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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问题就来了,蔡逯是谁?
    阁主看出了她的疑惑:“副相家的独子,蔡逯。蔡老爹很早就送他去了辽国,说是让他在辽国学骑马射猎,实际是避免他卷入当年的党争,不受迫害。他去外留学1多年,最近两年才回来。蔡老爹将消息封得很死,你不知道也正常。回来后,蔡老爹给他建了几座马场。他呢,忙着交朋友,是个游手好闲的败家子纨绔。”
    灵愫说难怪,“原来那些马场是蔡家的啊。”
    阁主说是,“陛下有意任蔡逯为审刑院院事。全天下的结案卷宗都在审刑院里,接近蔡逯,混进审刑院,说不准那本卷宗就在里面。”
    灵愫回知道了,但她仍没有一丝要离开的迹象。
    与阁主对视,俩人大眼瞪小眼。
    她问:“蔡逯他……他样貌如何?”
    以免阁主觉得她心急,她先给自己做解释:“你知道的,我跟旧友小哥已经分开很久了。”
    说着就开始扮可怜,眼神湿漉漉地望他:“我不是心急,我就是想再重温一下摸男人的手是什么滋味,亲男人的嘴是什么滋味,睡男人的……”
    “打住。”阁主及时叫停,被她这无赖模样气笑,“久吗?”
    说罢开始掰着手指头数,“也不算久,才十五日,半个月。前两天那小哥还来一哭二闹的,你不会都把人家忘干净了吧。”
    忘干净倒不至于,不过她的确记不起那小哥姓甚名谁床上功夫怎样了。
    严肃神情不过在她脸上恍了半刻,旋即被他所熟悉的云淡风轻代替。
    她继续问回蔡逯,“所以他不丑吧?”
    阁主说不清楚,“我不太了解,但应该会对你的胃口。”
    想了想,补充道:“盛京一群纨绔唯爱打马球,而蔡逯是最潇洒倜傥的那位。”
    他似不放心,紧紧盯着易灵愫,试图在她脸上找到除了笑的其他神情。
    但总是徒劳无功。
    阁主站起身,走到鱼缸旁,观察着缸里姿态各异的鱼。
    倏地刮来一阵凉风,门扉好似被吹开,又悄悄关上。
    “今日起,你就可以试着接触他。我想你心里已经有了具体的计划。”
    她没回他。
    阁主转过身,先看到桌上零嘴一个都没少,再抬眼看,她早已潇洒地走了。
    作为她的发小,他很了解她在想什么,也能提前预判她要做什么。
    她心里一向只有两件大事:
    一是复仇。
    二是睡男人,睡腻就分手,乐此不疲。
    *
    马场。
    奉承着实不是件容易事。
    譬如打马球,既不能让被奉承的人感受到奉承,自己又不能不奉承。
    马场如官场,没有奉承吹捧,好似隔衣瘙痒,总是少了点趣味。
    小弟们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新鲜玩法。
    “蔡衙内,不如痛快比一场,谁输谁受罚?”
    蔡逯正慢条斯理地把他的鞠杖擦得油亮,眼皮未抬,连谁在说话都不知道,就稳稳落了声“好”。
    天难得放晴,他也觉这马球打来打去甚是无趣。
    “赌注?”
    见他来趣,小弟赶忙上前附和:“不如玩点大的?”
    又是一声“好”。
    小弟环顾四周,绿盈盈的马场一眼望不到头,“谁输,谁就去找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妹妹亲一下,怎样?”
    蔡逯擦杖的动作一滞。
    他懒洋洋地抬起眼,四周人迹稀散,都是男人,哪有什么小妹妹?
    不过这赌注与他无关就是了。在辽国,他的球技令辽人心服口服。回了盛京,也丝毫不会逊色。
    他翻身上马,蹀躞带上挂着的小物件叮当作响。
    “行啊。”他说。
    一旦吹哨开场,他的散漫便顷刻消散。骑着汗血马冲在最前,快得只能让小弟看见一道残影。
    甫一开场,马蹄就把草地里的土翻卷出来。
    马球被尘土包裹,一层带着土腥味的黄灰尘迅速蔓延。有的小弟被沙尘迷了眼,呛了嗓,一边揉眼一边咳嗽,渐渐落后,退出大部队。
    很快,场上留下的人越来越少,马球被几根杖围绕,翻来覆去。
    蔡逯在心里早已算好,只要这球进洞,他就能获胜。
    他还是很乐意看小弟亲小妹妹这般戏谑场面的。
    蔡逯给队友递去眼色,让队友注意打好配合。
    正不巧,场内风向突变,那球裹进卷满沙粒的风里,快速旋转,渐渐看不清。
    “砰——”
    马球飞到了另一个方向。
    与此同时,小弟那队雀跃欢呼:“蔡衙内,你输了!”
    听说蔡衙内血气方刚的年纪,还没碰过女人。男人嘛,就没几个对女人不感兴趣的。
    小弟觉得自己是在投其所好,便催促着:“蔡衙内,我都把妹妹给你找到了!”
    小弟兴高采烈,顺手一指——
    南边正好有个戴帷帽的小娘子走过,而那颗飞出老远的马球,就停在小娘子脚边。
    那小娘子不知被马球砸到没有,站在那边一动不动,或许是被这场面吓到了。
    黄风终于散尽,蔡逯没想到祸从口出,这赌注反把他自己给坑了。
    怎么办?既然大家叫他一声“衙内”,总不能拂了大家的面子吧!
    事后回绝,反而显得自己肚量小。
    说不清是输了一场令他难堪,还是毁约会更令他难堪。蔡逯浪荡地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在小弟的起哄声里,慢慢接近那位小娘子。
    *
    刚一出活儿,就遭中伤。
    虽说力道不大,但球还是撞到了灵愫的小腿。
    带着帷帽,远远看到有一堆人在靠近她。
    她眼力不好,又隔一层纱,只能勉强认出,为首那个骑马的公子哥应该是蔡逯。
    在一众不怀好意的口哨声中,蔡逯的口哨声吹得格外缱绻。
    小弟们距她有十几步的距离。这个距离有礼貌,不会让蔡逯和她觉得冒犯,也能隐约听清俩人之间的对话,满足好奇心。
    蔡逯换了根新鞠杖,在她面前勒马停下。
    他手指点着鞠杖,在考虑怎么做自我介绍。
    下一刻,鞠杖一挑,直接掀开了这位小娘子的帷帽。
    灵愫先看见一根油光锃亮的鞠杖,再看见一双掌背宽大,指骨明晰的手,紧紧握着鞠杖。
    她抬起眼,把一张未施粉黛的脸抬给他看。
    俩人一高一低,互相打量着对方。
    骑在汗血马背上的是位青年郎。眉眼锋利,垂眼扫过她,射出一股凌厉的锐气。
    看清了他的脸后,她心道真是有趣。
    难怪阁主会说对她的胃口。
    *
    她看上去年龄很小,跟他的表侄女差不多大,或许是刚及笄的年纪。
    鼻尖泛红,被冷风吹的。看上去老实,又带着一股微妙的怯生感。
    脸素净,衣裳样式不时兴,衣料也很穷酸。
    穷人家的孩子。
    他内心闪过一句。
    不过她眼睛黑黝黝的,缓慢地眨着,竟丝毫不怕他。
    来的路上,蔡逯早已把要说的话在心里默背好,可现在却不知从何说起。
    为给自己缓冲时间,他利落下马。
    身后小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抑制住尖叫,表示这俩有戏。
    蔡逯低声说:“我刚才赌输了,不知小娘子可否帮我完成赌注?”
    话是这么说,可他把鞠杖矗地,架势摆得足,大有逼人就范之意。
    这小娘子倒也奇怪,不仅不怕,还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好啊。”
    居然都不问问赌注是什么?
    她一脸坦荡,倒叫蔡逯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觉得羞赧。
    蔡逯:“你能不能跟我亲一下?亲脸就行。”
    亲嘴巴,小娘子怕是会被吓哭吧。
    他还是很愿意怜香惜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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