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父子二人沉进河里,被湍急的水流卷着,眨眼不见了踪影。
“陛下!”
第162章
“陛下!”
灵岩寺外除了全公公崩溃的喊叫和湍急的水流声,一片鸦雀无声。
众人被父子相残的场面镇住,僵立在原地,直到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清凌凌的女声。
“尔等反贼,缴械不杀!”
循声望去,来人是长平公主,以及黑云压城般倾轧而来的禁军。
随安王而来的反贼从震惊中回神,以最快的速度操起各自手中的武器,目标一致地对准敌人。
越含玉眼里闪过冷芒,锋利不敢直视:“明珠。”
明珠奉上弓箭。
细长手指抽出箭矢,弓弦拉成弯月。
瞄准,骤然一松。
“咻——”
箭矢连中两人,当场丧命。
“弑君,杀无赦!”
“杀!”
禁军与反贼战在一处。
惨叫不绝于耳,血肉横飞。
方圆十里不见百姓围观,他们早在安王率兵出现在灵岩寺的时候就嗅到危险的气息,纷纷作鸟兽散。
灵岩寺里,武僧武将自发联手,共同对抗反贼。
韩榆扶起逃窜途中不慎跌倒的小姑娘,用从反贼手里夺来的大刀抹了一反贼的脖子。
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被鲜血吓到,木愣愣站在原地。
“快走!”
小姑娘还是没动,好在她的父亲来了,抱起她就跑。
反贼太多,刀都砍得卷了边,还是有数百上千人。
韩榆向韩松靠近:“二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韩松当然知道,但目前没有其他办法。
为了活命,为了保护手无寸铁的文官及女眷,他们不能停手。
“二哥当心。”
韩榆沉声道,反手戳死一个意图偷袭韩松的反贼。
“谢了。”
韩松微微勾唇,与韩榆分开,前去营救被困的女眷。
远处,文官们躲在房间里,透过窗户纸上被他们戳出来的洞眼往外看。
他们的眼珠随着韩榆四处游走,不时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呼。
“嚯!又杀了一个!”
“嘶——杀人如同砍瓜切菜,恐怖如斯!”
“索命判官名副其实。”
“所以他在嘉元关也如同今日这般凶猛?别动......给我扶一下,老夫有点头晕,需要缓一缓。”
门外,韩榆对众人的议论一无所知,快速利落地解决一个又一个觊觎他脑袋和脖子的反贼。
两炷香后,越含玉解决了外面的反贼,只留几个活口,这才和禁军转战灵岩寺里。
接下来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反贼尽数被俘,那些被反贼抓住作为人质的官员及其家眷也都重获自由。
全公公布满褶子的脸上一片哀戚,从袖中掏出帕子,哽咽着擦脸上的泪。
他虽统领皇家暗卫,且身手远在暗卫之上,但到底年事已高,打斗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受了伤。
全公公腿上的刀伤深可见骨,一瘸一拐地走向越含玉:“陛下!快去找陛下!”
越含玉一剑柄上去,敲晕负隅顽抗的反贼:“公公放心,本宫已派人前往下游寻找父皇。”
“
还有安王,安王大逆不道行谋逆之事,待陛下回来,定要严厉处置了他!”全公公眼泪哗哗流,咬牙切齿地发狠,忽又想到什么,疑惑着问,“殿下,您怎么来了?”
越含玉随手拭去面颊上的血珠,轻描淡写道:“黄统领察觉京中有异,担心父皇不在宫中坐镇,某些人趁机生事,特让本宫前来查探,确认父皇的安危。”
“原来是这样。”全公公继续抹眼泪,“只可惜殿下来迟一步,陛下已被安王拽进护城河里。”
越含玉神情淡然,不见丝毫慌张与悲恸:“多说无益,本宫前去安抚女眷,公公知道该怎么做吧?”
全公公点头哈腰:“奴才明白,殿下尽管放心。”
说罢,他拱了拱手,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远处戴皇后见状,染着蔻丹的指甲深陷进陈嬷嬷的皮肉里。
“嬷嬷你瞧,越信身边的狗见谁咬谁,可唯独对越含玉唯命是从,叫本宫如何不担忧?”
陈嬷嬷忍痛,好声好气地说:“娘娘终究太过杞人忧天了,殿下一介女子,就算立下天大的功劳,也绝对越不过王爷。”
“是啊,本宫不该杞人忧天,可即便如此,本宫还是不喜她。”
戴皇后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着,指甲掐得更深,渗出丝丝血迹,陈嬷嬷面皮抽动了下。
“本宫生她的时候疼了两天两夜,从她生下来本宫就厌恶她,这些年针锋相对,若非她还有点用处,本宫早就让
父亲除掉她了。”
“罢了罢了,且留她几日,待叡儿......”戴皇后的神情从嫌恶转为兴奋,“嬷嬷,他回不来了!护城河的水流那样湍急,他肯定回不来了!”
陈嬷嬷惊出一身冷汗,紧张地察看四周。
好在大家的注意力要么在反贼身上,要么在人群中惊艳夺目的长平公主身上,压根没人听到戴皇后的不敬言论。
戴皇后还在喋喋不休地呢喃着,因情绪过于激动,额头上绽起细密的筋脉。
“先让我儿代为监国,再暗中派人搜寻越信的尸体——就算他还活着也没事,直接杀了便是——只多两个月,我儿便能名正言顺地登基称帝。”
“等到那时,我就是天底下最最尊贵的太后,所有人都要匍匐在本宫的脚下,越信后宫里的那些贱人,本宫要亲手将她们做成人彘,然后烧给越信,他不是喜欢这些女人吗?就让他好好看看她们丑陋的模样......”
韩榆收回目光,暗自摇了摇头。
又疯了一个。
他向文官藏身的禅室走去,推开门不疾不徐道:“诸位大人,反贼已被伏诛,可以出来了。”
数十双眼凝视着韩榆,充斥着难以解读的微妙情绪。
他们化为惊弓之鸟,齐刷刷后退,仿佛面对的不是同僚,而是什么洪水猛兽。
韩榆:“???”
似有所觉地低头,素净的衣袍被血染红,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韩榆了然,体贴地没再上
前:“发生这种意外,恐怕无法再继续参禅礼佛,诸位先回禅房收拾行李,稍后便要动身回城。”
“是是是,韩大人放心,我们这就去!”
韩榆看着点头如捣蒜的同僚,忍笑转身离开。
或许他真的吓到了他们。
但效果意外很不错,起到了很好的威慑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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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永庆帝跌入护城河,失踪数个时辰的消息不胫而走。
犹如一滴冷水掉进热油锅里,越京百姓炸开了锅。
“前阵子才刚淹死十几个人,怎么这会儿陛下又在护城河出事了?”
“听说是有皇子造反,陛下不同意,两个人一起掉到河里了。”
“护城河这么深,陛下不会出事吧?真要出了事,是不是又要有新的皇帝了?”
“唉,管他呢,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这些事情自有官老爷们烦忧,咱们老百姓只管把自个儿的小日子过好。”
“也是,龙椅上坐着哪个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吃喝不愁就行。”
......
皇宫。
戴首辅、蔡次辅等朝中重臣齐聚一堂,同在的还有宁王、康王和靖王这三位仅剩的王爷。
“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陛下和安王,同时稳定朝政,不能让大魏有一丝可趁之机。”
戴澹看着共事多年的同僚们,严肃的表情看起来没有半点私心。
蔡文面无表情看他一眼,对老家伙的虚伪嗤之以鼻:“首辅大人的意思是?”
“大越需要一个人代替陛下行监国之
责。”戴澹继续说,“靖王乃中宫嫡子,是最合适的人选。”