。而且那假扮鬼的人就在凉亭处不远一跃而下,水性再好的人一旦游远了就能发现痕迹,除非他能在水里憋气很久。如果行宫里真有这样的能人,那找起来应该不难才对。
    陈筱艾挠了挠脸,不知道要不要将心里的猜测与卓煜说,但多说就得多做,多做就容易出错。她今晚只是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遇上这位传说中的卓小侯爷已经足够倒霉了,况且她不过是后宫嫔妃宫中小小的宫女,若说得再多些,怕这位卓小侯爷会对她的身份起疑心......陈筱艾闭紧嘴巴,心想还是不要露馅才好,免得给自己和晨妃娘娘添麻烦。
    卓煜并没有看她,而是蹲下身,捏起地上黑纱一角,这种纱布并不难得,随处可见。那日下去查看的侍卫不少,他站在湖中小船上盯着他们来来回回的查看,这么大一块纱布如此显眼,侍卫们应该不会看漏。
    除非......有侍卫故意隐瞒。
    卓煜微微眯起眼睛,他很快回忆起当日下水的侍卫,人数虽多,但当值都有记录,回去很快能查出来。
    还有一个问题,把鱼引出来的饲料,是谁投下去的?
    他当时不在现场。便看向身后一脸心不在焉,并且还偷偷挪动脚步,离他越来越远的小宫女。
    刚刚还分析得有条有理的,现在就怕了?
    卓煜一点他跟前地面,冷声道:“回来。”
    陈筱艾身形一顿,麻溜地小跑过来,低头垂眼不敢吱声。
    “那日我不在现场,你仔细回想一下,谁有可能往湖边扔这些饲料。”
    “这......我们到湖边时,慧贵妃和乐人舞姬们已经在了,您或许去问问慧贵妃?”
    “湖中鬼影是皇上到场之后才出现的,”卓煜的眉眼长得极好极周正,冷眼看人时是不近人情的淡漠,“晨妃娘娘也在场,或许我该去问的是晨妃娘娘。”
    “哎您别......我家娘娘就是住得近些,慧贵妃不搞这一套还关不了我们什么事,您别扯上我家娘娘呀。”陈筱艾急了,“要是慧贵妃知道,肯定趁机往我家娘娘身上泼脏水,理由足足的!”
    慧贵妃将如今式微的万远伯家的小姐带来行宫,又在皇上跟前献舞一事,明眼人都知道她想做什么。卓煜身份特殊,进出宫自由,后宫之中他向来只去太后与皇后宫中问安,对盛成帝的后宫内讳之事也是偶尔听太后唠叨,也知道慧贵妃恃宠而骄多番惹事,低位嫔妃避她如蛇蝎。晨妃乃吏部尚书之女,出身清贵世家,为避免事端,在慧贵妃面前大多也是低头了事。
    卓煜便道:“你只把你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陈筱艾心中当然有猜想,但她无法去佐证。她看卓煜清俊面容,想起来晨妃曾说卓小侯爷是个有胆有谋的,不是什么莽撞不知轻重之人......晨妃既然这么说了,那她也只能选择相信。
    “那日,我亲眼看到能有这个可能性的人,便是湖中最光彩夺目的那个。”
    卓煜想起来那日,便是万远伯家的小姐,在湖中凉亭中为皇帝献舞。人都说当时梁小姐当时跳得有多美,后来鬼上身时就有多狼狈。还是当着皇上面前出大丑,原本好好一个美人儿披头散发状若疯子,甚至口吐白沫尽说疯话.......哪怕慧贵妃再如何使力,估计也过不了向来只看得到嫔妃美好那一面的盛成帝一关。这后宫妃子,梁小姐是成不了的。
    “......我明白了。”卓煜沉下心思,其中蹊跷,他已经摸到门路了。
    陈筱艾想了想补充道:“梁小姐脚腕上串了银环,大概就是藏在那.....您的话,应该有办法去查证的。”
    “你注意到了?”
    “女子身上之物,并不只是为了装饰。”
    卓煜点头。陈筱艾便殷勤的将地上黑纱捡起叠好,小心翼翼道:“......奴婢不会往外说,大人可否也当作今晚没碰见奴婢?”
    卓煜却认真道:“若真相查明,定有你一番功劳。”
    “不不不不敢......您言重了什么功不功劳的,”陈筱艾讪笑,“奴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偶然知道这些门道,其实什么都不懂的。您只当我不存在好了。”
    卓煜见她真的忌惮,便不再多言,伸手接过黑纱。陈筱艾一看这意思就知道自己可以撤了,连忙躬身行礼,带着灯笼跑t了。
    蔓琪提着灯笼正在水溪堂门口等她,见她匆匆跑回也是松了一口气。说晨妃正等着她用宵夜,又问她可遇到什么,陈筱艾暂时不敢多说,只说什么都没遇上,安静得很。
    回到房间准备就寝,与她同住的苏歆已经先躺上床,听到声响后迷迷糊糊爬起来,见陈筱艾正在解腰带,随口问了句:“你的外衣呢?”
    陈筱艾一惊,她的外衣......捆在凉亭廊柱上忘记拿回来了!
    但现在水溪堂已经落钥,再出去也得等明天天亮.......陈筱艾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入睡,天亮后连梳洗都没有就跑去莲心湖,凉亭中已然没有她外衣的影子。衣服她是捆在廊柱上的,只能有人将其解下来才能拿走,莫不是那卓小侯爷拿走了?不对啊,那卓小侯爷拿她衣服做什么?
    陈筱艾满腹疑虑,若是给人拿去做文章.......那还是让卓小侯爷拿走吧!
    接下来两日十分平淡。九皇子天赋异禀,早早便会翻身爬步,性子活泼爱笑,也不认生,见谁都是眯起大眼睛露出小门牙,又长得肉感满满,小脸足足一圈肉,十分憨态可爱。端太后对这个小孙子爱不释手,亲手抱了大半天都不肯放下,九皇子也给足了面子,一看到乳母过来,便把脸挤到端太后怀里不肯出来,被强行抱走喂奶,更是扯着端太后的袖子号啕大哭。端太后也不是没养过孙子孙女,但面对这套依旧受用,又是抱回来一阵心肝脾肺的疼。因此晨妃这段日子经常到端太后处走动。也省了不少因为离莲心湖近的风言风语。
    “咱们这位小爷......这么小就长心眼啦?”陈筱艾盯着正玩九连环的九皇子。
    “说什么呢。”苏歆过来拍她一掌,“咱们九皇子这叫贴心。”
    贴啥心?刚刚还吐晨妃娘娘一身奶呢......陈筱艾不敢说,去拉九连环的另一头,九皇子拉着一环倒在软垫上,乐呵呵地张嘴就啃,陈筱艾将九连环从他嘴里救出来,他也不生气,哎嘿嘿地看着陈筱艾傻笑。
    性格可真好......陈筱艾到底也没抵住可爱小胖子的威力,一低头就被他抓着辫子一通乱挠。
    “这行宫里到底还是热,哀家是老人了,用不了多少冰。你和九皇子可别热着了。”端太后的声音传来,屋里几人连忙起身侯着,陈筱艾的头发还在九皇子手里,只能也将他抱起来。
    晨妃扶着端太后进门,轻轻笑道:“太后这儿清爽,臣妾和九皇子待着正正好,但若是太后嫌弃了,臣妾抱着九皇子回去就是了。”
    端太后指着她笑:”瞧你,做娘的人了嘴皮子还是那么爱娇。哀家嫌你,可不会嫌哀家的小孙孙。”
    九皇子十分配合地啊哈一声,十分用力,小拳头都攥起来了。
    “哟,已经睡醒啦,这精神头足的。”端太后一看九皇子便笑眯了眼睛,她年轻时是美冠后宫的人物,如今年近花甲,却并不显老态,依旧是面若银盘体态端正,脖子修长肩颈挺直,这便是常年习舞留下的好处。
    只有脸上沟壑不遮,无声地述说岁月蹉跎。
    “来,小九儿,到祖母这儿来。”端太后坐上主位,笑呵呵的拍打自己的膝盖。
    陈筱艾抱着九皇子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九皇子放到端太后腿上,低头正打算退下时,端太后冷不丁的叫住她。
    “你这模样......”端太后蹙眉,歪头打量着陈筱艾。陈筱艾不敢吭声,只把脸埋得更低了。
    晨妃见状,连忙说道:“回太后,这孩子脸上不过是母胎带来的胎记。她手脚勤快,臣妾便让她在跟前伺候,冲撞您了。”
    端太后的神色倒不像是被冲撞了,她看了几眼神情瑟缩的陈筱艾,摆手道:“下去吧......这眉眼恍惚看着像哀家的一个故人。”
    陈筱艾回到晨妃身后,刚好端太后身边的满福姑姑送上茶水点心,晨妃便捡了些无关紧要的事与端太后闲聊着,端太后一向喜欢她知书达理,一边逗孙一边含笑说话。
    满福姑姑添上茶水,笑道:“这几日晨妃娘娘常来,太后的精神劲儿更好了。”
    “哀家的小孙孙这么可爱,自然是高兴的。说起来,晨妃你的功劳大着呢。”
    晨妃起身道:”为皇家开枝散叶是臣妾的本份,哪里说得上什么功劳。臣妾更应该感谢皇上,愿意给臣妾如此宠爱。”
    端太后十分欣慰,点头道:“你总是那么懂事谨慎,难怪皇上心疼你,哀家也总觉得委屈你,你生育九皇子,你父亲在吏部多年更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皇上跟哀家与皇后提起过,应该升你为贵妃的。”她叹道,“......只是如今后宫还算安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
    “有皇上皇后,太后的垂怜。臣妾只希望九皇子健健康康地长大,别无所求。”晨妃跪下,诚恳道,“贵妃一事,还请太后不要再提及。前头还有几位姐姐贤良恭谨,臣妾年轻,担不起贵妃一位。臣妾有了九皇子,只觉一切都心满意足了。”
    端太后让满福姑姑将晨妃扶起,赞叹道:“你如此识大体,哀家明白,皇上更明白。”
    满福姑姑笑道:“说起来,莲心湖闹鬼一事还未查明,晨妃娘娘与九皇子住在水溪堂,倒是有些不安全的。不如搬到旁边的春风苑来,几步路就到了,太后与九皇子也可时常亲香亲香,免得这毒日头底下走着遭罪呢。”
    陈筱艾忍不住在心里给满福姑姑比起大拇指。
    “如此甚好。满福,你着人下去安排,今晚便让晨妃母子住下,与哀家一同用晚膳。”
    “是。”
    晨妃行礼谢过,笑道:“臣妾倒是不怕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只是目睹那日梁小姐.......还是有些后怕的。”
    端太后冷哼道:“万远伯也是,谨小慎微一辈子了,因为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便打算让唯一的女儿进宫谋出路,可怜那孩子突然染上这样的疯病,以后怕是难以婚嫁了。”
    满福姑姑道:“听说万远伯打算送梁小姐去西郊的清念寺养病,估计三五年内是回不来了。”
    “一个姑娘家,青春正茂大好年华,就这样白白糟蹋了。”端太后叹道,“实在是可怜。”
    晨妃想起梁小姐不过十八年华,也跟着可惜不已。
    第15章 小侯爷的委托
    今晚要搬到春风苑,蔓琪等人自是一番忙乱,好在一应用品与箱笼都用心打理着。满福姑姑带着人过来水溪堂,亲自看着人搬东西。
    等到了春风苑,满福姑姑指挥人上下打点齐全,接过蔓琪的敬茶笑道:“蔓琪姑娘做事小心周全,我也不在这碍眼了。”
    “姑姑说这话真是折煞蔓琪了,满宫里做下人的,谁不想得到姑姑一句指导呢。”蔓琪恭敬道。
    “指导算不上,不过是过来人的一些经验罢了。”满福姑姑与蔓琪说笑几句,突然想起来什么,便说道,“差点忘记一事。正好说与你听,卓小侯爷虽与禁卫军一起驻扎在行宫外,但太后时常叫他进来说话,偶尔聊得晚了,便会在后殿的清秋阁歇下。虽说次数不多,但你也约束好下人们,不要往清秋阁那边跑动。若给我看见了,可是不依的。”
    说是约束下人,主要是说年轻的宫女们。卓小侯爷是太后心尖上的外孙子,又在太后身边养过几年,从不允许他身边有人不干不净。
    蔓琪自然明白所指,点头应下。突然想起来三公主,大着胆子地问道:“奴婢斗胆......若是三公主遣人来问,这该如何是好?”
    一听到三公主,满福姑姑也是一脸牙疼:“你想得齐全......伺候太后的人,里里外外都下了令,不允许说出卓小侯爷的行踪,若三公主的人来问,你也让他们闭嘴便是。”
    蔓琪赶忙应下,不敢多问。送走满福姑姑后,将下人们召集起来,嘱咐他们一应要注意的事情,并且严禁他们去往清秋阁。
    “三公主喜欢卓小侯爷?”陈筱艾抱着瓷瓶小心翼翼地走上台阶,“表兄妹呀,这不正好亲上加亲嘛。”在皇室里这种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苏歆抱着鲜花,四处观望后才小声说道:“要是卓小侯爷有意,以和三公主青梅竹马的情谊,皇上早就赐婚嫁娶了!三公主还用得着满地方追卓小侯爷吗。”
    “三公主和卓小侯爷是青梅竹马啊?”陈筱艾顿时也燃起了八卦之心,:“那照你这么说来还是卓小侯爷无意,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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