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很厚,灯光不断地晃着他的眼睛,他闭上眼,自嘲地笑了笑。
真是喝多了,祝鸢怎么可能还会来这里找他。
可是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祝鸢还是在那里。
他内心一怔,放下酒杯,和身旁的人说了些什么,急急走过来打开门。
祝鸢静静地站在门对面,脸色有些苍白,眼神没什么情绪,还是淡淡的,但霍与川眯了眯眼,似乎看到了一道道破碎的裂痕。
他本想上前一步,却觉得自己身上的烟酒味太重。
他记得祝鸢一向不喜欢闻烟味。
他看着她说,“你先去我办公室等我,我去洗把脸。”
祝鸢点了点头。
霍与川走进卫生间,冰凉的水不断地淋在他的脸上,好一阵子才慢慢清醒过来。
他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回到办公室时,霍与川已经恢复冷静,他垂眸看着坐在沙发上小憩祝鸢,有些心疼地皱了皱眉。
看得出来,她真的已经非常疲倦。
察觉到他进来,祝鸢睁开眼睛。
霍与川问,“怎么了?”
祝鸢站起来,“我想晚上下班以后来你这里兼职唱歌,可以吗?“
霍与川一怔。
祝鸢补充道,“价格不用像之前那么高,可以按小时计费,我也可以帮忙推销酒水之类……”
霍与川脸色一沉。
他拉过祝鸢的手臂,让她坐好。
沉沉的眼眸看了她半晌,他问,“祝鸢,你出什么事了?为什么需要钱?”
祝鸢不想直视他的眼睛。
她移开视线。
“爸爸在医院的病情反反复复,多准备一些钱,以备不时之需。”
气氛沉默了良久。
霍与川站起身。
“每天晚上7点到10点,周一休息,一个月的底薪是一万,小费和提成另算。”
祝鸢垂下眸。
强烈的酸楚刺激了她的感官,祝鸢吸了吸鼻子,紧咬嘴唇。
她真的、真的,很讨厌多愁善感的自己。
“就从今晚开始吧,t与川,谢谢你。”
霍与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离开办公室之前,他有些释怀地笑了笑。
沉沉的呼吸徘徊在封闭的空间里,他的背影显得多了几分寂寥。
“祝鸢,你能来找我帮忙,我真的很高兴。”
祝鸢回过头去,却只看见了霍与川离开的背影。
她垂下眸。
很多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冷冽的傍晚。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认真看过他的脸。
-
音色会所包厢内。
池景行坐在沙发正中央,微微阖着眼眸。
新调的这款酒味道有些苦,几个少爷们尝了几口便咂咂嘴放下了,唯有他,一杯接一杯。
他喜欢这个味道。
清清冷冷的苦,在口腔里婉转迂回。
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池少,要不要唱首歌?”
有小姐过来套近乎,她是附近大学新来的兼职,刚上班没几天,因为人美嘴甜,徐伟才让破例让她来接触一下高端客户。
她从一进包厢起就注意到池景行,与旁人截然不同的气场和压迫感,他一言不发,但那个属于最中间的位置,所有人都默认是他的。
小姐拿起池景行的酒杯,喝了一口,微微皱眉,笑了笑。
“池少喜欢这个味道,很与众不同。”
池景行睨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还是不说话。
小姐见他反应不大,胆子便大了起来,坐得更近了些。
有公子哥看见这一幕,搂着怀里的女伴笑道,“山茶可是新来的大学生妹妹,眼光可挑了,原来是一早就看准池少了,山茶,孺子可教。”
被叫做山茶的小姐盈盈一笑,伸手攀上池景行的肩膀。
香软入怀,池景行也没拒绝,伸手一揽,手指有意无意地拂过山茶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肤。
山茶勾了勾唇,笑得更为卖力了。
程牧一走进来,看见的便是池景行面无表情地搂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眼神晦暗不明。
他挑了挑眉,走到他身边坐下。
正想要开口说话,其中一个公子哥暂停了音乐。
是温家的温函。
“我爸的避暑山庄建成了,还没开始正式营业,我想请兄弟几个过去玩一玩儿,大家也好久没有好好儿放松一下,如何?”
程牧嗤笑一声,“大冬天的,避什么暑?”
温函坏笑道,“谁说避暑山庄只用来避暑,可以玩儿的法子多着呢。怎么样?”
他看向池景行,“池少,集团最近事情也多,一起去玩一玩?”
山茶抬了抬眼,注意着池景行的动静。
他微微垂眸,眼神不知道聚焦在何处,指节分明的手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深褐色的液体像灵活的蛇一样在杯子里缠绕。
他薄唇轻启,“好啊。”
有了池景行发话,在场的人自然没人会说不。
倒是程牧有些犹豫。
温函见状,喝了口酒笑道,“程少爷就不去了吧?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了,要是时家那个大小姐知道了,程少爷可吃不了兜着走喽!”
程牧皱眉,嘲讽地“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