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了。
啤酒的度数真高,他是真的醉了吧。
他喉结滚了滚,闭眼仰头靠在沙发上,抬手揉了揉眉心,想把突如其来的可怕想法赶出脑海。
那股淡淡的洗发水香却靠近了他,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胳膊,他怎么把外套脱了?这触感未免太鲜明,痒意顺着胳膊爬上脊椎,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秦谒霍然睁眼。
舒檀放下酒瓶,侧头看他,微微蹙眉问:“难受?”
秦谒目光扫过她柔润的嘴唇,垂下却又落在她细白的脖颈上,漂亮的一字锁骨掩藏在衣领下,露出的一小截已经足够勾人。
……他完了。
他垂下眼睑,自暴自弃地点了点头。
“真的醉了啊。”舒檀没笑话他一杯倒,“那就回家吧。”
“……嗯,走吧。”
两人起身向同学们告别,震耳欲聋的歌声中,班长很有责任心地把他们送出门,拍了拍秦谒后背:“以后不能喝就不喝,我回去说说他们。”
秦谒一言难尽地点了点头,以后他就真的要贴上“一杯倒”的标签了。
。
舒檀打了辆车。
秦谒没发酒疯,安静地陷在后座里,随着车身轻微的晃动,垂眸看着手机。
qy:橙子,我感觉这回真的栽了。
艾辰:?
qy:我感觉我喜欢舒檀。
艾辰都惊了:这他妈还要感觉?我和杨梓骁都他妈比你知道得早!
qy:…………
下一秒杨梓骁也发来消息。
[你他妈情窦终于开了???]
两个人情绪激动,轮流发来几十条消息,把秦谒手心都震麻了。
他忍耐地皱起眉,把手机调成静音。
然后盯着那些大段大段的以“老秦你打算行动了是不是”“你要怎么追她”“要不哥几个给你出出主意”为主题的消息看了半晌,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收起手机,闭上眼。
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两个不靠谱的是指望不上了,还是得自己拿主意。
秦谒想先考虑考虑这事儿该怎么办,闭上眼睛,脑子里却想不了事,少女身上的山茶花香味幽幽地往他鼻子里钻,在他脑子里勾画出舒檀的脸。
这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怎么留香效果这么好,应该去开香水店。
他胡思乱想,一不留神,车子已经开到雪金路。
下了车,被迎面的北风一吹,他陡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一道比他矮一截的影子绕过车头,走到他的影子前。
两人在路灯下站着,出租车扬尘而去。
秦谒神情复杂,迎上舒檀一无所知的迷茫的脸。
舒檀忧虑地看着他。
“想吐?”
“没。”
“还难受吗?”
“……”
“?”
“……好多了。”
舒檀的发梢被风卷着拂过秦谒的胸口,秦谒心头一跳,硬生生把手塞进了衣兜。
片刻后他摸了摸自个儿的颈骨,指腹下青筋有力急促地跳动着,他不准痕迹垂下眼睑,拎走舒檀肩上背包:“我送你回家。”
他好像有心事,舒檀点了点头,跟他一块儿往前走。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本能地没有多问。
两人并着肩,脸庞被橘黄的路灯照亮一半,另一半隐匿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就像他们的内心,同样云山雾罩地产生了某种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舒檀从包里摸出秦谒送的毛线帽戴上,两手揣着衣兜,呼吸间口鼻中的热气吐出,袅袅如白烟。
体寒的人冬天难过,南方的冬天温度不算低,可寒意丝丝缕缕地往骨头里钻,穿得再厚,手脚也冰得像铁,没有一丝热气。
她把下颌往领子里藏了藏,低头看旁边长出一截的影子,今天下午朱芸来接她,嘱咐她年三十不要再乱跑,一家人开开心心过个年。
她不耐烦听这个,和朱芸呛了几句,丢下行李去参加同学聚会,路上就收到秦谒消息。
“下飞机了?我来接你。”
“不用,已经在去ktv的路上了。”
“那我在店门口等你。”
一句很平常的话,听到时心跳就加速。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两个人关系变得这么亲密,秦谒很自然地接送她。
就像现在,打车要打到她家,到了路口,还要把她送到家门口。
他们这样,是在干嘛?
舒檀把冰凉的指尖从兜里抽出,伸到唇边呵了呵,热气飘散到空中,凝出白色的水雾。
她透过水雾望着黑漆漆的天,神情迷茫。
拐角突兀地伸出根灯杆,差点撞上她额头。
一只大手伸过来,温热的掌心覆住她脑门:“想什么呢?”
她踉跄一步,稳住身形,怔怔地望向保护了她的男生。
晕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描摹深刻的五官,把他浅色的眼珠映得近乎透明,仿佛琉璃般透出一股冷调,却又盛着小小一个她。
四目相对,舒檀摇头。
“没想什么。”
秦谒盖着她额头的手顺势轻轻推了一把,令她脑袋后仰了一下,有一种异常亲昵的嗔怪:“走路小心点。”
舒檀揉了揉额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