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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开始掉头发,越来越乏力,就连走路都费劲。
    他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去找了褚尧看病。
    蔡逯虚弱地问:“褚大夫,我还有的救吗?”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全天下第一个被女友气死的人。这几日失眠时,总是多愁善感,胡思乱想,甚至把遗言都想好了。
    褚尧把了会儿脉,面色沉重。
    片刻后,他沉吟道:“略微肾虚。平时节制点。”
    蔡逯:“!!!”
    他脸上挂不住面儿,“除去这点,还有没有其他的?心肺脾胃这些地方,有没有点毛病?”
    褚尧说没有,“放心吧,你健康得很。只是倘或再不按时吃饭,以后可能就要有胃病了。”
    蔡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你再把下脉!我绝对有事,真的!”
    他气得站起身,神神叨叨。
    “我怎么可能健康得很?明明都难受得感觉活不了多久了!庸医!你一定是庸医!”
    褚尧无语地白他一眼。
    “你要是吃药瘾犯了,我可以给你抓些治脑子有毛病的药。”他说,“没见过有病人像你这样,得知自己身体健康反倒还不高兴。”
    看褚尧这一脸认真样,蔡逯才确定,自己真是没生什么大病。
    实话说,很失望。
    第一次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健康。
    他已经了提前脑补无数次,自己因灵愫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而在他死前,灵愫终于后悔,说自己错了,前来求和。
    用伤自身的方法惩罚他人,虽愚蠢,但蔡逯却想试一试。
    然而没毛病是真,这几日过得没滋没味也是真。
    她还是没来找他,可能又在忙任务吧。
    她坐得住,蔡逯却坐不住了。
    他把俩人之间的矛盾如实告诉了褚尧。
    褚尧依旧云淡风轻,仿佛早就料到了她的前男友多得可以绕盛京城三圈。
    褚尧冷静分析:“你不想分她想分,你介意她不介意。那就约她出来见一面,把话说清楚,一直耗着也不能解决问题。”
    蔡逯犹豫了,“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她主动一下?”
    褚尧问:“你想不想见她?”
    蔡逯:“想。”
    褚尧:“那就约她出来。至于剩下的,我有个主意,你别往外说。”
    *
    对灵愫来说,不哄人只有一个原因:不想哄。
    没有情非得已,问就是“爱过”,如果跟他玩玩也算“爱”的话。
    她若想哄,就根本不会放蔡逯从家里跑走。一堆情话加撒娇,问就是他们都是过去,你才是如今的挚爱。
    她若想哄,一炷香内就能给他哄好。
    只是如今,她不想哄了。
    跑走就跑走吧,伤心就伤心吧,冷战就冷战吧。受不了就分手,下一个更乖更好。
    这几日她过得逍遥自在,她没把蔡逯放在心上过。
    直到今晚,昏昏欲睡时,心里突然一激灵。
    该死,卷宗还没拿出来!!!
    她怎么就给忘了,当初接近蔡逯,目的不是要跟他谈情说爱,而是要拿走卷宗!!!
    她当然可以选择夜黑风高时行盗窃,但在目前,她并不知卷宗的具体位置,需要一段稳定的时间,进入卷宗库慢慢找。而盗窃讲究快准狠,所以此方法风险过大。
    所以,最简单的办法是:继续延续原来的思路,接近蔡逯,让蔡逯完全卸下心防,从而使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出卷宗库。
    哎,早知道那天就哄哄他了。
    正不知要怎么办时,她忽然收到了蔡逯的信。
    “明日巳时,乔家酒馆三楼东包厢见面。”
    她没拒绝。
    *
    到了包厢,坐下来后,灵愫先给蔡逯下了一剂猛药。
    她用很懊恼地语气说:“你瘦了。”
    他消瘦了几分,眼底的乌青是敷粉也不能完全盖住的。
    蔡逯顿了顿,“没有,你看错了。”
    她说怎么会没有呢,“你把头靠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他倒是先装上了,端起茶盏,优雅地刮了刮茶沫子。
    “易姑娘,注意分寸。我们今天见面,不是来说这些的。”
    行,好一个“注意分寸”。
    灵愫暗自咬了咬牙。
    蔡逯小口小口地呷着热茶。雾气氤氲,使灵愫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实际上,在她说“你瘦了”之后,他眼里就忽地闪起了泪花。他好想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是啊,你根本不知道我过得有多惨。所以赶紧来哄哄我吧。
    可在来之前,褚尧告诉他:不要卑微,先端着架子。若她强硬不肯低头,你再服软。
    而今她主动关心起他,跟那日吵架时判若两人。他心里酸酸闷闷的,用喝茶打掩饰,假装镇定。
    灵愫暗叹一口长气,开始演上了。
    她说:“承桉哥,我之前是口不择言。现在我改好了,我们还是不要分手了。”
    一听这话,他攥紧茶盏,心里欢呼雀跃,恨不能跑到大街上长笑三声。
    可他还是故意板起脸问:“为什么?”
    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这是她的心里话。
    但她却这样说:“因为我发现,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承桉哥,没有你,我做起事会变得很麻烦。跟你待在一起,我的人生才会变得明朗。”
    在什么时候会很重要?做什么事又很麻烦?
    这些她统统不提。
    去掉原因,只强调结果和意义。只点明大方向,不描述具体细节,可大方向又对得上,听起来好像的确如此。
    这是她隐藏在话术里的心机。
    果然,他一听,脸颊爆红。
    熟悉的她又回来了,吵架那日,她流露出来的狠戾一定是他的错觉。
    他装腔作势地“哦”了声,“这几天,你都在做什么?”
    灵愫搬起板凳,连人带板凳,一道挪到他身旁。
    她用脸蹭了蹭他的肩膀。
    “我一直待在一个地方等你。”
    蔡逯问在哪里。
    她说:“我在抱歉城,不应该和亲爱的承桉哥吵架街,我们和好吧巷里,等你。”
    蔡逯“噗嗤”笑出声。
    那些多愁善感就这么散掉了,就因为她这番很可爱的话,他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他终于放下了茶盏,一并放下了心里的芥蒂。
    他很好哄。
    他肯自己给自己洗脑,那些前男友都是过去。他肯把剩下九十九步走完,只要她肯向前走一步,他们之间就不会存在隔阂。
    现在,她已经迈出了这一步。
    蔡逯揉了揉她的脑袋,看她享受得眯起了眼,以为他们又回到了从前。
    她说:“要不亲一个?庆祝一下。”
    他说:“原则上不行。”
    原则上不行,意思是你可以亲我。
    灵愫笑弯了眼。
    *
    他们又和好了。
    在蔡逯熟悉的灵愫回来了后,大家熟悉的蔡逯也回来了。
    他又把屋和副官换了回来,又开始敷面膜保养身体,又开始读那些名字很炸裂的书,又开始待在厨房做各种精致的小点心。
    在床榻间,他把给他出主意的褚尧卖了,“那天是褚尧让我冷淡对你。”
    他的唇上泛着一层水光,说完后,又低下了头。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的脑袋,“做得很好。”
    这次他学乖了些,没在她面前再不识趣地提起她的前男友。
    最让他开心的,是沉庵已经死了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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